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兜里的電話響了!
葉雅琪摸出兩個電話,發現是自己的在響,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她望向遠方,痛苦地舒了口氣,心里卻是無比的雀躍,也只有在這一刻,她才相信,自己還在人世。
接起電話,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對方竟然是夏至。
他急切道:“你在哪兒!沒什么事吧?!”
她輕笑:“沒事。”
他低吼道:“你在哪兒!”
葉雅琪掛了電話,緩緩向山下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去的,因為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腳了。
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她終于踏入了小鎮的范圍,能感受到熱鬧的人氣,她被冰封的心,漸漸融化,但迎來的卻是翻江倒海的淚水。
這劫后余生的感覺,沒經歷過瀕死掙扎的人是不會懂的。
但她的身體開始抗議了,每跨一步,左胸口就隱隱作痛,仿佛已經到了最大的極限。
眼前漸漸模糊,最終陷入一片深黑。
沒有夢,一切什么都沒有。
當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模糊的呼喊。
她豎起耳朵去聽,卻怎么樣也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仿佛又重回到了搖籃里,她隨之搖晃,男人的聲音就像是催眠曲那般。
但她卻越來越清醒。
想起自己還要去往北方,她胸口一緊,猛然睜開了雙眼,但眼前仍然是漆黑一片。
她下意識睜大了雙眼,過了好一會兒,眼前還是沒有半點光感。
“誰把燈關了?!”葉雅琪突然道。
可能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她的聽覺十分敏銳,她聽見了別人的嘆息。
她激動地去摩挲,就像個瞎子一樣,瘋狂地揮動著自己的雙手:“你們快開燈啊!”
突然,有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她。
她拉著那雙手來到眼前,可卻連大概的輪廓都看不見!
她真的瞎了!?
“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葉雅琪尖叫起來。
與此同時,她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待室內又恢復安靜,她聽見有聲音從左面傳來:“你別害怕!我會讓人治好你的!”
是夏至!
葉雅琪心中一凜,猛的松開了他的手。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不是應該在谷城呆著,處理剩下的事嗎?!
前一秒,他都還在問她在哪里啊!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找來了?!
等等,或許,她不止昏睡了一會兒……
想到這兒,葉雅琪心都涼了,良久,她才問:“今天幾號?”
“你睡了三天三夜,我才剛找到你。”夏至沉聲說。
三天!三天這么長,炎烈就更加危險了!
思已至此,葉雅琪慌忙摩挲著想要下床,卻立馬被夏至攔住了,他在她耳旁大吼:“你這是干什么!你眼睛都看不見,你還想去哪兒!”
葉雅琪根本不理他的叫喊,用力地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桎梏。
他的力氣大極了,可她心里一直記掛著炎烈,在掙扎無果之后,她再次將他的手拉到面前,張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他終于放開她。
葉雅琪心中一喜,剛想跨步,卻絆到地毯,重重地摔了下去。
雖然眼睛看不見,她還是條件反射地緊閉上眼,可卻沒有受到預想中的痛苦,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與炎烈不同,他身上有著清新的肥皂香氣。
不禁讓人想起了校園,想起了初戀……
霎時,她臉上猛一燙,慌忙揮動著手去推他。
耳邊卻傳來他的警告:“你再亂動,我就親你!”
葉雅琪心驚,立即安靜下來。
然后他將她扶站直了,又牽著她走了一段,隨即按了按她的肩,說:“坐下。”
葉雅琪惟有聽從。
從他聲音的方向,葉雅琪可以判斷,他正坐自己的面前。
他說:“我們現在在荔浦小鎮,位于圣瀾北方斯坦家族管轄的邊境,你身為圣瀾王后,不會連圣瀾內部出了什么問題都不知道吧?還來這邊做什么?”
他的語氣中帶著隱隱的責備。
“我知道這邊很危險,但是我來就能幫到炎烈。”葉雅琪直言道。
夏至嗤笑:“我說你都是當媽的人了,怎么就這么天真呢?”
葉雅琪死咬著唇,不想再和他說下去。
他就一旁觀者,沒資格評判她的所作所為!
“怎么不說話了?剛才你不是特厲害嗎?被我說中了,現在不鬧了?”夏至咄咄逼人。
“你懂什么!”葉雅琪忍無可忍,大喝道。
“我是不懂!你總是這樣給別人添亂!每一次都這樣,在鷹姐的別墅是這樣,碼頭也是這樣!也難怪炎烈會什么都不告訴你!你特么就是活該!”夏至厲聲大罵。
葉雅琪一下子懵了,因為從他的罵聲中,她感覺到了一絲絲心疼。
他為什么要心疼她?
可惜了,她現在看不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表情。
這人也太奇怪了,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這么關心她?
他們根本就不熟,好不好!
可,葉雅琪的心情卻無法平靜下來,她強壓著胸腔中翻江倒海的異樣情緒,冷聲道:“我和你又不熟,不用你多管閑事。”
夏至冷哼:“我要真和你不熟就好了!”
葉雅琪微微側身,表示自己已經不想再和他交流下去。
可面前忽來一陣清風,下一刻,帶著肥皂香氣的味道猛然灌入鼻間,她知道,夏至來到了她面前!
下意識往后退,可她往后撐的手撲了個空,眼看著自己又要倒下,她再次落入了夏至的懷中。
奇怪的是,她卻不討厭這樣的擁抱。
葉雅琪不斷安慰自己,她只是因為看不見了,所以渴望別人的關懷,并不是因為她喜歡別的男人的擁抱!
突然,她身子懸空,他將她打橫抱起,輕柔地拉著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這熟悉的動作,讓她感到害怕。
她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那個熟悉的名字就梗在咽喉,她卻不敢說出口。
他是……他竟然是……
“你看不見了,是老天都阻止你去北方,所以,你就和我在這里好好養病吧。”夏至說,“你放心,這里很安全,是炎烈為你留的最后一線生機。”
即便是坐在了床上,但她還是忍不住顫抖,不停地扣著自己的手指,好半晌,葉雅琪才問:“你之前跟我說的,都是騙我的嗎?”
“你指的是什么事?”
“你的母親……”
他沉默了許久,才說:“她真的是舞女。”
“那你在駱縣港口……”
“是在那里做搬運工。”
葉雅琪猛一咬住唇,痛得掉淚。
她十分清楚,不是因為唇上的痛,而是心里的痛。
她一直以為他過去那些痛苦的經歷,都是騙她的,她一直以為他最起碼衣食無憂……
可現實是如此殘酷。
“你哭什么,這些根本不算什么。”
“你這個混蛋!我才不是為你哭!”是的,她才不管特么的夏至怎么樣,她才不是為‘夏至’而哭!
“傻瓜。”他用力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使壞的意味。
這熟悉的動作,卻讓葉雅琪的心越發沉痛!她低著頭,不停地罵:“你這個混蛋!混蛋!”
他假裝正經道:“再罵我可就要翻臉了啊。”
轉向他氣息傳來的方向,她抬起頭,就像是自己能看見似的,哭著罵:“齊蕭你這個混蛋!你做了這么多讓我傷心的事,你還不準我罵了!你這人還講不講理……”
后話,隱沒在他懷里。
他緊緊地抱著她,不許她再說下去。
沒錯,他就是齊蕭,那個生死未卜的齊蕭,她從來不敢去問炎烈,他到底怎么了。
就怕聽到噩耗。
其實他早就在暗示她了,告訴她,他的經歷,說自己喜歡她,一直在暗示她,他就是齊蕭。
他沒有離開她。
只是換了個身份守在她身旁。
如果不是因為他剛才太著急,說漏了嘴,她根本就不會察覺他的真實身份。
鷹姐的事,除了她和炎烈,就只有齊蕭知道了。
一個一直被流放在外的殷家私生子,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件事!
而因為她失去了視覺,便對觸覺更加敏感,所以,她格外留心他對自己的一舉一動。
就更加確定,他是齊蕭!
再有,就是他和‘夏至’一樣,都喜歡游樂園,因為他們都缺失了童年。
……
得知他還活著,她應該高興的,可她卻為他的過去而感到悲傷,因此,怎么也停不下哭泣。
在齊蕭的懷中哭著睡去,她感到異常的安穩。
再醒來時,她第一時間就聽到了齊蕭的聲音,他說:“該吃早飯了。”
熟悉的西紅柿雞蛋湯味道,讓葉雅琪更加確定,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她微微一笑:“謝謝。”
不一會兒,唇邊襲來熱氣,與此同時,齊蕭說:“不燙了,我試了的。”
葉雅琪又笑了笑,但卻沒有喝湯,而是皺起了眉:“我很擔心炎烈,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很久也沒有說話,再開口的時候,卻說著與炎烈毫無相關的話:“你現在還愿意和我私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