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沈爸爸和沈媽媽都在家休息。沈唯瀾小盆友被罰門禁一天,不能出去玩只好在家里鬧騰。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朋友,小哪吒!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電視里在播《少年英雄小哪吒》,沈唯瀾小盆友身上斜掛著個小呼啦圈,煞有其事地跟著電視一起吼。
沈媽媽坐在飯桌旁摘豆角,看看群魔亂舞的沈唯瀾小盆友,又看看安安靜靜坐在沙發(fā)上看小人書的方品,嘆了口氣對沈爸爸道:“老公,你說咱女兒怎么就這么能折騰?誰家小姑娘這個年紀(jì)不是愛看花仙子,看美少女戰(zhàn)士?瀾瀾怎么就喜歡看打打殺殺拼得你死我活的,你說這孩子到底是像誰?”
沈爸爸放下報紙笑了笑,“這不恰好說明咱家瀾瀾不同凡響嘛?”
沈媽媽瞪了他一眼,側(cè)目瞧見沈唯瀾小盆友又在對方品小盆友拉拉扯扯,當(dāng)下扯著嗓子大喊:“沈唯瀾!你敢再欺負品品試試看!”
沈唯瀾小盆友被唬得當(dāng)即收回爪子,圓溜溜的眼委委屈屈地望著沈爸爸。
“老婆,不要這么兇嘛,小孩子打打鬧鬧的難免有點摩擦,好好教育就是了,瀾瀾會明白的。”沈爸爸瞧見女兒的小眼神早就連骨頭都酥了,沖沈媽媽很活寶地做了個西子捧心狀,笑瞇瞇地說,“要有愛~”
沈媽媽杏木怒瞪,氣勢洶洶:“沈天瑞,你現(xiàn)在是在質(zhì)疑我的教育方式?!”
沈爸爸很無奈,“老婆,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你就有!”
“我真的沒有……”
“你就有!你就有!就有!”
“老婆,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才無理取鬧!你全家都無理取鬧!”
……
沈唯瀾小盆友興致勃勃地趴在沙發(fā)上看父母吵嘴,沒一會就失了興趣。圓圓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蹲下小身子兩手撐在沙發(fā)上,手腳并用地爬到方品小盆友身邊,又像只小豬仔一樣用頭拱了拱方品小盆友的肩膀。
方品小盆友放下小人書,漆黑的眼珠靜靜地看著她。
沈唯瀾小盆友啪地一下癱倒在沙發(fā)上,仰著腦袋,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地說:“小哥哥,你昨天睡覺壓到我了。”
家里客房的空調(diào)壞了,所以方品小盆友只能和沈唯瀾小盆友同床共枕。方品小盆友生得斯斯文文,睡覺也是斯斯文文的,倒是被滾來滾去還不停用腳踹他的沈唯瀾小盆友折騰了大半宿,直到深夜才淺淺睡去。
只可惜沈唯瀾這個小霸王向來最拿手的就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沒的說成有的。
方品小盆友不想惹霸王,乖乖道歉:“對不起。”
這下沈唯瀾小盆友卻不樂意了,從沙發(fā)上爬起來,白生生胖乎乎的小手叉著腰,嘴巴鼓囊著像一條呼哧呼哧吐著泡泡的小金魚,扯著嗓子喊:“我才不要你給我道歉!有個鳳梨頭叔叔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警察叔叔就要丟飯碗啦!”
沈媽媽百忙之中抽空斥責(zé)了女兒一句:“沈唯瀾!你怎么和哥哥說話呢?!”
沈唯瀾小盆友撅著嘴,一副我樂意我高興的小樣。
沈媽媽的權(quán)威接二連三受到挑戰(zhàn),怒火噌噌往上漲,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捋起袖子噌噌幾步走到沙發(fā)邊,放沉了聲音道:“沈唯瀾,你這兩天越來越皮,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覺得我和你爸不會揍你?嗯?”
沈唯瀾小盆友怯怯地看了眼沈媽媽烏云密布的臉,腦子里卻突然記起同桌寫小作文的時候?qū)戇^的一句話“媽媽的臉色都青了”。她那時候還嘲笑人家來著,沒想到今天卻讓她見識了一回何謂“鐵青的臉色”。
“老媽子……”她楚楚可憐地望著沈媽媽。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旁邊的方品小盆友從容斯文地從沙發(fā)上滑下來,上前幾步扯了扯沈媽媽的衣擺,糯糯道:“沈阿姨,不要生氣了,妹妹還小。”又轉(zhuǎn)過身子牽住沈唯瀾小盆友的手,輕聲輕氣地說,“瀾瀾,哥哥帶你回房間玩。”
沈唯瀾小盆友見好就收,噌地一下躲到方品小盆友的身后。
沈媽媽瞧見方品一雙黑漆漆清亮亮的眼,頓時像被澆了一頭的冰水,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心里十分悲崔,“去吧去吧,瀾瀾和哥哥好好玩,不許再欺負哥哥。”
“噯~”沈唯瀾小盆友眨巴眨巴眼,拉著方品小盆友一溜煙跑回了房間。
沈唯瀾小盆友的房間是用粉紅色油刷漆的墻壁,用白色蕾絲做的窗簾,還有南瓜形狀的壁燈。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面印的是灰姑娘和幾個仙女,而雪白的枕頭套上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王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沈媽媽的惡趣味,和對童話故事深深的執(zhí)著。
每個女孩都有一個夢,有的很長,有的卻很短。但是當(dāng)有一天這個夢終于破滅,你也不必傷心難過,因為否極泰來之后你的生活將會更加地精彩。而且,或許這個夢還未曾結(jié)束,它將會由你的孩子替你延續(xù)下去。
但是沈唯瀾小盆友很明顯沒能明白沈媽媽的用心良苦,因為她指著枕頭上騎著白馬的王子對方品小盆友說:“小哥哥,這個王子可真笨,他拿著灰姑娘的鞋子四處找人,可萬一遇到個和灰姑娘的腳一樣大的女孩可怎么辦呀?真笨真笨!”
方品小盆友用他那雙清亮的眼睛看了看沈唯瀾小盆友,聲音軟軟糯糯:“瀾瀾你不懂,我媽媽說騎著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你想,唐僧多笨啊,連人和妖怪都分不清楚,所以王子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枕套上的白馬王子十分悲崔,這到底是哪一國的理論?!
沈唯瀾小盆友卻聽得很認真,還點了點頭,說:“小哥哥你說的對,我看西游記的時候最討厭唐僧了。噯,小哥哥你喜歡看什么動畫片呀?”
方品小盆友回答:“我不喜歡看電視,我喜歡看書。”
沈唯瀾小盆友眉頭一皺,哎呀哎呀嘆了兩聲:“這樣可不好,這樣可不好。小哥哥,一直看書會得近視眼的,到時候鼻子上架了副眼鏡,又難看又難受。”
方品小盆友遲疑地糾結(jié)地想了想,說:“沒有關(guān)系,我可以讓媽媽給我買隱形眼鏡。”
“什么是隱形眼鏡?”沈唯瀾小盆友很好奇。
方品小盆友擰著眉頭忖了一會,言之鑿鑿地說:“隱形眼鏡,就是在眼睛里頭藏起來,讓別人看不見的眼鏡。”
“哦……”沈唯瀾小盆友很沮喪,“我還以為是戴上就能在房間外邊,看見房間里邊的眼鏡呢,那多酷呀!”
方品小盆友默然。
沈唯瀾小盆友自己坐在角落里的玩具堆邊搗鼓了一會,又坐不住了,回頭沖方品小盆友喊:“小哥哥,咱們玩游戲吧!”
方品小盆友原本坐在床沿上看著窗外,聽見沈唯瀾小朋友叫他,就把腦袋轉(zhuǎn)了回來,警惕地看著她:“瀾瀾,你又想欺負我?”
沈唯瀾小盆友癟癟嘴,很委屈:“瀾瀾是好孩子,從來不欺負別人。”
方品小盆友張嘴就想反駁,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悻悻地閉了嘴,細膩白凈的頸側(cè)泛起淡淡的粉色。
“那你想玩什么?”他見沈唯瀾小盆友一臉被遺棄的可憐表情,不禁又心軟了。
“我想玩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沈唯瀾小盆友一蹦三尺高,手上不知什么時候拿了根晾衣桿,滿臉的雀躍興奮。
方品小盆友抿著小嘴看了她一眼,說:“我不要做白骨精。”
沈唯瀾小盆友對原則問題很是堅持,“不行!我從來都是當(dāng)孫悟空的,我當(dāng)慣了大英雄,做不來這么卑鄙的妖怪!”
方品小盆友當(dāng)然不同,但在沈唯瀾小盆友的軟磨硬泡下最終還是屈服了。兩個人就在房子里玩起了角色扮演,不過從始至終只有沈唯瀾小盆友開心不已。
“一打……”
“二打……”
“三打……哎哎哎,白骨精你應(yīng)該死了!你怎么還站著?!”沈唯瀾小盆友站在床上使出孫悟空的最后絕招,可是白骨精居然仍頑強挺立著。
方品小盆友垂下黑黑的眼睫,看著自己的衣角小聲說:“我不想死。”
“你是白骨精!白骨精怎么可以不死?!”沈唯瀾小盆友又急又氣,晾衣桿猛地一揮,只聽“嘩啦——”一聲響,床頭的玻璃臺燈被她掃落在地,玻璃渣攤了一地。
沈媽媽聞聲推門進來,看了看呆若木雞的沈唯瀾小盆友,又看了看一地殘骸,二話不說上前把沈唯瀾小盆友夾在胳膊下面帶出房間。
沈唯瀾小盆友覺得很憤怒,齜牙咧嘴地沖方品小盆友叫囂:“我要做了你!”
沈媽媽啪地一聲打在她肥嫩嫩的小屁股上,陰測測地笑了笑:“今天我就讓你和你爸看看,什么才是愛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