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杰隨著劉怡往回走,漸漸的,眼前出現了一座頗具規模的小城。外圍,許多與元杰一般年齡的少年們,正在追逐玩笑著。城中炊煙裊裊,隨風而動,抬頭看天,紅日高懸,已經到了晌午。
他們正向城門口走著,就見幾家大人走出城門,各自招呼著自家小孩兒,言語中滿是關切。而少年們則嬉笑著跑回自家大人身邊,濃濃的親情環繞左右,隨著家人回家吃午飯去了。
元杰他們所居住的這個小城,其實根本不能稱之為城,只不過有些小城的樣子,才如此稱呼。
這小城由于遠離周國中央,到是也遠離了戰火。這里與最近的大城市也隔著幾座險惡的峰嶺,因此形成了一種不被外界打擾的密封性,民風仍然淳樸,百姓的生活也還算殷實。
因為曾經救過縣官一命,劉洪又身懷玄功,在這小城之中,劉洪的名聲也還響亮,被縣官封為特勤捕快,抓了許多外面溜進來的毛賊。
元杰看了看劉怡遠遠的背影,埋頭跟了上去。
他的腳步很輕,即使踩在黃土軟地上,也不會留下多少痕跡。隱匿術已經被元杰練習的深入骨髓,幾乎任何時間,元杰都保持著最佳隱匿姿態。
走進家門前,元杰看了看四下的百姓,都是其樂融融的局面。他暗自嘆息,看著劉怡面無表情的盛完三碗飯,快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劉怡盛完飯后,靜靜坐下,眼睛雖然在看元杰,但元杰卻知道,娘親又在懷念父親了。
“吁!”
正在此時,只聽一聲馬嘶之聲從門外傳來,接著劉洪便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
“杰兒,姐姐,我們吃飯吧!”說著話,劉洪已經率先大口的吃了起來。
看來這次的剿匪行動進展不大,甚至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礙,否則舅舅不會如此心急。
元杰心中一想,有意詢問,可又怕娘親責罵,便忍住念頭,埋頭吃飯。
不多時,劉洪吃完了。他擦了擦嘴角,臉上掛起一絲滿足的神色,說道:“姐姐,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見劉怡只是略微點頭,他也不以為意,沖著元杰微微一笑,又道:“杰兒,在家好好照顧你娘親,今天舅舅可能會回來的稍晚!”
“恩,舅舅慢走!”元杰點了點頭。
“劉捕頭,老爺招呼您吶!”
這時,外面有衙役的呼聲傳來,劉洪嘆了口氣,轉身離去。待走到門口時,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頭問道:“杰兒,有沒有想要的玩具或者想吃的東西?糖葫蘆,大風車什么的,想要什么?”
元杰聞言有些意動,但他看到娘親那微瞇的眼睛后,便立刻搖了搖頭拒絕了。
劉洪也不多說,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我走了!”
見劉洪遠去后,劉怡瞥了元杰一眼,淡淡道:“杰兒,如今還不到你松懈的時候,休息一會兒,便去后山練功吧。”
“是,娘親!”
……
下午時,莫名的起了風。大風呼嘯而至,飛沙走石,迷人眼球。小城里的孩子都被家人禁足,不讓出城玩耍,怕這莫大的風沙傷了孩子。這一切與元杰似乎毫無關系,風沙再大,也不能阻止他去后山練功。
刷刷刷
深林中,元杰敏捷的躲過各種橫叉枝條,身體在樹縫之間快速穿梭,往往是一步十尺,毫不在意那長著黑刺的巨大荊棘。
深入了千余丈,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偌大的幽谷。一條奔騰的瀑布,自山頂傾瀉而下。谷中水汽四溢,清爽無比。谷底處,一潭清泉,仿若鬼斧神工般出現在那里,潭水旁邊,則是被瀑布無數年沖刷形成的青色玉石,煞是美麗。
元杰聽著耳邊隆隆的水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前這飛流的瀑布,和那深達七尺的寒潭,便是他鍛煉身體爆發力的絕好助力。
噗通
他脫下衣物,躍身跳入潭中,冰涼的潭水刺激的他寒毛炸起。抵抗著水的阻力,他慢慢走到了瀑流之前,深深呼吸,下一刻,元杰一頭扎進了瀑流之中,迎著那洶涌澎湃的水流,在水下的雙腿,力道爆發,拼盡全力快速躍起。如此反復數百次,元杰幾乎累得癱軟下來。
練習手臂爆發時,元杰則沉入水下,雙臂快速轟擊數百次,直到全身力氣耗盡,休息一會兒,再次重復這些動作。
風沙似乎去了。
陽光順著谷頂射了下來,將這谷中事物照的明亮耀眼。那水中的少年反反復復的鍛煉己身,堅毅的目光中,卻仿佛一直有著一抹淡淡的悲傷。
……
“好累……”
元杰仰面躺在玉石上,突然發現光線昏暗,似乎已經到了傍晚。
“壞了!沒想到練了這么久,舅舅可能回來了!”
想到這里,元杰翻身躍起,三兩下穿好衣物后,便順著來路狂奔回去。
深林中幾乎不可視物,但元杰卻仿佛有著第三只眼一般,往往能出其不意的躲過那橫向的樹枝。有些毒蟲趁夜偷襲,也被他隨手摘來的樹葉狠狠擊中,頓時被分為兩半。若是有江湖高手看到元杰如此在深林中穿行,定然會驚得合不攏嘴。因為這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只是在奔跑中,元杰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絲莫名的悸動,這種感覺使得他胸口發悶,仿佛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元杰眉頭微皺,聯想到白天劉洪的疲憊之色,還有下午時漫天的風沙,只覺得心神不寧。
“快點,再快點!”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元杰卻再次加快了速度。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到家中,只想再次看到娘親那冷冷的面孔,聽到那淡淡的聲音。
……
小城之內火光大盛。
圍繞著小城,一排排的火炬仿佛一條火龍一般,無數身著隨意的壯漢將小城團團圍住。
劉洪與縣令站在城門之上,目光凝重的看著城外的匪徒,心中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劉洪兄弟,怎么會有如此多的匪徒?”
縣令是位中年人,此時他神色慌張的看著劉洪問道:“今日你們不是去剿匪嗎?怎么就帶回來了這么多匪人?”
“張哥,這些人是從山外進來的流民,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難民和墮落的江湖人士。其中有許多好手,我自己根本抵擋不住!”劉洪目露凝重:“下午時我們過去談判,可是這些人為了果脯,已經失去了理智。我帶過去的人手不夠,被他們一路追殺回來。”
“怎么會這樣?”縣令喃喃道:“難道這么多衙役還有劉洪兄弟你,都抵擋不住這些暴匪?”
“現在只有依靠城墻慢慢拖延,只可惜城里弓箭不夠,否則倒是有一拼之力!”
城下的匪徒密密麻麻,少說也有數百,而城中衙役只有幾十位,村民全部加起來才有幾百戶,哪里是這么多暴匪的對手?
“大家不要驚慌,劉捕頭和縣令大人,一定會將這些暴匪驅逐的,大家就安心等待好消息吧!”
劉怡在城內一邊安撫著百姓們,一邊計算著時間。心想:杰兒應該也快回來了。這一次,正是看看他暗殺之道到底學會多少的好機會。
城門上一陣騷動,原來是城下的暴匪終于忍耐不住,開始攻城了。
那土石所做的城墻,雖然有三人高,可面對如此多的敵人卻根本形不成多大的阻礙。而且,己方士兵很少,也無法進行有效反擊。
匪徒們冒著十幾把弓箭的襲擊,在付出數十人傷亡的情況后就已經兵臨城下。這其中,有的人開始爬墻,有的人則狠撞城門,更有甚者竟然用怪力挖掘城墻,簡直是無所不用!
劉洪手拉彎弓如滿月,一箭下去,頓時傳來三聲慘叫!
只是如此也無法抵擋暴匪的進攻。其中那些江湖好手施展輕功,竟然已經攻上了城門!只見劍花飄動,兩位衙役頓時捂著身體,墜下城墻,根本抵擋不住!不得已,劉洪挺身而上,與率先攻上來的三位高手戰在了一起。
情況危急,縣令已經下去躲避,若是實在不行,只能動員全城百姓一同抵抗,如此方有一線生機。
正在這時,城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慘叫之聲。
“啊,是誰?有人偷襲!”
“暗器,快閃!”
“這是什么?”
“是樹葉!有人拿樹葉做暗器!”
“快躲開!”
四下里,無數暴匪被那閃爍著寒芒的樹葉射中,立刻噴射出朵朵血花。若是有人不幸被射中要害,登時便洞穿進去,倒地死亡。
一道瘦弱的身影在密林中時隱時現,每次出現都會射出大片的樹葉,造成不小的傷害。如此反復幾次,暴匪中已經倒下了二十幾人。
“破城只是時間問題,快點過去幾人殺了那個人,否則這樣下去,我們就敗了!”
人群中,原本想要施展輕功飛上城門的江湖好手聞言,立刻掉頭沖向林子。后面,還有數十位普通暴匪跟了過來。
那瘦弱的影子見狀再次射出大片樹葉騷擾一番,接著遁入了旁邊的密林中,只見幾個閃爍,林中便沒有了任何氣息。
江湖好手將那樹葉格擋開來時,都是心中一驚,暗嘆好大的力道。只是片刻后,幾人追到密林龐處,卻哪里還能找到那人的影子?
幾人正要退卻,暗地里突然飛出三道亮光。有人驚呼格擋,只聽“當當當”三聲后,竟然還多了“噗”的一聲。驚疑之下,向后看去,卻見一雙散發著幽光的眸子正狠狠的注視著他們,在那眸子主人的右手中,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的插入一位江湖好手的脖頸中,鮮血滋滋冒出,染紅了他的衣衫。
看見眼前這一幕,不知怎的,幾人卻是不寒而栗。
“你是何人?”有人反應過來,喝問的同時出劍追擊,那雙眸子卻漸漸的隱去了,無論他們怎么尋找都找不到一絲痕跡。
密林中,只有剛剛死去的那位江湖好手血流不斷的滋滋聲,除了這個,便是其他江湖好手濃濃的喘息。
滋滋滋
那流血的聲音仿佛越來越大,眼前的密林中好似有一頭噬人的兇獸,正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給他們致命一擊。
幾人漸漸平復下心情,只覺的眼前的情形非常詭異,心中便升起了退意。只是此時,后面忽然傳來了諸多腳步聲,原來是許多難民匪人跟了過來。頓時,轟隆的聲音中,原本寂靜的密林忽然熱鬧起來。幾人忽然覺得不妙,剛要大聲預警,卻見道道寒光自旁邊射出,直指向那拿著火把沖了過來的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