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門沒有關(guān)。”
司龍先一步走上樓梯去看查,此時正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長安輕聲說道。
“嗯。”
長安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未多言,神色從容平靜中微微帶著一絲暖意。
該感傷的都已經(jīng)感傷過了,不論是她,還是小北,都不是那種天還未塌就把自己埋進棺材裡的人。也許一開始真的會感覺人生無望,但人生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天一天的活著而已,活到哪一天就是那一天吧。到時候坦坦蕩蕩的來,坦坦蕩蕩的走就對了。
長安不顧小龍擔(dān)憂的眼光輕輕的推開了微閉的房門走了進去。整個房間裡並沒有人,偌大的客廳裡顯得安靜的過分,白色的紗簾隨著吹進窗戶的風(fēng)肆意的飄蕩。木質(zhì)的地板上輕輕的覆著一層灰塵,除了腳下有被人踩過的痕跡,其餘的地方都是一片寂靜。
長安低頭看了一眼腳下行走的痕跡,擡起頭來靜靜的踏了上去。隨著腳步的臨近,長安的視線越過那白色的沙發(fā)靠背定格在一個身影上面。
長長的白色沙發(fā)上安靜的蜷縮著一個人,清晨涼白的光線正透過紗簾的間隙灑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襯衫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更顯的沉睡在沙發(fā)上的人愈發(fā)的蒼白無力起來。
長安輕輕的走過去蹲下身來,一雙大大的眼睛閃爍著溫柔的光。看著面前這一張被髮絲遮擋著的蒼白麪孔,長安覺得胸膛中一直都虛弱的心臟都比以往要跳動的有力起來。
她伸出手來輕輕的撩開那些不知道已經(jīng)多久沒有剪過的過長的髮絲,安靜的別在小北的耳後,在小北的眉心烙下一個輕柔的吻,小心翼翼的不打擾他的睡夢。也許是感受到了這個來自最親近之人的吻,小北原本緊緊抿著的脣也微微的鬆動了一些,嘴角勾起一個細(xì)微的弧度。
看著這樣的小北,長安深深地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真心起來。
長安輕輕的站起身來,脫下身上的風(fēng)衣蓋在小北的身上。然後才真正的打量起這個家裡,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精裝房,除了那些冷硬的白色傢俱木質(zhì)地板,再無一絲能給人帶來溫暖的裝飾。
看來還是要自己裝飾出來的地方纔有家的味道啊。長安的心裡細(xì)細(xì)的思考著要怎樣的裝飾這個房間。
“嗚嗚……”一個巨大的狗頭從門縫裡探了出來,對著長安輕聲的叫喚著。
聽到陛下的叫聲,長安看了一眼還在沙發(fā)上沉沉睡著的小北,又囑咐司龍好好照看著小北,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看到長安出來,陛下立馬走了過去蹭了蹭長安的腿,然後又揚起前爪向不遠(yuǎn)處點了點。長安順著陛下的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一個提著菜籃的老婦人正小心的站在離別墅不遠(yuǎn)的大樹下,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明顯是被坐在門口的陛下嚇到了。
長安輕輕的招了招手示意那個老婦人過來,果然那個老婦人看到狗的主人出來了,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等那老婦人走到身前,長安輕輕的拍了拍陛下的大腦袋示意它坐下,纔開口與那老婦人交談。
“你是誰啊?裡面的那個孩子呢?是他的家人麼?”
不想長安還未開口,面前的老太太就先緊張的開口詢問道,並且不斷的向前探出身子,像長安身後未關(guān)嚴(yán)的門內(nèi)看去。已經(jīng)長滿皺紋的臉上微微的露著擔(dān)心之色。
“我是他的姐姐,你是?”
看著面前老人臉上的擔(dān)心不似作僞,長安才輕聲的回答道。
誰知老人聽後卻露出了懷疑的目光,並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兩步。
“你說你是小夥子的姐姐,我看他可比你大的多了。”
老人這樣一說,長安纔想起來現(xiàn)在的自己只有十八歲,但小北的年齡都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在別人看來確實是在說謊。只是長安在樊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小北的姐姐自稱,樊家的衆(zhòng)人和其他相熟的人也都知道其中的緣由,並未覺得奇怪而已。
想到這裡,長安終是笑了笑,輕聲的解釋道。
“小北的年齡確實比我大,只是在家裡我的輩分要比他大一些,所以他就一直叫我姐姐。”
說完不等老人再說什麼,長安又接著說道。
“老奶奶提著菜籃,是來給小北做飯的麼,還是有什麼事情。”
長安的視線落在了老人家跨在身旁,拿花布輕輕蓋著的菜籃上,不知道里面究竟裝了什麼,不過看來老人家確實跟小北很熟,想來是這幾個月照顧小北的人吧。
果然,老人家輕輕的掀開了蓋在籃子上的花布,露出裡面還冒著熱氣的米飯和菜。
“我是來給他送飯的,他睡著還沒起來麼?”
聽到面前的小姑娘叫出了裡面孩子的名字,老太太才相信了她的話。原本還緊繃著的臉此時也漸漸的和緩了下來,露出了老年人特有的慈祥和安和。
長安聽著老人家的問話輕輕的恩了一聲,點了點頭。
聽到長安的回答,老人家又把籃子上的花布蓋好。伸出了長滿皺紋的手握住長安的手,輕聲的說道。
“那就讓他多睡一會吧。你坐下,奶奶和你說說話。”
說著就拉著長安坐到了臺階上,清晨的石階還殘留著夜晚的溫度,微微的透著一股寒氣,這對長安的身體很不好,不過長安也只是猶豫了一下,就順從的坐到了老人的身邊,她想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日子裡,小北都發(fā)生了什麼。
一坐下,老人家就盯著她看了好久,才嚴(yán)肅的開口到。
“你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麼?”
問完了話老人家就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彷彿要證實什麼。
“我知道。”
長安盯著老人渾濁的眼睛認(rèn)真的回答到。
“真的知道?”
老人追問。
“嗯。”
長安堅定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得到了長安的回答以後,老人家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過了許久,老人家蒼老的聲音纔在耳畔響起。
“我的孩子也得了那樣的病,我們爲(wèi)他治了好多年,去年的時候終於去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終於是不用在受苦了。”
說著這樣的話,老人家的眼角卻滲出了兩滴渾濁的眼淚。長安聽著這樣的一個死訊,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她想說我的小北一定會沒事的,但最終卻只是輕輕的拍了拍老人家蒼老幹枯的手背。
老太太感受到長安的安慰,也輕輕的回拍了兩下。然後伸出手來抓著身前的圍裙抹掉了那兩滴淚。擦乾了眼淚,老人家又繼續(xù)的開口道。也許是看出了長安的心思,老人家講起了和小北的第一次見面。
“我在別人家裡當(dāng)保姆,人老了,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喜歡來山腳下逛一逛,有時候也會爬爬山鍛鍊一下身體。”
老人家說著話就指了指小北別墅邊上的小山。
“結(jié)果那天就看見小夥子一個人開著車來到了屋子裡,他下車來的時候我就注意了一下,畢竟一直沒有見這棟別墅有人住過。”
Wшw ?TтkΛ n ?C○
“他剛來的時候整個人又瘦又高的,臉色雖然蒼白但比現(xiàn)在要好一些。不過興許是因爲(wèi)有個一樣的孩子,第一眼見他的時候,我就有感覺他和我的孩子得的是一樣的病。”
“後來好幾天都沒有見他出門來,我又想要見一見他,所以就提著做好的飯菜來敲門。”
說道這裡老人家又嘆了口氣。
“我知道得了這種病的人都不想要見外人,我的孩子當(dāng)年就是在外面多了半年才被我們找到的,後來回了家裡也是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裡不肯出來,連吃飯也要人放在門口才行。我看著他不出門,老給他送飯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好像我的兒子還活著一樣。”
“他給我開門,問我有什麼事麼?我就把籃子遞給了他。現(xiàn)在想想那會兒我也是想自己的孩子想瘋了,直接就開口說知道他得了什麼病,我的孩子也和他一樣,所以就鬆了飯菜過來。他當(dāng)時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就把飯菜接了過去。我看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拒絕,第二天早上就又來給他送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門沒有關(guān),他人還睡著。所以我就自己放下了飯菜走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這樣。”
聽到這裡長安才知道爲(wèi)什麼她們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老人家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原本我以爲(wèi)他的家裡人不會來了,現(xiàn)在看來也是和我們一樣才找來吧。”
“以後要好好的照顧他,他有的時候會連續(xù)的發(fā)燒,有時候身上會很疼,脾氣也跟著變差,你做姐姐的都要體諒。我看你們都有錢,還是找大醫(yī)院給你弟弟好好看看吧。我聽說現(xiàn)在這個病好治,還可以活很多年的。”
老人家說完就拍了拍長安的手站起了身子,把手裡的籃子遞給了她,慈愛的說道。
“好了,提著飯趕緊進去吧,你弟弟也快醒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好好的照顧他吧。”
說完老人家就走下了臺階。
長安看著天空中顏色越來越亮的太陽,輕輕的笑了笑。現(xiàn)在她的心情越來越溫暖,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
人都是神奇的動物,長安相信經(jīng)歷了那麼多的苦難離別,上帝是公平的,一定會有奇蹟降臨在小北的身上。再說了,只是艾滋而已,只要堅持,生命就還是我們的。
長安這樣想著,就提著手中的菜籃微笑著進了屋。
走嘍,我的小北該起牀吃飯嘍。
------題外話------
昨天看到有人留言說問寫的越來越矯情了,然後就忽然想到我的同學(xué)說我缺少內(nèi)心深處的矯情勁,然後就覺得雖然這篇文是第一次被人批評了,但自己的心情也沒有很差。
哈哈,最愛你們了,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