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登徒子娶了小桃
豈有此理
好好兒的姑娘,誰樂意嫁給下流畜牲
小桃驚慌失色,脫口喊“不我、我不嫁,我寧死也不嫁”
姜玉姝眸光銳利,按住小桃肩膀,語調平平說“別怕,潘大人想必只是說笑,姑娘家的終身大事,豈能草率決定”
“少夫人,我不嫁,求您千萬別答應。”小桃戰戰兢兢,淚流滿面,忍辱說“其實,奴婢并未受大傷,此事、此事算了罷奴婢該死,惹了麻煩。”
潘奎甕聲甕氣道“不嫁便不嫁,誰逼你了我只是想著丫鬟名聲受損、恐難出嫁,所以才提了一提。”
姜玉姝強壓著怒火,義正辭嚴,一字一句道“多謝潘大人關懷弱女子,但我這丫鬟被嚇壞了,必須安靜休養一陣子,暫無法考慮成親。而且,她實際并未受傷,日后大可挑好人家嫁了,不妨事的。”
荒謬別說清白仍在,即使清白被毀,也不該憋屈嫁給罪魁禍首
“萬一嫁不出去呢”潘奎心直口快。
姜玉姝昂首,擲地有聲答“如果真有意外,只要她愿意為郭家做事,郭家就會一直收留”
“那行吧。”潘奎訕訕點頭。
“少夫人”小桃大為動容,感激涕零,跪倒在姜玉姝跟前,忐忑道“此事鬧成這樣,都怪奴婢魯莽,原不該嚷的。”
姜玉姝彎腰攙扶,“少胡說,快起來”
郭弘磊始終在前,催促道“小桃,你把經過大概地說一說。”
“實話實說,不必害臊。”姜玉姝叮囑道。
“是。”小桃逐漸平靜,擦了擦涕淚,哽咽告知“今兒早起,奴婢外出打水洗漱,誰知走到廊門口時,卻被一個男人捂住嘴、硬倒拖進耳房他、他不知為何,畜牲突然停下,奴婢忙起身,但剛抬頭就被扇耳光,故只看清了戎裝背影。”頓了頓,她嗚咽道“我若是誣陷,甘受天打雷劈”
郭弘磊揮手示意丫鬟退下,不卑不亢,正色問“事至此,不知潘大人打算如何”
“哼”潘奎一貫嫉惡如仇,賞罰分明,轉身便逼問“到底誰干的快滾出來承認再縮頭躲著,加重地罰”
無辜的兵卒們堅定搖頭,田波惴惴不安,也跟著搖頭。
但其中有一個人沒搖頭,直挺挺站立。
是他嗎姜玉姝眼睛一亮。
潘奎自然發現了,吃驚喝道“丁遠”
“屬下在。”名叫丁遠的年輕人上前,高高瘦瘦。
潘奎怒問“莫非是你小子干的”
“屬下色迷心竅,一時糊涂。”丁遠撲通跪下,磕頭道“屬下知錯,求大人寬恕。”
“好哇,想不到居然是你。”潘奎火冒三丈,嚴厲下令“敗壞軍威之人,罪不可恕。小栓、田波,打他五十鞭子,并罰餉三月”
“是。”錢小栓毫不猶豫,拎起馬鞭便上。田波先是一呆,繼而竊喜,竭力掩飾慶幸之色。
轉眼,兩個總旗一左一右,高高揚鞭,重重落下,抽得丁遠痛叫,后背皮開肉綻,直至血肉模糊。
潘奎抱著手臂,斜睨問“如何”
顧及勢不如人,姜玉姝扯了扯丈夫袖子,郭弘磊會意,抱拳道“潘大人公正無私,罪民等人欽佩至極不敢打攪您處理軍務,告辭。”
“唔。”潘奎面無表情,高大壯碩如鐵塔。
“咱們走。”郭弘磊率眾離開。
冷眼旁觀多時的張峰靠近,慨嘆道“潘大人,您知道郭家下人為何忠心耿耿了吧”
“哼。”潘奎板著臉,“那小子挺大膽,他妻子也不柔弱,倒是十分般配。”
鞭罰丁遠后,邊軍吃過早飯便趕回西蒼。
另一側
艷陽高照,下人們興奮激動,抬著熱氣騰騰的幾筐雜糧饅頭,一路議論紛紛。
“萬幸那畜牲沒得逞”姜玉姝寬慰道“你別往心里去,忘了吧。”
小桃感激極了,恭順答“嗯,奴婢都聽少夫人的。”
郭弘磊昂首闊步,囑咐道“此事揭過,今后不必再提。人生地不熟,各自小心些,避免吃虧。”
“是”眾下人言聽計從,對家主夫妻畢恭畢敬。
然而,姜玉姝一踏進柵門,便見婆婆怒目而視,登時嘆息。郭弘磊面不改色,徑直走向母親。
“你倆過來”王氏氣沖沖。
倆姜玉姝只得挪過去。
王氏威嚴質問“你們一意孤行,任性妄為,眼里究竟有沒有長輩”
姜玉姝饑腸轆轆,郭弘磊鎮定答“母親放心,事情已經解決了。”
“你自作主張,還有臉讓母親放心”王氏轉而盯著兒媳,“還有你丈夫糊涂,做妻子的本該勸阻,可你卻助著弘磊胡鬧”
“您老息怒。”
姜玉姝狀似尊敬聆聽,實則發呆;郭弘磊試圖解釋,卻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少頃,小夫妻頭疼地垂首,余光對視,苦笑了笑,默契十足。
王氏怒不可遏,直訓到口渴才停歇。
次日午后
郭弘磊站在院墻邊,命小廝上墻頭接過幾大籃杏子,道“有勞。”
“舉手之勞罷了。”驛卒愉快接過碎銀。
張峰住二樓臥房,俯視幾眼,默默關窗。
負責看守后院的官差問“喲二公子愛吃杏啊”
郭弘磊避而不答,“嘗嘗”
官差們拿了幾顆,熟絡些的戲謔問“依我猜,這果子肯定是拿去哄夫人歡喜的,對吧”
“哪里。是孝敬長輩的。”郭弘磊頗不自在,俊臉微紅,吩咐管家分果子后,單手提起一籃,獨自走向樹蔭。
事實上,官差猜對了。
昨兒傍晚,姜玉姝站在墻里,踮腳眺望墻外的杏樹,扼腕說“唉,為什么不長在院子里呢我好久沒吃過杏子了。”
郭弘磊恰巧聽見,簡直萬分歉疚,故特地弄了幾籃。
午后炎熱,許多下人擠在井沿打水洗漱。
姜玉姝抖開破了口子的衣袖,與翠梅待在樹蔭下乘涼,一邊閑聊,一邊縫補。
嫩黃的杏子鮮靈靈,清香撲鼻。
郭弘磊懷著期待,步履匆匆,暗忖她想吃,見了果子應該會歡喜吧
須臾,他繞過半株古木,見妻子與陪嫁丫鬟正縫補衣裳,剛抬腳,卻聽翠梅關切問
“奇怪,抄家時整個侯府亂糟糟,您是怎么藏住玉佩的”
姜玉姝飛快回憶一番,“沒藏,我當時戴著呢,官差并未搜身。”
什么玉佩郭弘磊茫茫然。
翠梅小心翼翼地勸說“那畢竟是裴公子所贈的信物,上頭刻著定情詩句,假如被姑爺瞧見,可就糟了。姑娘,悄悄扔了它吧”
“不”姜玉姝搖了搖頭,“我留著有用處。”
恍若一記焦雷轟頂,郭弘磊瞬間沉下臉,盯著嫩黃杏子,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