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與崔姨娘看著董婉喻的模樣,心里就犯憷,看來這位夫人是不好招惹的。不過看老夫人能讓侯爺娶個商家女,又能將她們抬進來。定然是個能管事的。
“自家養(yǎng)的雞,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冷冷說著。
“這可不一定,終日打雁,可別讓雁啄了眼。”董婉喻別有深意的說,而老夫人確實是被她這只孤雁給啄了眼。
蘇氏看向董婉喻,終于感到她確實與竹媽媽說的一樣,有些變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強硬起來,這是因為她自以為在侯府站穩(wěn)腳跟的緣故嗎?
“宋姨娘與崔姨娘剛進門,你這做正室的,應多為侯爺考慮,拿出些氣度來。雖然你出身不高,但好歹也在侯府呆了這么些時日,不要將你們商戶人家的小家子氣帶到侯府。”蘇氏繼續(xù)當著新人的面,敲打貶低董婉喻。
“既然老夫人能在商戶人家挑中了我給侯爺做妻子,那一定也是認為我各方面也是出挑的。老夫人如今這樣說,不知是何意?”董婉喻掩唇笑了起來,眼神中帶著嘲弄。如今嫌棄她的身份了,也不看看當初提親的人是誰?
“姐姐,您這樣對長輩不敬,只怕是有些不妥。”宋姨娘這時一臉不認同的看著董婉喻,柔柔弱弱地說了一句。
“我可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個妹妹,而且你什么時候看到我不敬長輩了?”董婉喻嘴角噙著笑意,說話語氣也很柔和,只是話語中卻像是帶著刺一樣。
“夫人——”宋姨娘一副怯懦的模樣,眼底帶著屈辱,她深吸一口氣,還是諾諾說道:“老夫人是長輩,您剛才說的話太尖銳了。不是一個晚輩該有的態(tài)度。”
宋姨娘說完,見老夫人對她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頓時底氣足了很多。不禁挺了挺胸,一臉正氣的模樣。偏偏她長了一張柔弱的面容。眼底滾著淚花,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崔氏倒是機靈的,她也不說話,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管她要靠誰。這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而且一看那夫人的架勢,似乎根本不懼老夫人。
“哦——是嗎?可是我并不覺得啊。”董婉喻一臉無辜。
“您是侯府的夫人,理應是這后宅女眷的表率。應恭敬謙良,慈愛婆母,照顧夫君……”宋姨娘從小也念了不少書,將書上那些要求女子的話說了一遍,她確實覺得這夫人有些不像話。
“呵呵,真是有意思,宋氏你這是在教訓我嗎?那你說說,身為一個妾室,該如何?”董婉喻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這——”宋姨娘似乎這時才想到自己的身份,她那顆脆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從小飽讀詩書。學習禮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四書女紅無一不會。她自認為,在女子當中屬于出類拔萃之人。但是如今卻是要被一個粗俗不堪,不知禮儀的商女給壓在頭上,這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宋氏你還沒那資格來教訓本夫人。”董婉喻看她那一副被欺負的模樣,覺得有些厭煩。
老夫人冷眼旁光,她也想要知道,這兩個姨娘到底如何。只是見宋氏那副模樣,她也直皺眉。不過沒關系,只要這顆棋子聽話好用就行。
“時候也不早了,你二人剛來,先休息休息,好好收拾一番,到時候侯爺也差不多該回來了。”老夫人很是善解人意地說道。
“謝老夫人體恤。”宋姨娘和崔姨娘起身,謝過老夫人,又向董婉喻行了一禮。她們離開之后,董婉喻也起身告辭。
“這董氏越來越囂張了,老夫人您看是不是該給她一些教訓。”董婉喻離開之后,竹媽媽在蘇氏耳邊低聲說道。
“先不忙,在觀察些時日,姑且看看那兩個姨娘的表現(xiàn)。你想辦法幫她們接近侯爺,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坐懷不亂。”蘇氏已經(jīng)等著看好戲了。
“老奴知道了。”
……
“董姐姐,你這婆婆真壞。”回去的路上,晴天噘著嘴抱怨道。剛才她雖然好些話沒聽明白,可是那老太婆擺明了針對董姐姐,而且明里暗里抬高那兩個姨娘打壓董姐姐。
“這話以后別說了,再怎么說她也是侯府老夫人。”就算老夫人是真的壞,這話也不能由她們來說。
“哦,知道了。”晴天點點頭,心想估計又是那些該死的條條框框。“不過晚上侯爺會去她們哪里嗎?”
“不知道啊,他若是想去,我們也沒辦法。”董婉喻心里也沒底,而且前世侯爺可沒這么兩個侍妾。
“哼哼,若是以后霹靂敢娶別的女人,我一定將他閹了,剛脆讓他便女人得了。”晴天還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但是在她的記憶中,父母都是很恩愛的人,家里好像也沒什么姨娘。
她想到若是霹靂也像侯爺這樣娶小妾,自己肯定不會像董姐姐這樣氣定神閑,肯定是要鬧個雞犬不寧才行。
董婉喻覺得,就霹靂那性格,沒他好看的他都看不上眼,比他好看的也沒多少。所以他納妾的可能性不高。況且以晴天的戰(zhàn)斗力,估計那些女人也不敢。
不過看到晴天他們那副快意恩仇的模樣,董婉喻不禁心生向往。只是如今她只能羨慕,她早已是被折翼的籠中鳥,離開這籠子她已經(jīng)適應不了。
姨娘進門,王媽媽幾人擔心董婉喻心中不好受,一直有些擔憂地注視著她。但是見她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表現(xiàn),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氣的同事,也不免憐惜她。
宋姨娘和崔姨娘回去之后,果然是將自己最好的衣物首飾都拿了出來。很是花了些心思準備,夫人無子,她們若是在夫人之前生下兒子,那就是這侯府的長子了。
而且聽老夫人的語氣,夫人是個不會生的。那到時候,長子就極有可能繼承家業(yè),到那時不只是她們,就連她們娘家也能跟著享福。
宋姨娘和崔姨娘兩人之間也是相互看不上眼的,宋氏自詡書香門第,看不上一臉狐媚的商女。而出生富戶的崔氏也看不慣宋氏那副自命清高的嬌柔模樣,還不是窮酸一個。
因為她們二人都是同一天入府,暗地里都偷偷較勁,看誰能留住侯爺,看誰能先生下侯府長子。
衛(wèi)紹霆也知道,老夫人選的兩個姨娘今日會抬進家門。只是他回來之后,依然如同往日一般,練武、處理公務,之后去了董婉喻那里陪她用晚膳。
晚膳之后,衛(wèi)紹霆也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董婉喻也沒故作大方,就陪著衛(wèi)紹霆閑聊。之后一人擺弄自己的胭脂水粉,一人坐在邊上看書。兩人之間雖然不是親親熱熱,但彌漫在他們周身那種安寧、平靜,確是更讓人難舍。
入夜之后,熄了燈兩人耳鬢廝磨,親親熱熱。
宋氏和崔氏望眼欲穿,一直等著衛(wèi)紹霆的到來。只是最后等來的卻是侯爺歇在夫人處的消息,這不禁讓她們大失所望,眼神幽怨地看向逸然居。巨吉叨圾。
衛(wèi)紹霆沒去找宋氏她們,完全在蘇氏的預料之外,她也不急。第二日,宋氏二人前來給董婉喻請安時,臉上多了幾絲幽怨。董婉喻不去理會,也沒讓她們在自己跟前立規(guī)矩。
接連幾日,衛(wèi)紹霆都沒有去姨娘的院子。兩位新姨娘更是連侯爺?shù)拿娑紱]見過,這不禁讓她們著急起來。如此下去,她們遲早會被遺忘在角落里。
于是這兩人心思活泛起來,崔氏家中有錢,她就拿著錢賄賂下人打聽侯爺?shù)氖拢幻嬗懞锰K氏。而宋氏手頭不寬裕,就只能去討好蘇氏,或是做一些自己拿手的點心、食物送去給衛(wèi)紹霆。劉媽媽似乎對她印象挺好,不僅對她和顏悅色,還悄悄告訴她一些侯爺?shù)南埠谩?
一時之間,這兩人倒是不分上下,旗?相當。董婉喻什么也沒做,就是看著她們蹦跶,她倒是要看看,她們能蹦跶到哪里去?
崔氏近日心情不錯,心里暗自高興,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如今來了才沒幾日,就收買了不少人,就連董婉喻院子里的下人她也收買了不少,看來夫人也不過如此。
想起那些人一副諂媚的嘴臉,崔氏心中就得意不已。看來董婉喻也并不如傳聞中那樣,擁有為數(shù)眾多的嫁妝。如今看來不過爾爾,不然她那些下人也不會貪小便宜了。
春桃拿著崔姨娘打賞的銀子,惴惴不安地去找張媽媽。如今她和春杏可以說是張媽媽的心腹,張媽媽見她們兩人老實可靠,早已將她們調到身邊,平日里幫著跑跑腿,傳傳話。
“媽媽,這是崔姨娘身邊的燕雨姐姐給的。”春桃拿出五兩銀子要交給張媽媽。
“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收著吧。”張媽媽笑看著這實誠孩子。
“張媽媽,我們這樣出賣侯爺和夫人的消息真的沒問題嗎?”春桃心里還是覺得不踏實。這銀子是她將侯爺和夫人的事告訴燕雨才得的。
“你就放心收著吧,能讓她們知道的,才會告訴她們,也好過真的有人為這點錢而真的出賣消息。”張媽媽笑著解釋,以前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在公主府,各種各樣的人她見得多了。如今就喜歡這樣老實本分,認真做事,又忠心耿耿的。
“我知道了。”春桃高高興興將銀子收下,她之前還一直擔心夫人會不會怪罪呢。
當然得到銀子的不只她一人,侯府下人最近都像過節(jié)一樣。大家都喜歡到崔氏那里獻殷勤,討點賞錢。崔氏簡直被當成善財童女了,只是這些人里面有幾人真心就不得而知。
不過大家對崔氏倒是熱情不已,與對宋氏的態(tài)度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宋氏心里很是不好受,但也只能說上幾句酸話。
最近衛(wèi)紹霆忙著皇上壽宴,京中安全布局之事。雖然說宮內安全有御林軍統(tǒng)領負責,但這皇城外,甚是整個京城的安危,都是他在負責。
所以近日衛(wèi)紹霆經(jīng)常歇在郊外的軍營中,很少回府。讓兩個姨娘沒了施展的地方,于是她們的目光就聚焦于府內。別說兩個姨娘,就是董婉喻都很難見上他一面。
這日午后,董婉喻正與吳媽媽商議皇上大壽送禮單子,宋氏卻突然來訪。要說突然,是因為這兩人進府之后,除了請安,就沒出現(xiàn)在她面前過。
宋氏裊裊婷婷走進來,給董婉喻行了禮。然后在董婉喻下首坐下,等丫鬟們將茶端上來,她這才慢悠悠說道:“不知夫人可知崔姨娘近日都在用銀子收買府里的下人。如今那些下人,見了崔姨娘都快比見了夫人還熱情了。”
董婉喻看了一眼宋氏,沒想到她會直接到自己這來上眼藥。不過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而且這樣的事,也是夫人們所不能容忍的。
“這事我知道。”董婉喻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也不見一絲怒意。
“夫人既然知道,為何不管管,反而放任她囂張的氣焰。”宋氏不敢置信地看著董婉喻,難道她只是個紙老虎?
“她既然愿意做善財童女,我又何必擋了下人們的財路?況且我也沒阻礙你去劉媽媽那里奉承討好不是嗎?”董婉喻笑著,看向宋氏。
宋氏臉色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夫人明鑒,我也只是想多關心侯爺一些,這才找劉媽媽問。”
“你也不用緊張,我這也不是沒阻攔嗎?”董婉喻笑得和藹。
只是她越是這樣,宋氏就越覺得害怕,劉媽媽告訴她要提防夫人,夫人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宋氏想了想,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硬是擠出幾滴眼淚。
“夫人,我自進門,連侯爺一面都沒見過我心里也苦啊。”宋氏傷心落淚,可憐不已。
“行了,你也別在我這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將你怎么了。”董婉喻最厭煩別人在她面前哭。
“是。”宋氏擦干眼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董婉喻。“夫人,侯爺近日可好?”
“不知道。”衛(wèi)紹霆已經(jīng)兩日不曾回來了,她確實不知他好不好。
“夫人,侯爺可是您的夫君,您怎么會不知道呢?”宋氏覺得,這明顯董婉喻不準備告訴她。
“侯爺是做大事之人,他在外面忙碌不回府,我又怎么知道?還有宋氏,這是你一個姨娘應該有的態(tài)度嗎?”董婉喻冷聲道。
“夫人,請息怒。”宋氏被嚇了一跳,她在家時,家中還有好幾個妹妹,她說教說慣了。
這時王媽媽匆匆忙從外面進來,看著董婉喻似乎有話要說。董婉喻讓宋氏先離開,等她走后,這才向王媽媽問道:“媽媽,你這是怎么了?”
“夫人,我們與王夫人合伙開的美人坊出問題了。”王媽媽神色有些焦急。
王夫人在上次六王妃宴上,幫董婉喻說了幾句話。之后董婉喻就有意無意接近王夫人,王家清貧,而她想開個專做女人生意的店鋪,于是就與王夫人合伙,讓她出面。
王夫人開始有些猶豫,實在是她拿不出錢。而且家中兒子重病,治病要的都是上好的藥材,這讓王家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董婉喻知道后,給她送了些名貴藥材。
并說明自己的身份不能擺在明面,只能讓王夫人代為出面。當時她是想著以后做好了之后,將董家這方面的生意搶過來,而且又剛好能幫到王家。因為那時花氏還沒離開董家,有些事不能在明面上做。
王大人是個有才干的人,他以后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雖然現(xiàn)在官職微末,又家境貧寒,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這時候無疑是雪中送碳的好時機。雖然這樣會將李尚書對王家的恩情劫走,但李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她也不覺得內疚。
最終迫于生活壓力,王夫人終于還是點頭答應。于是美人坊也正式開業(yè),美人坊是一棟熱鬧街口的兩層木樓,地段好,占地面積廣,屋后還有個小院。
這里一樓是擺放商品,供給客人們選擇,二樓都是包間,讓夫人小姐們也可以放心過來挑選自己喜歡的物品。后面的小院也改成了一個精致的小花園,也是給前來購物的客人休息用的。二樓與花園都是用來接待女客,男客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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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董婉喻這位調香高手提供配方,美人坊內的胭脂水粉、熏香等都是難得的上品,甚至遠遠超過了董家香料鋪子和脂粉鋪子的貢品,生意漸漸好了起來。而且這里出售的衣服都用料上等,做工精美,當年最時興的款式。
美人坊的生意越來越好,深受各家小姐夫人喜愛,財源廣進。不止董婉喻賺得盆滿缽滿,就連王家的家境都有了很大的改變。連帶王大人兒子的病也得到了很好的治療,一日比一日健康,這讓王家很是感激。
同時美人坊也將董家和陳家的生意搶走不少,生意也紅火得讓人眼紅。于是就有人動了心思,成國公府就是看王家在京城沒什么根基,想要從中分一杯羹,于是就找上了王夫人。
這店的大老板原本就不是王夫人她自然是不會答應,但成國公府卻不知情,只以為王夫人不識好歹。于是就找了人來店里鬧事,另一面又用關系向王大人施壓。王夫人實在是沒辦法,這才讓人來找董婉喻。
成國公府,這可是畢氏的娘家,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畢氏這才死了沒多久,畢家人又想搶她的東西。董婉喻想了想,讓人將衛(wèi)總管請了過來。
這事也不用侯爺出面,讓衛(wèi)總管出面,認下這產(chǎn)業(yè)是她的就好。一個區(qū)區(qū)的董家,還用不著她親自出面,自降身價。衛(wèi)總管來了之后,董婉喻向他說明了情況。
“衛(wèi)總管這事還得麻煩您出面了。”董婉喻客氣說道。
“沒想到名滿京城的女人坊竟然是夫人開的。”衛(wèi)總管感慨著,想起了衛(wèi)紹霆的母親。當年老夫人也是善于管理財物之人,衛(wèi)家就是在她手中,一點點繁榮起來。
如今少爺娶的夫人,與當年的老夫人還真有幾分相似。其他不說,單只這賺錢的手段就極為相似。雖然此時只是夫人的產(chǎn)業(yè),但夫人有了孩子之后,那孩子就是侯府的繼承人,這些最終一樣是侯府的。
雖說侯府也不是貪圖她那一份產(chǎn)業(yè),只是衛(wèi)總管已經(jīng)可以預見多年之后,另一個更加繁榮的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