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真相
女孩的情況,前面那個年輕醫(yī)生已經(jīng)說了一部分,雖然她皮膚溫度有所回升,但四肢仍然清冷,呼吸稍稍有些好轉(zhuǎn),痰多,肺部有囉音,面青黃,眼瞼水腫,脈略現(xiàn)。
“怎麼樣?”見高源診斷結(jié)束,萬老趕緊發(fā)問,他倒是比家屬還積極。
衆(zhòng)人也全都提起了心。
高源說:“目前來說,病情穩(wěn)定,初步有了好轉(zhuǎn)的趨勢。”
萬老興奮地?fù)]拳用力一擊。
其他人難掩喜色。
而郝平川和溫三全這對師徒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袁海局長看著高源,又看看這些首都專家,他怎麼感覺還是高源這個鄉(xiāng)下郎中更靠譜一些呢。
高源重新給他們留了方子,除了之前的方子之外,另外就要考慮調(diào)和肺胃,利痰消水了,最後囑咐繼續(xù)觀察病情變化。
高源把新的方子寫好,交給護士,站了起來。
本來還挺興奮的這些醫(yī)生,也被這一幕搞的有些無趣了,而後也紛紛散了去。
“各位,不好意思,遲到了。”高源拿著本子走了進來。
高源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最後也只是一嘆,他沉默地出去了。
其他人紛紛張望。
“高大夫,贏了這場比試,你好像也沒有很開心?”
高華信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他說:“只怪我跟師太短,沒學(xué)到老師多少本領(lǐng),不然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幫不上什麼忙了。”
溫三全用小指撓了撓額頭,他垂著眼睛,不看高源,說:“願賭服輸,以後你說了算。”
萬老趕緊道:“哎呀,高大夫,你快說呀,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源又道:“但既然效果不是很好,那這裡面一定有別的原因,而這個原因一直困擾和迷惑了我很久。直到昨天晚上,高華信大夫提醒了我。”
會議室。
“哎。”高華信知道此刻的高源不能被打擾,他想去攔這孩子,而孩子卻又嘻嘻哈哈跑開了。
全場瞬間安靜了。
高源站在手上,手上拿著本子,他左右看看,朗聲道:“各位,我已經(jīng)完成對這次乙腦的辨證工作。”
郝平川急得不行,都想捶他了。
高華信有點不太好意思。
說完,他又嘻嘻哈哈跑開了。
轟的一下,全場譁然。
“這些方子,已經(jīng)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延緩了病人病情的惡化,它是起到了作用的,只是它做不到逆轉(zhuǎn)病情的功效。所以這也是爲(wèi)什麼我很反對要把方案改成偏溼型的想法,因爲(wèi)偏熱型的方案在大方向上是沒錯的。”
高華信對他露出了微笑,然後揚了揚頭,就是不跟他說。
高源有些焦躁,他擡頭看天,只見月亮被烏雲(yún)遮住了。
高源喃喃道:“我知道了。”
高華信往南方看了看,說:“要是我?guī)煾冈谶@裡就好了,他肯定有辦法的。”
郝平川則趕緊看向高華信。
郝平川又疑惑地看向高源。
高華信也不敢打擾。
高源又補了一句,他舉起了手上的本子,說:“我已勘破了此次乙腦的全部真相!”
高華信走在他的後面,他頂著油油膩膩亂糟糟的頭髮,一臉的疲倦,對高源道:“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袁海緊張地直接站起,他問:“真的啊?”
高華信微微點頭之後,就去專家組那邊了。
高華信疲憊地說:“你看著就好了,高大夫會說的。”
郝平川一臉悻悻然。
袁海局長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他問:“溫組長,怎麼樣了?”
大家又都看向高華信。
清冷的月光,灑在了高源身上。
“我們這邊在經(jīng)過下雨之後,纔出現(xiàn)酷熱的大太陽天氣,乙腦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專家組因爲(wèi)是先到的省城,先行鍼對那邊的病人做出了方案,可他們並沒有瞭解到我們這邊的具體情況。”
袁海也是心中一沉,再看現(xiàn)場的醫(yī)生,就跟吃了敗仗的雜牌軍一樣,他也急躁了起來,說:“也不知道高源那邊怎麼樣了?”
高源道:“蒲老醫(yī)術(shù)高明,學(xué)究天人,有他在,自然不用太過擔(dān)心,可咱這不是沒這個條件嘛。”
“好,謝謝你。”高源誠懇道謝。
次日。
高源寬慰道:“你別這麼說,你已經(jīng)出很大力氣了。”
郝平川趕緊問他:“怎麼了,這一晚上幹嘛去了?你倆搞出什麼來了?”
……
“而我們當(dāng)?shù)氐尼t(yī)生,也只觀察到了現(xiàn)在酷熱天氣,卻沒有聯(lián)繫到之前多雨,以及我們本地山林衆(zhòng)多,溼氣重的特點。專家組因爲(wèi)有先入爲(wèi)主的觀念,所以也囿於此,導(dǎo)致誰都沒發(fā)現(xiàn)這個真相。”
高源看向溫三全,他說:“但我們細(xì)心觀察病人病情變化就可以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在用了專家組的方案之後,患者病情並沒有立刻轉(zhuǎn)重,他們是很緩慢的惡化。換句話說,專家組的方案並不完全是錯的。”
高華信苦惱道:“出力氣有什麼用?治病救人又不是個力氣活,我出再多力氣,還是不能從這些病例裡面發(fā)現(xiàn)隱藏的真相。我老師常說,必先歲氣,毋伐天和,可我怎麼就琢磨不明白呢。”
高源點頭。
聞言,高華信的神色也凝重了很多:“只是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讓我們嘗試了,要是還完不成正確辨證,死亡率就要上來了。”
聞言,高源卻看向高華信,他問:“你剛剛說什麼?”
高源瞇起了眼睛,體味這句話:“必先歲氣,毋伐天和……必先歲氣……毋伐天和……”
此時,一陣夜風(fēng)吹來,吹開烏雲(yún),現(xiàn)皎月。
誰也沒想到,高源一張嘴就是王炸。
高源感覺自己似乎隱隱抓住了什麼。
“他們是大城市,我們這邊可以說是窮鄉(xiāng)僻壤,山林衆(zhòng)多,所以素來溼氣相對重一些。而前些日子,又連連多日下雨,導(dǎo)致溼氣更重,而這點,省城是沒有的。”
萬老拄著拐,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就快原地睡著了。
郝平川問他:“那你咋不提醒我呢?”
是夜,高源蹲在醫(yī)院的院子裡。
溫三全難掩內(nèi)心震撼,他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源壓了壓手:“不急,我都說清楚的。這次乙腦來勢洶洶,專家組之前在省城給出了一個治療方案,在省城效果非常好,但到了我們市裡,還有周邊幾個市,效果就大打折扣了,這一直是我們疑惑的地方。”
溫三全帶著郝平川過來了。
大家都頂著黑眼圈進來,看來又是一晚上沒睡好。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相互看看都是苦笑無奈。你說這要是正兒八經(jīng)治病救人,忙點就忙點吧,但他們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瞎折騰,做無用功。
溫三全呆住了,這一刻,他全明白過來了。
高源道:“雖然我們這邊跟省城病人發(fā)病時間差不多,可是老話說,三裡不同天,十里不同俗,我們與省城的天氣氣候情況,並不是完全一致的。”
“唉……”溫三全只是嘆息一聲。
高源在原地走來走去,他感覺他離真相就差一層窗戶紙了,可他就始終摸不著,就差那麼一點點呀!
“什麼?”高華信愣了一下。
郝平川疑惑道:“對啊,華信怎麼也沒來。這兩人怎麼了,別是一起跑了吧?”
……
人都到了,袁海在前面坐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時間,說:“咦,高源怎麼還沒來?”
溫三全聞言點了點頭。
“砰。”
小孩已經(jīng)跑的老遠了,他道:“奶奶,我上次是淋了雨才感冒的,現(xiàn)在又不下雨了,我又怎麼會感冒呢。”
此時一個調(diào)皮的小孩莽莽撞撞亂跑,撞了高源一下。
溫三全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高源還肯定了他的方案。
溫三全伸手?jǐn)r住了這個倒黴徒弟。
高源一陣陣頭疼。
郝平川閉嘴了。
這下,市醫(yī)院的醫(yī)生們終於可以仰起頭看這幾位專家了。
“老師。”郝平川滿臉的不情願。
袁海無語地看著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可他心裡也不禁犯起了嘀咕,別是扛不住壓力真跑了吧?
下面的人也竊竊私語。
袁海現(xiàn)在火也很大,就道:“那要不你來?”
高源回頭,見是高華信,他苦笑:“我想的本就不是輸贏,贏了又能怎麼樣,我還是揭不開這場疾病的真相。”
後面孩子奶奶邊追邊罵:“別亂跑,你感冒纔剛好幾天呀,老老實實回家,晚上風(fēng)大,彆著涼,你這孩子怎麼記吃不記打。”
“雨……”高源腦海中轟隆一下,像是打下一個霹靂。
高華信無語地看他。
郝平川問:“你就這麼看好他嗎?”
這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可是在你沒想到之前,那就怎麼也夠不到,怎麼也摸不著。
全場人面面相覷。
萬老更是心中大震,他看著高源,聲音急促地問:“你是說,你是說……”
高源點點頭,擲地有聲道:“沒錯,是伏溼,我們只注意到了外邪熱盛,卻忽視了裡面藏匿很深的伏溼。這就是我們按照偏熱型治療,卻很難收效的根本原因。而這,就是這場乙腦的真相,這就是我們擊退這場時疫的關(guān)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