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暫是送你前往一處安全的所在。”
左無舟背著左一斗,大步流星直奔往后山深處。
左一斗已然是顯得極是蒼老了,老人斑頗多,垂老之態(tài)再是無法遮掩。身為一百二十多歲的老人,左一斗尚且保持一定的活動力,已是保養(yǎng)得極佳了。
比起來,無晚背著的左無尚也很老了,因年輕時的老傷,甚至精力還不如左一斗。
左無尚咳嗽問:“無舟,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大哥,且放心。有一些小事,但不成問題的。”左無舟淡然,將元一谷視之為不成問題,這等大話,也真真只有他敢說。
左一斗攥住心愛的旱煙桿子,流露擔(dān)憂:“老二,你怎么不送走咱們家其他人?”
無晚插嘴:“爹,其他人有二哥在這里呢。”
左一斗擔(dān)憂整個左家的安危,聞言放下心來。他這個二兒子,不知不覺就變得很厲害了。盡管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厲害:“老二,你有沒有危險?”
“爹,不會的。”左無舟笑笑。
“是啊,二哥現(xiàn)在是天下第一強(qiáng)者,誰都不能把他怎么樣。”無夕自豪的大聲說。
“哦,沒危險就好。”左一斗疲乏的放下心來,渾是沒在意天下第一強(qiáng)者意味著什么。
在左一斗看來,天下第一也罷,怎都罷,都不及兒子的安危來得重要。
親自送爹和大哥等人,來了后山深處,蒙武和金剛早在此等候。小意的以魂力裹住幾人,一道送入衍空圣器造就的通道。
左無尚擔(dān)憂的回首,左無舟上前握住大哥的手笑笑:“大哥,你放心好了。”
看著容顏老如七十歲的大哥,想起十余前過世的大嫂。左無舟知道大哥最擔(dān)心什么,忍住心頭酸楚。
歲月摧人老。曾英氣勃發(fā)的大哥,也老得沒有雄心,只有一身兒女債了。
……
……
流東城和夏公權(quán),對左無舟鐵石心腸的評價,果然是不差。
如說能要挾左無舟的,的確只有左無舟的幾名直系親屬。
此番,左無舟親自送往安全地帶的,便只有左一斗和左無尚等寥寥幾位直系親屬。哪怕是大哥無尚和三弟無晚的孩子,左無舟都未起意轉(zhuǎn)移。
并非不關(guān)心這些侄子女甚至侄孫的安全。實是他們的危險不大,也因幾十年未歸家的左無舟,如說跟侄子侄孫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絕計是屁話。
送走父親和大哥等幾人,左無舟徐徐松了一口氣,殺意流淌:“現(xiàn)在放手殺人,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紀(jì)瞳笑笑,知曉左無舟將來必成天下公敵的她,忽的感嘆:“若然將斗武的人都帶來,那便不缺人手了。”
紀(jì)瞳一言,扯偏了左無舟的思緒:“不知斗武變成什么樣了,許是被滅了,許是分裂了,許是更壯大了。”
重是斂住心神,左無舟殺氣騰騰:“各人一如平常的行事,我們等。”
“等蛇出洞。”左無舟眼中沸騰著危險的墨黑色。
……
……
經(jīng)過一席低調(diào)的忙碌,左家莊重新恢復(fù)平常的狀態(tài)。
容顏和氣息都已變做左一斗模樣,左無舟詐做父親的模樣,悠然安靜的躺在靠椅上。
這里的變化,甚至瞞過了左家的人。
“左無尚”詐做過來請安,慢慢走入院中,輕聲:“盼這一次能徹底解決。”
無夕在一旁伺候著,輕聲:“敵人真的會來?”
“會,一定會。”“左無尚”斬釘截鐵道。
元一谷欲誘殺的,乃是左無舟。在此先決條件下,哪怕是北斗已隨之前往,元一谷也不會罷休。
左無舟和紀(jì)瞳不知元一谷在忌憚什么,為何不是直接以武力擄人。但,從元一谷的鬼祟陰毒行事作風(fēng),絕計不會正面現(xiàn)身。
從此一番推論,又有六十年前元一谷以“無夕”和小草要挾左無舟的先例。元一谷想以左家人來要挾左無舟的心思,并不難猜。
如是先前被引走的,不是北斗,而是左無舟,那元一谷自是不必再施展其他手段。可此時,元一谷少不得會再來一次。
“我始是想不明白,元一谷為何不以武力直接擄人來要挾我。”左無舟鎖眉沉思。
左無舟絕難想到,經(jīng)由東愁“失蹤”和傳不敗之戰(zhàn),神八部和余汨對他的忌憚達(dá)到了什么地步。
畢竟,元一谷對上左無舟,還有相當(dāng)大的優(yōu)勢。如左無舟對上任何敵人有這般優(yōu)勢,根本就不會動用什么陰謀計策,只管打上門去殺人就是了。
奈何,元一谷做了太多年鬼祟的見不得光的老鼠,不是左無舟這般磊落勇猛的想法。
……
……
“北斗,降了我們,就饒你一命。”
如炸雷驚動山巒,吹得掛滿冰霜的樹搖擺不定。
北斗冷冷環(huán)顧,怒火滔天:“我和你們無怨無仇,為何要伏擊我。”
靠住一株樹,神八部淡淡:“不必跟他廢話,要降就降,不降就殺他。左無舟的手下,殺一個就少一個。”
北斗眼眉一跳,倒退三步,臉色微變:“元一谷!你們是元一谷。”
諸汝獰笑著站出去,余汨嬌笑著:“北斗,我勸你還是降了吧,何必為了左無舟喪命。”
余汨氣息一釋,北斗駭然色變:“超圣,你是余汨。”頹然:“降就降。”
北斗一言,反令元一谷眾人錯愕無端,還真降了?
神八部抬首,看著降了,束手就擒的北斗。收回注意:“知會神闊,重新派人去左家。如是左家無強(qiáng)者坐鎮(zhèn),立刻擄人。”
……
……
下人匆匆趕來。
無晚聽了,豎起大拇指:“二哥,你真是神機(jī)妙算,那人果然又來了。”
神機(jī)妙算?這大約是左無舟第一次得到這等贊譽(yù)。左無舟慚愧不已,笑罵:“速速過去,就按之前的說。好了,這會每個人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許暴露。”
無晚趕往會客廳,定了定神。
這人一見無晚,頓時神色大悲大慌:“北斗前輩出事了,中了敵人的陷阱。左兄,請派遣人前往去救援北斗前輩。”
無晚神色蒼白:“北斗失手了,那可怎生是好。”
無晚想來想去,直是慌張焦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任誰來看,都絕計看不出無晚是在做戲。
這來者垂首冷笑,又慌張道:“難道左武圣不在?難道貴莊沒有其他強(qiáng)者了?”
“沒有了,這會莊子里最強(qiáng)的,就是我家小妹了。”左無晚痛苦茫然不已:“北斗失手,此事我做不得主。要不,我還是知會我二哥。”
這來者流露一絲冷笑:“那敢情最好不過了,如是左武圣在,那便好多了。”
無晚和這人說了幾句,又匆匆離去。
此人露出冷笑:“果然,左家暫時沒其他強(qiáng)者坐鎮(zhèn)了。”
如果能直接把左無舟單槍匹馬的引過去,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擄走其親人,也能奏效,達(dá)到目的。
“任左無舟想破腦袋,也絕計想不到,我們早在幾十年前,就布下一局了。”這人暗自冷笑:“是時候知會神谷主他們過來擄人了。”
計策和陷阱雖然粗淺,但只要能奏效,那就是好計策。
……
……
“哦,左家沒有其他強(qiáng)者坐鎮(zhèn)了?能否確認(rèn)?”
神闊滿意大笑,目露兇光:“這一回,左無舟就是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是在劫難逃了。”
“我們走!”神闊亢奮大喝。
千里之遙,在神闊等武圣來看,不過是一時半會的事。
很快,神闊就已然是率領(lǐng)眾人,一道撲往左家莊。從天而降,頓時引得左家莊不明真相的人等一陣搔動。
神闊果斷下令:“不必跟這些小人物糾纏,為免變故,抓人就走。”
神念掃描一通,神闊滿意:“左家莊果然沒有甚么強(qiáng)者坐鎮(zhèn),只有幾名武御罷了。”
一行人抓了幾個人,很快就從這些人口中逼問來左無舟親人的下落。一干人等幾個起落,就已落在左家后莊。
正在盤膝修煉的蕭輕塵感知這氣息,頓時色變,一咬牙,沖上來:“你們是誰,想干什么。”
“滾。”好在一馬當(dāng)先的只是一名武宗,一擊頓時就將蕭輕塵得吐血狂飛出去。
蕭輕塵慘然倒下,一翻身躍起,想起左無舟的恩情,正欲重新?lián)渖稀o夕和小草一躍而出,高呼:“蕭大哥,不要抵擋了,他們是我二哥的仇人。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神闊冷笑:“不錯,你這小姑娘倒有自知之明。抓起來。”
無夕和小草怎是這一群武宗武圣的對手,抵擋不過一瞬,眨眼就被擊倒擒下來。
……
……
“找到了,那廝的老爹在這里。”一名武宗歡呼雀躍的大叫。
神闊率領(lǐng)流東城等人趕過去,凝視著“左一斗”和護(hù)在身前的關(guān)龍虎:“這人又是誰?”
夏公權(quán)獰笑,從善如流:“這人是左無舟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得其真?zhèn)鳌!?
“哦,左無舟才多大,就有徒弟了?”神闊吃驚,冷冷道:“既然是左無舟的徒弟,那就不能放虎歸山,一并抓了。”
對魂修士而言,師徒關(guān)系,甚至比隔代血脈關(guān)系更可靠更重要。
歡呼聲此起彼伏:“抓到左無舟的大哥了。”
“左無舟的大哥沒有修煉過?”神闊吃驚不已,一個是天下第一,一個居然沒有修煉,這反差也委實太大了:“流東城,夏公權(quán),還有誰是必須要抓走的?”
流東城和夏公權(quán)挖空心思思索:“左無舟一家四兄妹,他的母親已過世了。這人最是鐵石心腸不過了,如果連這幾個人都要挾不了他,抓其他人更不會有用。”
“左無舟身邊重視的人,便是他的父親,他的兄妹。”在左家莊如臨大敵的怒吼和鑼鼓聲中,流東城獰笑:“還有夜叉和他的徒弟。”
“聽聞那個叫小草的小姑娘,是左無舟一個好朋友的女兒,這人也要抓走。先前那個武御,叫蕭輕塵,跟左無舟也是老朋友了,索姓一并抓走。”
元一谷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能也很難了解左家的真實情況。不得不說,有這兩名仇家在一旁做參謀,元一谷既省事,又了如指掌。
“只缺一個夜叉了。”神闊略一思量:“有這些人就夠了。流東城,夏公權(quán),剩下的人就交給你們處理。”
“多謝神谷主。”流東城和夏公權(quán)獰笑:“當(dāng)年的仇,今曰我就以左家?guī)装倏趤硌础!?
……
……
從左無舟踏上魂修之路以來,一路能見證這段經(jīng)歷的人,是愈來愈少了。
基本而言,能見證左無舟過往的仇人,大體都已被左無舟殺得精光了。流東城和夏公權(quán),大約已是法魂界最后兩個見證過左無舟往事的仇人了。
流東城仇恨左無舟,實是有太多緣故了。先不說以往的仇恨,單只說左無舟在真魂界揚名以來,流東城根本不敢露面,被迫投奔元一谷,這就是大仇。
夏公權(quán)的仇恨則簡單,來自其子被左無舟殺了。
一時仇恨之心大起,互看一眼,獰笑:“血洗左家!左無舟你再能耐,我看你怎么保得住你的親侄子和侄孫。”
“左一斗”被一名武宗抓著,暗暗動怒:“流東城,夏公權(quán)。這二人若不現(xiàn)身,我還真忘了,既然現(xiàn)身,就絕不會給他們再活下去了。”
心念一動,從命魂傳意念過去:“太歲,啟動通道。”
“刺客,靠過來,準(zhǔn)備出手!”
如是流東城和夏公權(quán)真動手血洗左家莊,左無舟也只有放棄將計就計了。這一霎,左無舟甚至已做了將計就計失敗的心理準(zhǔn)備。
但是,左無舟實是太低估他今時今曰的聲勢和壓迫力了。
就在太歲在真魂界開啟界面通道的瞬間,神闊立時就感知了這股能量波動,色變:“界面通道即將開啟,不好。我們快走。”
莫道其他,但只紀(jì)瞳或太歲,隨意來一個領(lǐng)域武圣。他們這一群人,就必死無疑。
通道能量波動飛快,神闊哪里還敢逗留,厲喝:“流東城,夏公權(quán)。快走。”
神闊率先,一轉(zhuǎn)身就拔腿飛遁逃竄。流東城和夏公權(quán)悻悻不已:“沒關(guān)系,只要左無舟死了,左家還不是豬狗一般隨時等我們來殺。”
神闊一邊逃竄,一邊厲聲銳嘯留言:“告訴左無舟,想要他爹和他兄妹,就讓他一個人前來升龍國。如果他不是一個人來,他的兄妹一個都別想活了。”
可憐元一谷,做慣了老鼠,竟是渾然忘了如何做人。竟然生生被通道能量波動給嚇跑了。
……
……
神闊等一群武宗武圣的氣息,實是極度恐怖,對付法魂界的人,絕對是殺雞用牛刀了。
一眨眼即飛得沒了蹤影。隨著這一音,左家莊頓時沸騰起來。
左宗武老臉慘白,悲從心頭來,淚流滿面:“我這二伯,該是怎生向無舟交代。”
一群左家莊的武尊和武宗從四面八方聚過來,看著天,悲憤交集,不知所措。
先前那一批人,實在太強(qiáng)大了。強(qiáng)大得完全無法生起對抗的心思。其中一名武尊低聲:“這還不是二叔父惹來的強(qiáng)敵,以前就躲躲藏藏,現(xiàn)在又有滅家之危,我們左家受他牽連……”
啪的一聲脆響,左如樹冷冷的一耳光將這左家后輩打飛出去,怒聲:“你修煉的戰(zhàn)技和心法是從哪里來的,我們左家的身份和地位是哪里來的,全是靠你的二叔父!”
“做人怎能忘本。我們左家能重新興起,能屹立幾十年不倒,被人巴結(jié),也是靠他。”左如樹怒氣難消,一腳將這人踢飛:“你算什么東西,再胡言亂語,我先廢了你的修為。”
左如樹冷冷震怒掃視眾人:“你們都記好了,如果不是他,我們左家?guī)资昵霸缇屯炅恕S涀。坏俏覀冏蠹业目可剑彩切兆螅俏覀冏蠹业娜恕!?
“以后再有這等說辭,我見一個廢一個。”
那飛出去的后輩忽的身子一定,一條鬼魅般的身影浮現(xiàn),抓住這左家后輩,嘖嘖幾聲,扔到一旁,不屑:“你算什么東西,敢這般評價你的長輩。如果你不是姓左,我就摘了你的腦袋。”
左如樹凜然:“太歲武圣!”
太歲冷笑,望著這些被駭?shù)萌绲袼艿淖蠹液筝叄骸霸摵煤霉芤还苣銈冏蠹伊耍儆羞@種苗頭,只會害了你們。”
左如樹苦笑長嘆,怒視這些不長進(jìn)的后輩。
太歲懶得多言:“別以為左無舟是什么慈悲心腸的人,別以為姓左,就一定能被他庇護(hù)。我言盡與此。”
左如樹凜然!左家的這些后輩,跟左無舟的接觸幾乎等于零。那些人不知,左如樹不會不知堂弟左無舟的冷淡姓子。
那些后輩的想法,絕對危險。等于是自動排斥唯一的靠山。
……
……
太歲沒多理會,遙遙招手:“出來吧。”
一條條的身影,一道道的能量波動。恨天和小憨等人,陸續(xù)從這后山的通道中走出來,并將左一斗等人一道帶回來。
左宗武目瞪口呆,歡喜得快要炸了,迎上去:“這,不是被抓走了嗎。這是怎么回事。”
蒙武笑道:“無事,只是一些小麻煩。早已被算計到了。”
一群人陸續(xù)從這通道走出來,最后出來的。赫然竟是君忘和北斗,斗無雙以及木武圣。
太歲、小憨、恨天、天火、顧隼、蒙武、金剛、松狐、雷動、溫如玉、君忘及北斗,斗無雙和木武圣。三大領(lǐng)域武圣,九大武圣,兩大圣魂獸,一并聚首。
此外,尤有紀(jì)小墨、夜叉、古一意、張洞天、宋西湖、宣淺、談怒、阮軟、聶問、花假期等等。
這是左無舟身邊左右的實力,第一次完整的亮相,絕對浩大且強(qiáng)悍的陣容。
彌漫的武圣氣息,令左家人窒息,震撼絕倫。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