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童童內(nèi)心的壓抑,沒人能明白,在看到猶如自己父親那樣的師傅之後,立刻哭了起來,“師傅,姐姐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爲了讓我離開,她用自己的命去拼,才受那麼重的傷,”他最怕大夫說沒有希望了,他怕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結(jié)果。
凌淵的心顫了一下,沒想到當初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有這樣一份心,著實被感動了一番。
“她是真心對你好的,等以後她好了,你可要好好對她,她是你的姐姐,知道嗎?”凌淵語重心長的說道,心裡感嘆柳柳要是小命保住了,以後的榮華富貴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
她認了饒明旭爲父親,稱呼雲(yún)舒爲素姨,是大皇子的姐姐,如今又救了大皇子一命,這捨身相護的氣勢,誰還敢小覷她,誰還會在乎她什麼出身呢。
只要她是個好的,就可以了。
“只要她好了,以後,我護她!”童童鏗鏘有力道。
“你記住了就好!”知恩圖報,纔是最好的。
宣逸看到柳柳的傷勢之後,眉頭皺的深,在看到身上的傷口被人簡單的處理了之後,立刻跟身邊的人說:“去找?guī)讉€婦人來,給姑娘換身乾淨的衣服,”這血跟衣服糊在了一起,不好處理傷口……。
“是,”來人立刻就離去,腳步匆忙的很。
宣逸也沒停下手裡的動作,拿著銀針分別爲柳柳跟鄭叔紮了幾針,讓他們在昏迷之中不會痛苦的掙扎著,甚至還在顫抖……。
柳柳在幾個婦人小心翼翼的情況下,把衣服給換好了,鄭叔也沒落下,也被人換下了破損的衣服,只是人昏迷著,什麼都不知道。
雲(yún)舒是出京後第二天的下午趕到的,幾乎是騎了一夜的馬纔到的,等她到的時候,面對的是童童紅腫的雙眼,撲進她懷裡哽咽的訴說著他的後悔。
“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該面對而不是後悔,”雲(yún)舒伸手扶著他的後腦勺,輕聲道:“而且,柳柳是姐姐,她護著你,應(yīng)該的!”沒人比她更清楚柳柳對童童的好了,雖然兩人不是親姐弟,在當初見面的時候是各種的敵意跟嫌棄,可後來經(jīng)過相處,就會發(fā)現(xiàn)柳柳對童童的護短,誰都不能欺負他,她這個當姐姐的把弟弟保護的很好很好。
“可她要我走,”童童最無法釋懷的就是這個,她怎麼可以這樣,明知道他們不是親姐弟,爲什麼要把活著的機會讓給自己?
雲(yún)舒知道童童一下子無法接受這些,畢竟這些年不管學(xué)到什麼,都是紙上談兵,真正殘酷無情的,他並沒有見識過,所以柳柳爲他而死的那種悲烈情景,纔會那麼激動,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看著眼前露出悲傷情緒的童童,雲(yún)舒心裡很是複雜——也不知道等童童回去之後,他還有多少機會能這麼任性的表達自己的傷心。
後宮之中,最是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小命不保,童童自小不在宮裡長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自保的本事。
雲(yún)舒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開始擔憂了。
安撫了童童之後,她帶著童童一起往屋子裡走去,在看到宣逸正爲柳柳診脈,就上前問道:“宣老,柳柳怎麼樣?”
宣逸連頭都沒有擡一下,眉頭始終皺的深,“情況不是很好,身上幾處傷痕頗深,流血過多,若不是有大夫在場,等送到城裡都已經(jīng)不行了,這些日子,不能挪動,還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這姑娘家的,傷到了底子,對將來可沒有什麼好處,”
雲(yún)舒自然明白,這女人流血過多,就是貧血,這對女人來說,是最大的殺傷力。
“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就好,調(diào)養(yǎng)可以慢慢來,”有她在,柳柳一定會好的。“那她身上的傷痕……會留著嗎?”其實,她心裡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但還是不死心的多問了一句。
“其餘的都還好,”宣逸縮回了自己的手,神情憐惜的說:“這後背兩道最深的傷痕恐怕是去不掉了,”雖然沒有直接拜師,可自己的醫(yī)術(shù)就屬她學(xué)的最好,最認真,卻沒想到命運多舛的讓人覺得老天太不公平了。
一個姑娘家的,身體有疤痕,那可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她以後出嫁的。
雲(yún)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以她的性子對身上有疤痕到?jīng)]什麼多餘的想法,只覺得小命能保住就好。可這裡的情況卻不一樣,女人身上有偌大的疤痕,代表著不完整,會被人嫌棄的。
她看著昏迷不醒,臉上慘白的柳柳,心裡莫名心疼。
“對了,還有一個人呢,他怎麼樣?”至少是爲了救童童的,怎麼樣也要詢問關(guān)切一番。
“也棘手呢,原本身子就不好,這一次受傷,是大虧了,也得好好的將養(yǎng),好在命是保下了,”這兩人,算是死裡逃生了。
“有命就好,”她不希望童童小小年紀就揹負太多,這欠什麼都比人命要好。“不要擔心,回頭我讓我送信去跟海鮮燴的掌櫃說一聲,等鄭家來人之後,就好好安排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委屈的……至於梁氏跟她的孩子,我也會派人去找的,你先把自己照顧好,過些天,你父皇就該派人接你回去了!”
童童望著一臉認真安撫自己的女人,小手緊緊的握著,眼裡有著不易察覺的牴觸。
“娘,你不要我了嗎?”哽咽的話語從嗓子裡蹦出來,眼角隱約含著淚水,可見他心裡的委屈跟不甘。
伸手樓主他,雲(yún)舒重重的嘆息一聲,覺得他們這母子當?shù)模屓诵乃帷!巴氵€記得嗎?小時候,你跟著我剛到漁村的時候,你喊我姨,然後被柳柳取笑,說你笨,連姨跟娘都分不清楚……後來,還是柳柳說的多了,你才慢慢的改口喊我孃的……,”
童童眨了一下眼睛,對那個沒多少的記憶,但他知道有這回事,因爲柳柳曾經(jīng)取笑過他,所以他知道。
“我是你親姨,你母后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你是大皇子,身份尊貴,在回京之後,千萬不要再喊我娘了,知道嗎?”她怕被人抓住把柄,對童童不利。
好不容易的活著回來,平白給人抓住把柄,那也太憋屈了。
若童童是別的身份,那還好說一些,可他身份太過尊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他倒黴呢,所以她必須趁著這個時候讓他改變。
“是他們不要我的嗎?”童童張張嘴,最後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之前,他只知道自己是大皇子,其餘的,什麼都不清楚,所以心裡被針扎著似的,格外的難受。而且,他還知道,自己的母后還生了一個兒子,對他,或許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怎麼可能呢?”雲(yún)舒見他心裡有別的什麼想法,也不管宣逸在不在,直接解釋說:“因爲你的失蹤,你母后傷心欲絕,沉寂了好幾年才恢復(fù)的,若不是她還有個孃家要她撐著,說不定她早就不在了。還有你外祖母,因爲你跟姨的失蹤,病的半瘋了,好在現(xiàn)在有魚寶在,讓她恢復(fù)了一些,就等著你回去的……還有你小舅,爲了找我們,在幾年前到過嶺南,只可惜,我們錯過了,沒有遇上……,”
一句句的解釋都在告訴他,他是最受重視的,他們不是不要他,而是被逼無奈的。
“當年,你在宮裡發(fā)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因爲失去了當初的記憶,所以想不起來了,但我聽你小舅說,是有人想要害你,結(jié)果在半路遇上了我,爲了你,我們被追殺出城,然後開始了逃亡,因爲半路我受傷失憶,所以不知道是誰,才把你帶到江南去的,”雲(yún)舒把發(fā)生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下,對錯跟接受與否,就要靠他自己了。
童童很想任性的開口說自己只有一個娘,那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可是,看到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柳柳,想到自己被人追殺的狼狽,他知道,自己沒有任性的可能了。
不爲自己,就算是爲了別人,這個身份,他也要承認。
“我知道了,”童童像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那懂事的樣子,看的雲(yún)舒心疼不已。
他還是個孩子,以後要承受的,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多。
宣逸看著他們兩個,搖搖頭,覺得都是造化在弄人,不然的話,他們兩個的生活又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改變呢。
一個漁村小子變成當今大皇子,這可不是改變一點點,而是天翻地覆的大改變。
“你們先出去吧,讓孩子好好的休息,等她醒來,估摸著該吃點東西了,最好弄點易克化的,這些日子,她的身子不能隨意的挪動,免得迸裂了身上的傷口,”宣逸認真的交代著。
“好,我知道了,”雲(yún)舒也沒在跟童童矯情下去了,在爲柳柳整理了一下被子之後,然後帶著童童出去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柳柳跟鄭家那公子弄點吃的,”想來柳柳是希望吃到她做的,這會讓她有安全感一些。
“嗯,”童童悶聲的點點頭,心裡雖然不是很高興,但情緒看上去,是好了很多,想來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