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理見到馬炎此時的這個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做噩夢了?”
“沒,沒有。”
“沒有?那你尖叫什么?難道我這屋子里還能有老鼠啊?”
“沒有,我只是...有些想家了。”要不然怎么說,難道還能和他說我自己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做了個春夢,這得有多丟人哪?
馬炎一邊反駁著,一邊緩緩低下了頭,說了這一句并不算是謊言的謊言。
有的人一旦卸下了肩頭的重任,生活狀態很快便會有大不同。
比如一個失去了權位的政治家,當他卸下了擔子,卻早已習慣了前呼后擁,掌控局勢,忽然間歇下來了,身邊沒人請示,沒人找他簽字、批條子了,便會以極快的速度老去。
馬炎又何嘗不是這種情況,只不過她,所堅持的是另一種執著罷了。
如果還在那個位置上,在那個角色上,自己很可能還在堅持著,哪怕是硬撐著也要堅強,但是如果不做警察了,自己還能做什么呢,又如何能找到哥哥呢,自己這一番心血,豈不是要白費了么?
但實際上,馬炎還真的是有些想家了,做了警察之后,還沒有正式上班呢,就開始了臥底生涯,出于保密工作的需要,自己就整整近500多天的時間里,一直就沒怎么同家里聯系,還是這次建國門事件之后,才抽了個空,給家里郵寄了包裹,給爸媽買了幾件衣服寄了點錢。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也沒什么積蓄,警察的那點點工資也少的不能再少了,也就寄回去2000塊錢,這還是自己做了正式警官之后,才攢下來的。
而自己臥底時的那些收入,有很大的一部分。都為了工作需要花出去了,從這一點來說,作為子女,馬炎覺得自己還是很慚愧。
但是當馬炎還是菲菲的時候。聲色犬馬見識的多了,要說這男人嘛有了錢就會變壞,而女人呢,大多數是變壞了就會有錢,自古鐵律。因此無論是閱盡繁華還是作為在心底作為警務人員的操守的角度來說,馬炎都不是一個對財富很感冒的人。
不過,再不感冒,正常的生活需求,也還是要花錢的,因此對正當渠道獲得的財富,馬炎也并沒有偏見。
比如,從第一次見面,到趙一理如今的這一套貌似低調實則高調的離譜的消費水平,這小子肯定對錢這個東西。沒有什么特別的概念,不過馬炎雖然對紈绔子弟天生就討厭,但是這么多次和眼前這個小子相處下來,一點紈绔的味道都體會不出,還真是一個另類的家伙。
趙一理見馬炎低頭不語,便把手里的新的紗布、剪刀放下,想了想之后問道:
“菲菲,到換藥的時間了,這里也沒有外人,看來也只能由我來幫你換藥了。不過這次和當時的急救包扎不大一樣,恐怕是要脫掉衣服的了,你考慮一下,如果你介意。那么我打電話叫個人來幫忙也行。”
馬炎這時又何嘗不尷尬,可是既然兩個人已經走到了今天,不僅僅是有過最親密的關系,而且昨天還是生死與共的共同度過的,因此最終下定了決心的馬炎,紅著臉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
“不用那么麻煩,你來吧,你又不是沒看光過?”說罷輕輕的將有些凌亂的頭發梳攏了一下,弄了一個馬尾,坐直了身子,靜靜的做好了準備。
這個...趙一理聽到了這么一句瞬間腦子便有點發懵,怎么也想不起來,冤枉啊!自己何時看光過她的身子?
不過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去辯論這個,只好輕輕的將馬炎身上的紗布一條條的解開,漸漸的露出了上身的全貌。
馬炎是一個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姑娘,皮膚說起來并沒有陳香凝又或者是雙雙的那么細膩,但是有一點卻是她們兩個所比不了的。
那就是自小喝著羊奶長大的蒙族姑娘,胸懷要比其他女孩子博大的多啊!
雖然馬炎所受的刀傷大多很淺,是因為畢竟馬炎所受過的搏擊訓練,最基本的科目就是如何在搏斗中避過要害,但是,那些歹徒的刀大多異常的鋒利,因此狹長的刀痕,也有好幾處是淺淺的劃過了玉女峰。
即便是兩世為人的趙一理,就算是曾經有過親密接觸,面對著這么個場景,也著實有些雙手發抖,而剛剛馬炎還有些羞臊之意,可是既然想通了這一輩子,自己這點私藏也就只給這個男人看了,便驀然間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抬手自己解掉了內衣的扣子,抬手扶住了趙一理那有些發抖的手,實實在在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的傷口上,大方的說道:“
我說趙大夫,你能快點么,就當我是個男患者就行了,趕緊的呀,你這房子也不怎么熱呀,看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的“趙大夫”,連忙找了自己的一件襯衣給她披上,同時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很快紗布都拆除下來。
趙一理即便是曾經在某次酒后朦朦朧朧的染指過這兩座巍峨的山峰,可是現在就清清楚楚的出現在就在自己面對面,這種近距離的接觸,還真是有點不習慣,經由馬炎這么一下子,這才穩住了心神,開始認真的換藥。
不解開衣服觀察,還真是不知道,在這些刀傷之外,馬炎這次所遭受的還有幾處是鈍器造成的暗傷,皮膚也已經有些青紫了,不過這點傷勢在趙一理的眼中,則便是小兒科一般了,在涂抹藥膏了的同時,趙一理默運內息,以烈陽掌掌力、指力把這些淤青的傷勢順便做了按摩,等到藥膏涂抹完畢的時候,這些個暗傷已經幾乎看不清青紫的顏色了。
這個藥膏的效果還真是非比尋常,本來傷口處就有些發癢,經趙一理這有些發熱的手指涂抹上了這個藥膏之后,傷口處的麻、癢漸止,也不那么疼了。
做完了這一步,趙一理便開始收拾殘局了,同時有些臉紅著說道:
“那邊洗澡水已經給你放好了,現在可以沐浴了。我去弄早點。”
說完這句話,急匆匆的忙不迭的快步走出了馬炎的房間。
收攏了一下趙一理披在自己身上的襯衣,馬炎忽然間笑了出來,不禁感到有趣。這個大男生還真是好玩兒,居然還不好意思呢,呵呵,自己似乎是撿到了個寶?
沐浴一番,輕輕雙雙的馬炎一邊擦著頭一邊走出浴室的時候。卻見餐桌上,豐富的早餐已經備好,趙一理正在給他們排順序,有多久沒有人照顧自己了?馬炎不禁有些感動,緩緩的走到餐桌前,不禁被這些美食的香氣所吸引,低下了頭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這才挺直了身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了下來,準備開動。
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巍峨壯闊的一對玉女峰已經將這件男款襯衣撐得滿滿的,給無意中看到了此景的某男看直了雙眼,嘴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馬炎并非沒有看到趙一理的有些夸張的表情,說老實話,自己對于身材來說,還是頗為自信的,既然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算是給他沾點便宜,也沒什么了,自己不是還欠他一條命呢么?
看到馬炎拿起了餐具開始吃飯。趙一理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然后緩緩說道:
“我已經幫你向上級領導請了假,理由就是要自行養傷。因為這次事件的影響太大,他們應該會找人接替你的所長職務,讓你選擇遠離這個風波中心,對你也是一種保護,所以,接下來呢。你就只管專心的養好傷,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知道么?”
“知道了。”
馬炎又一次恨自己,在這個小男人面前,一點主見都沒有。
早餐很豐盛,可是馬炎因為心事重重,并沒有吃太多,推說胃口不好剛要站起來,卻又被那個可惡的家伙按住肩膀,強行的喂了她吃了幾大口,真是個討厭的家伙。
趙一理將餐桌收拾掉,然后遞給馬炎一部小巧的手機和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這部手機的號碼和自己的電話號,言道:“有事情或者是想我了,就可以電話給我。”
結果卡片和手機的馬炎便紅著臉啐了他一口,但卻沒有拒絕。
在如今絕大多數人還在使用尋呼機、滿大街找著公用電話的時代,這部有著極為前衛感的西門子手機,因為兼容模擬信號,所以被趙一理也拿來在國內的模擬信號網絡里通訊使用。
等手邊的這些事情都處理完畢的時候,馬炎預感到,似乎趙一理要出門上班去了,便忽然有一種戀戀不舍的感覺,她對此也有一點奇怪:自己本來明明是一個性格獨立的女性,為何本來就沒有和趙一理在一起多長時間,便產生了如此信任、又似乎是依賴的這種感覺呢?
見趙一理在那邊收拾著東西,馬炎起身走到他身邊,開口問道:“你這是要上班去么?”語氣中透著一種很明顯的依戀,明顯和最初相逢的時候,判若兩人。
趙一理回頭看了看她,依舊穿著自己的那件襯衫,小鳥依人的靠在自己身邊,內心也泛起了漣漪,便做輕松狀的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好,很確定的說道:“你都傷這樣了,我還上什么班呢?你放心吧,不是所有的工作,都必須要人到現場才能做完的,我現在是一個高層管理者,自然有自己特別的工作方式。今天不去公司了,今天我就陪著你,一整天都陪著你。”
馬炎這才放下心來,但是女孩子的某種自尊又讓她感到了不安,故作姿態的說道:
“誰稀罕你啊?再說了你一整天的守著我干什么,我的傷沒什么大事了,你去吧,我一個人待著也沒問題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語氣,就連她自己都不大相信,說到了后半段,聲音變越來越小,心虛的要命。
趙一理這時也不戳穿她,而是拉著她起來,走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去,讓疑惑的馬炎在床邊坐穩,將自己的襯衫脫下來,將新紗布一層一層的幫她纏好,這次不緊張,手也不抖了,只是這些動作間,手掌、指尖不斷和她的肌膚接觸,感覺很溫馨。
早間9點半左右的時候,趙一理用自己家的座機電話,與公司各部門的經理開了個電話會議,落實了一些項目的跟進,而馬炎則一個人在客廳內緩緩的游走,隨手幫他房子里的各種植物澆水,因為澆水的水壺并不大,因此趙一理也就由著她胡鬧,反正也不會牽扯傷口,傷到她自己,很快便結束了工作。
處理完公務后的趙一理便拉著馬炎到院子里活動活動,給她講了這個老槐樹的歷史,實際上自己也是來到這里的第一天,聽孟嬸說起的,要說這個孟嬸在這個房子里的時間,要比自己和表哥徐文青加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
院子雖然設置的很別致,空間卻并不大,很奇怪的是馬炎很快便失去了興趣,推說便有些累了,便回屋休息。
趙一理也只好進了房間,從客廳看見有些意興闌珊的半倚在床上休息的馬炎,趙一理搔了搔頭,有些驚訝于女人忽然態度轉變的如此迅捷的不解,無意中看到了客廳的錄像機和投影幕,便雙手環胸,輕輕的倚著馬炎門邊問道:
“馬警官有沒有興趣看看電影?”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