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唐站在落翊后面看了他很久,終于開口道:“對不起啊。”
落翊回過神來,轉身看著宋唐一臉嚴肅的樣子,奇怪道:“你向我道歉干什么?”
“聽說你和以竹分手了,我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我還是要向你坦白一些事情。”宋唐推了推眼鏡道:“之前為了要拒絕校花,我需要強而有力,令人信服的證據,所以我便與她說我喜歡以竹。但其實我只是拿以竹當了個擋箭牌,我和她只是朋友。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這些,但我還是要告訴你這些,希望你不要誤會什么。”
落翊笑容苦澀,“我不知道這些,也不是因為這個才與她分開。”他低下頭,似是有些愧疚,“只是冷靜下來發現,我或許一直都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一直都看不懂她,一直都在懷疑她,或許……”
他的眼中滲出淚來,“或許我們真的不合適吧。”
許多天后,終于被丹彤偶遇的以竹與丹彤并肩走在路上。
以竹捏著手指,低著頭,不知該說些什么。
丹彤開口道:”我和落翊只是普通朋友,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那天他把我和你都約到下午奶茶店里,只是為了要看你會不會開口挽留,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乎他!所以你不要誤會。”
以竹苦笑,“若是他不愛了,厭倦了,想放手了,我自然不會挽留。”
丹彤病急亂投醫,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其實他很想了解你的。他會與我做好朋友就是因為他想了解你。他說因為楓伶已經被白宇琛收買了,所以就只好收買我了。就是之前你生日的時候,他還問我你喜歡什么,要我幫你挑禮物呢!你相信我,他真的很在乎你!他每一次和我聊天三句里面兩句都是說你,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很煩……哎呀,我在說些什么啊……“
以竹理解的笑了笑,卻顯得那么苦澀,“我知道了,你不需要再說了。”
她推開宿舍門,招呼丹彤進來。
丹彤憤憤地想:你知道?你才不知道呢!
趁著以竹去倒茶的時間,丹彤在房間里逛了逛,赫然發現落翊送給她的東西都被她藏在了角落里,其中包括了之前丹彤幫落翊挑來從給以竹當生日禮物的存錢罐。
丹彤眼前一亮,看到了轉機,便把存錢罐拿出來,裝作手滑,哐當一聲把存錢罐摔在地上。
隨著丹彤驚叫一聲,以竹忙跑出來看情況。看著昔日最愛的存錢罐被摔得四分五裂,凌亂不堪,以竹的心似是被千刀萬剮,隱隱覺得好像失去了的什么,那最后一絲一縷的情分好像也斷了。
她很想去責備丹彤,辱罵丹彤,但她終是沒有。
丹彤抱歉道:“我剛剛看存錢罐挺精致的,就想拿出來看真切些,卻不想被我不小心砸壞了。”她把一疊信封遞給以竹,道:“這是從里面掉出來的書信,應該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以竹接了過來,有些失神。信封上蒼勁有力的字跡寫著“方以竹收”,即便是沒有出現寄信人的名字,她也可以確定這就是落翊寫給她的信。
丹彤幫以竹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后,便離開了。
臨別前,又深深地看了以竹一眼。
這是我最后能為你們做的了。你們一定要好起來啊!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以竹站在床上,慢慢地舒展開第一封信,只見里面寫道: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啊!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已經能確定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這算是一見鐘情嗎?每當看到你的時候,我心里都會莫名地感到溫暖平靜。不知道你注意到我沒有……
以竹猜測到這應該是落翊第一次見到她時寫下的信吧,她微微地笑了,像是看到初中時意氣風發的那個少年,曾經她芳心暗許的那名少年。
她展開一封又一封的信,仔仔細細地讀著每一封信,細致到每字每句,靜靜地體味著落翊的悲傷,快樂,憤怒,或者是情深……
有些信或許只是寥寥幾句,有些甚至不是用信紙規規整整寫下的一封信,只是草草寫在練習本上,然后撕下來,隱隱還能看見被擦掉的數學公式。
她看到落翊的分裂,看到他深深掩藏的不自信,看到他強裝出的樂觀。有時候很自信地說“你一定會喜歡我的”,有時候又會泄氣地反問“你又怎么會喜歡我?”
以竹一顆心撕裂般地疼痛,她真的很想沖破那張紙去擁抱背后那個不自信的落翊,大聲地告訴他:“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
她眼中溢滿的淚水,滴落在信紙上,化開了字跡,她緊緊地捏著那封信,像是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呢?其實還是有跡可循的吧。但是,我為什么會喜歡你呢?或許我也不太清楚。或許就是沒有道理吧!
你知道誰是尚凱皓嗎?雖然這事我不愿與人提及,這算是我的一個夢魘,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尚凱皓曾經是田徑社的社長。我早你一年入學,那時候田徑隊換了教練,連帶著隊長也要重新選拔。我知道消息后,便寄望著自己能嶄露頭角,當上隊長,我本就日日訓練,那段時間更是每日加練兩三個小時。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勝過了尚凱皓,把他甩得遠遠的,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啊!就連教練也夸我,說我很有潛質。
但是你說我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有錯嗎?我認真對待比賽有錯嗎?為什么他們要那樣對我呢?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尚凱皓的朋友都會是不是來我班里找我麻煩,或是惡言相向,或是拳打腳踢。班里面的人也是對我敬而遠之,每次換位置我都只能一個人坐,沒有人敢靠近我。我想著忍忍就算了,避避風頭就可以了。我每次都會繞開他們經常出入的前梯,我想著只要避開他們就沒事了。
但是不曉得有一天訓練完了之后,我要回教室取東西,但是其他樓梯都鎖了,我只能走前梯。我看著他們離開了,我才敢跑上去取。但不知為什么他們又突然折返。一群人對我又是辱罵,又是拳腳相向,他們人多欺少,我沒有辦法。那尚凱皓還把我從一樓踢了下去。
時至今日,我仍能記起他惡毒的嘴臉,我雙腿斷裂帶的疼痛。身邊不曾有一個同學來探望過我,我對這所初中也完全沒了好感。我一直都不愿走前梯,我怕我會再次想起那段往事,但是第一次見你之時,我便一路跟著你走上了前梯。對我來說,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別的女孩,所以我才那么喜歡你吧。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窩囊呢?被人欺負了也只能忍著。我常常也再想,如果那時候你在的話,會怎樣呢?
以竹悵然地抬起頭來,掛著的淚也隨之墜落,她沉思著,像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我在的話,又能怎樣呢?如此懦弱的我,也只是如同千千萬萬個群眾一樣,就算是關心你,心疼你,也只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里面觀望著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