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覺這王后待未來兒媳真好,并不多想。
我嗯著聲,很是無奈地看著言大夫,后者淺笑著搖頭,倒是樂得看我被念叨。
正說著,趙念念也湊了過來,手上且拿著她那套烏黑的騎馬裝,說是怕我又沒帶,打算借給我穿的。
對此,我是胸前一緊,而后分外決絕地擺手。
用不著,這回我自個兒帶了合身的,至于她這套,還是收回去吧。
魏國的一行人算是姍姍來遲,不過今日到底是隨意居多,程妖走在最前,朝國主行過禮后,尋了位子一坐下,便開始喝酒。
這家伙,前日還沒喝夠么。
其后的程妙芙已經換好了騎馬裝,一頭的編發束成了一攏,腰間仍是系著藤鞭,瞧上去甚是颯爽。
而她手下的那十人騎射隊,正候在歇腳處,與我家姑娘們的蓬帳相背。
眾人落座,司儀宣話后,國主爹爹陳詞。
聽下來其實也挺簡單,無非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什么的,可惜啊,怕是做不到這么輕松。
當我與程妙芙各自離席,前去蓬帳準備時,這人同我擦肩而過,且一臉傲慢地低聲落下一句:“你的命,我要定了。”
戰前撂狠話么。
我淡淡地掃了一眼她瀟灑走開的背影,輕笑一聲,不過悠悠地踱著步子去往蓬帳。
程妙芙倒是個聰明的,并未將這賭約在國主的跟前兒重提,畢竟,我可是四皇子的未嫁娘,僅憑這一點,那荒唐的賭命之約是怎么也會被否決的。
然她將我這條命惦記得死緊。
這還沒真正對上呢,就迫不及待地來提醒我。
還怕我忘了不成。
要知道,姑奶奶我,可是比她還記得牢呢。
……
換上赤色的騎馬裝,抓著長發隨手一綰卷成個小包,且麻溜兒地落簪其間,一番固定。早就收整好的眾姑娘圍著我,不住地道:“老大,你要是個男人,我一定嫁你。”
額。
翻著眼往銅鏡里一瞧。
這還是我頭次梳上男兒的四方髻,倒沒別的意思,不過是覺得這樣方便,且看上去會少點美艷,多點帥氣。
騎上馬拉起弓來,一定酷得不行。
不成想。
“好生俊俏啊。”小二沒忍住地感慨道。
到底是長得不粗獷,這配上男兒髻,反是貼近柳夏那小白臉氣質了。我無語地瞥了小二一眼,抓著護腕,板著臉道:“出帳,上馬。”
“是。”丫頭們齊聲應道。
……
圍場外,當我跨著那日小試所騎的紅鬃馬,以一副男兒打扮現身時,不免引起一陣喧嘩。
言大夫好似愣住了。
也是,這一時興起的打扮,我可沒提前同他說過。挑眉朝這人拋著眼色,后者突然失笑,眼里氤氳著寵溺,只是盯著我輕輕地搖頭。
我擒著馬韁,沒忍住地摸了摸鼻子。
唇角仍是勾起的。
這小互動并沒逃過程妙芙的眼,她氣得不行,策著馬就擋在了我與言大夫之間,還昂著頭嘲諷:“不男不女,嘩眾取寵。”
我不以為意地撫著馬鬃,垂下的眸子懶懶一抬:“怎么,你羨慕?”
程妙芙被我哽得無言以對。
恍了一剎,方才憋出一聲干笑來:“呵,我用得著羨慕你?”
“用不著么。”我索性軟著骨頭靠在了馬背上,應對起某女來,分外輕松,“我可有阿悔呢。”
……
程妙芙差點兒給氣炸。
鼓鼓的胸脯狠狠地起伏著,她直瞪著眼將我一遍遍地凌遲。得虧是背對著眾人,不然這嫉妒的丑態落在旁人眼里,可不就自毀形象了。
“哼,你也就這會兒嘚瑟了。”到底是詞窮,程妙芙丟下這一句,便又跨著馬退了回去。
落在我眼底。
委實慫得不行。
小二好奇,湊過來問我:“老大,那郡主好像有點兒敵視你?”
豈止是有點兒,怕是堆積成山,移個幾輩子都消不下去的。
“瞧上我男人了,可不得敵視我么?”我直起腰,無所謂地回著,在落下這句話后,我一時起了興,便又借此朝姑娘們鼓舞起士氣來,“所以啊,咱要輸了,你們老大我的男人,也就輸出去了。”
不等我再夸張幾句。
身后的姑娘們是齊刷刷地捏起拳頭:“為了老大的男人,必勝。”
不是——
這頗具氣勢的話,聽上去怎么有點怪啊。
……
領著姑娘們策馬進入圍場,程妙芙帶著她的人走得挺快,繞過我們就往林子深處鉆,我卻不急。
這人要么是先去搜尋千影鹿,要么呢,是想先探清地形收拾我們,可怎么也得等兩刻之后,才能朝敵方動手,這是規矩。
而我仗著這么個規矩,頓在某塊大石頭前,是無所謂地分散開手下的姑娘,讓她們四處隨便地晃上一刻,再回到此處集合。
程妙芙是有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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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了監督此次對決的公正,國主爹爹也派了精英潛伏在這林子里,有本事,她倒是將暗衛亮出來啊。
小二在走之前,靠過來告訴我,她還記得曾經發現千影鹿的地方,且將大致的方向指給了我看。
然后便輕踹馬肚,朝著那方去了。
姑娘們均是背對著我離去,馬蹄聲陣陣,那綁在馬屁股后圓靶上的紅心,也漸漸隱于枝葉中,瞧不見了。
比試中,一旦有誰惡意傷人,或是下了死手,那么整隊也就淘汰了。
我稍許地放下心。
程妙芙既然想贏,那她素日的陰狠是怎么也要收住的。
要說我這遣散了姑娘們,倒是獨留下自己一個人百無聊賴了。這里的地形,我前幾日起了個大早,便潛進來使著輕功熟悉了一番。
我尋思著,不如我就去跟一跟程妙芙的隊伍,萬一千影鹿被她們走了狗屎運碰著了,我也可以蹭一蹭的嘛。
心念至此,我一揮馬鞭,便向程妙芙離開的方向奔去,左拐右繞,聽著動靜探著馬蹄印,不久便在一汪潭水旁瞧見了程妙芙。
也只瞧見了她。
喲。
她那手下也叫她遣散了么,不過現下,她這也挺悠哉啊,整個人就仰躺在馬背上,手上且繞著隨身的那根藤鞭,很是無聊地擺弄著。
我已預先將馬留在稍遠的地兒,自個兒,則是使著輕功躥上了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矮我一頭的某棵樹上,則蹲著國主爹爹的人,他穿著青色的衣衫,隱在樹葉間,撓著頭一抬眼。
并未發現我。
突然。
一聲馬的嘶鳴落在我的耳后,正是從我留下紅鬃馬的位置傳來的,我當即轉身往那方躥去,心里不禁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