恍惚之間,余喬只覺得胸口悶得難受,似乎有什么重物緊緊的壓著似得。等她睜開眼,就看到問柳的一只大腳掌。這時候她才想起來,昨晚她為了將問柳的傷腿抬高,故意抱著他的腿睡的,難怪她會覺得憋得慌。
“問柳,問柳?!庇鄦探辛藥茁暋!澳阈蚜藳]有?”
叫了半天,問柳卻毫無動靜,余喬心中升起了擔(dān)憂,想要給他搭脈,可是剛觸到他的手余喬就嚇了一跳?!斑@么熱?!比缃襁@荒郊野外的,他燒的這么厲害,這可怎么辦啊。
“問柳,問柳,你醒醒?!庇鄦逃纸辛藥茁?。這樣下去不行,這里沒有退燒藥,得趕快給他退燒。這山其實(shí)就是個石頭山,附近根本就沒有可以用的草藥,要想退熱只有用最簡單的辦法了。
余喬上前一把扯開了問柳的衣襟,這會兒也沒人看著,反正她也不在乎什么男女之防,都到這會了,能脫,就給他都脫了算了。
可是當(dāng)余喬解開他里衣的時候,卻被他身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痕嚇得一聲驚呼,這些傷痕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可是依然如此的觸目驚心,可以想象當(dāng)年他的身體是怎樣的破敗。而且余喬看的出,這些傷痕并不是一次形成的,那是長年累月一直經(jīng)受折磨才能形成的傷痕。余喬嘆了口氣。她能夠想象的出這是怎樣的一個故事。這樣的鞭打折磨往往伴隨性.虐待,這是這個時代無法避免的詬病,在京城里這些年,再不想聽、不想看,可是這些陰暗的、骯臟的事情還是能傳到他的耳朵里。雖然經(jīng)過可能不同,但是結(jié)局都是一樣悲慘的。也許正是他的這些經(jīng)歷,才讓他的性取向變得跟別人不同了吧,這世上的事情,既然發(fā)生了,那就都是有原因的。只是大當(dāng)家知道這個人正憧憬著他嗎?
看著難過的閉著眼呻吟的問柳,余喬覺得心里酸酸的。這個人經(jīng)受了如此多的磨難,可是他的幸福又在哪里?現(xiàn)實(shí)啊,真是最殘酷的東西了。
“凝香。”問柳無意識的一聲喊讓余喬一下子清醒過來。她還有功夫想什么現(xiàn)實(shí)是殘酷的呢,這可不是殘酷的嗎,她要是再不想辦法,這人的一條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問柳,你別怕啊,我?guī)阆律?。”余喬活動一下僵硬的手腳。她的力氣一點(diǎn)都使不出來,現(xiàn)在的她就是比一個正常的女孩都不如,不過,她不能讓這個人死在這里?!澳銏?jiān)持住,你想想,既然當(dāng)年你落下山崖都能活下來,那現(xiàn)在你就更應(yīng)該挺住。大當(dāng)家還在山寨里等著你呢,你說是不是?”因?yàn)榕屡龅絾柫耐龋詥柫荒鼙е鴨柫纳碜釉诘厣弦稽c(diǎn)一點(diǎn)往下挪。碰到實(shí)在挪不過去的,余喬就用繩子將他捆在背上,然后慢慢的爬下去。沒有多久余喬的雙手和膝蓋就都磨破了。不過她依然堅(jiān)持著,現(xiàn)在她只想安全的將他帶回去。僅此而已。
就在余喬正不斷向著山下努力的時候,遠(yuǎn)在數(shù)百里之外的顧碩也得到了余喬失蹤的消息。他可不會像宋文生那樣樂觀,他了解余喬,他知道她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放下早就計(jì)劃好的比試不管,而跟一個并不熟悉的人在山上連著呆幾天。這絕對不正常。她會不會出了什么事,這個念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顧碩的心里生根發(fā)芽,他越來越覺得不安。
“千萬不要有事?!?
“顧施主?!蔽蚩兆〕珠_口說道?!皢淌┲骷俗杂刑煜啵粫惺碌摹!?
“大師,您不用安慰我?!鳖櫞T笑的有些勉強(qiáng)。“不用顧慮我的身體,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玉龍山。”
“你決定了?”悟空大師問。
“是,我決定了?!鳖櫞T點(diǎn)了點(diǎn)頭。
悟空大師唱了聲佛號?!凹热活櫴┲鲌?jiān)持,那就由著你吧?!?
顧碩將消息吩咐下去,固然沒過多長時間,就有人中暑暈倒了。
為了趕時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趕著一輛車來替換他們現(xiàn)在所坐的車。吃喝的東西,也是由人賣好了事先放進(jìn)車?yán)铮瞬坏貌幌萝嚱鉀Q的拉撒問題,這車子就沒有停過。這樣日夜兼程的趕了一日,顧碩的身子就受不了了,這一日他昏厥的兩次,臉色也蒼白的嚇人。再這樣下去,恐怕還沒有到伊桑,他就要撐不住倒下去了。
等到了傍晚時分,顧碩又一次昏厥過去,這次,悟空大師說什么也不肯再走了。如今顧碩陷入昏迷,他的那些手下自然也就奈何這位大師傅不得了,更何況他們也不希望他們的主子就這么死在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一次顧碩的病來的氣勢洶洶,情況似乎不是很妙,幾人在附近最大的城池里租了一個大院子,暫時安頓了下來,什么時候顧碩的病情穩(wěn)定了,他們才會再次出發(fā)??墒穷櫞T的病一直也不見起色,這些跟著顧碩的人們其實(shí)心里都清楚他們主子這次是憂心余喬的安危所致?,F(xiàn)在唯一的希望,那就是盡快找到余喬,讓顧碩安心。
就這樣,在顧碩昏迷的時候,一道道尋找余喬的命令被發(fā)了出去。
而此時的余喬依然在山上咬著牙堅(jiān)持,她知道她不能停下來,因?yàn)樗坏┩O聛恚蔷驮僖矝]有力氣往下爬了。問柳的燒依然沒有退,這一路上,余喬也找到也一些草藥,她將藥搗爛混進(jìn)最后一點(diǎn)水里,給問柳灌了下去。不過情況會不會好轉(zhuǎn),那還得看問柳的運(yùn)氣了。如果他能挺過今天,讓燒退下去,那她就還有希望活下去。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問柳終于醒了?!斑@里是什么地方?”他沙啞著嗓子問道。
余喬無力的繼續(xù)將他的身子一步步往下挪,還不知道這里離山下還有多遠(yuǎn),她真怕他會堅(jiān)持不下去了。
“你醒了?!庇鄦痰穆曇麸h在他的頭頂。
“你,你放我下來。”問柳看到余喬那樣艱難的抱著他往山下爬,心里很不是滋味。
“別說胡話了,我說過我會帶你下山,那就一定會帶你下山。現(xiàn)在你給我閉上嘴,好好休息。我可沒有多余的力氣陪你說話?!庇鄦桃е勒f道。她不能泄了氣,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將這個人帶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