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仙氣繚繞,云氣蒸騰,霞蔚氤氳,勾勒出一座巍峨雄偉的仙山,如詩如畫般的高山流水,花草樹木,樓閣聳立,殿宇莊嚴。
長留山依舊。
何恒回到了這里,一個個長留弟子上前對他打招呼,態度極為熱切,不得不說,長留弟子們的性格還是十分純樸的。
這要歸功于他這一世的師父和長留歷代祖師教導有方,或者說洗腦成功,門派上下一心,氣運極為鞏固,所以才奠定了長留仙道第一大派的根基。
氣運之道在乎集眾,開設宗門就是集合整個宗門的弟子之氣數,統一調配,細水長流之下才能經久不衰。人心若是不齊,則氣運必衰,那宗門必衰,除非有著至寶或者至強者鎮壓氣運。
與這些弟子們一一回應了一下,態度還是比較誠懇的,這是在……收買人心。此事也是一種修行,人心是世間最可怕的事物,心靈的力量是寰宇之中最根源之力,即使是天尊佛陀也難以全部開發。
若是有人真的可以完美掌控心靈,那必可超越一切仙圣,達到大天世界那大道之祖,萬法之宗的無上神圣——道祖之境界。
對于這位大天世界里無可爭議的至強大能,即使九霄道人也知之不詳,只是依稀知道其位格似乎還在無上大羅妙境之上,處于不可名狀的道境。
如果說天尊佛陀們是只要想到就可做到的全能境界,那祂就是不曾想過也可做到的非存在境界,超乎一切想象與描述,不可被定義。
誰也不知祂來自哪里,誰也不知祂是什么身份,只知祂全知全能,至高無上,不可描述,不可想象。
以任何言語來描述祂都是錯誤的,任何想法來揣測祂都是不對的,或許祂根本不存在,但又存在,因為存在與不存在這種定義已經無法局限祂,邏輯、因果、定義在祂那里都是沒有意義的。
這就是道祖,大天世界無可爭議的至強存在。
而祂曾經流傳下一句話,被無數大能奉為至理。
大道無盡唯求己,萬般妙法源于心。諸天萬界鏡花象,一切種種道心來。
說的就是,三千大道,心靈第一!不是什么命運、時空、輪回、力量、吞噬,而是每個生靈都擁有道“心”!
一切唯心造。
誰洞徹心靈,就會明白道之終極。
可是古往今來,王侯將相、圣人仙佛,誰又真的能夠掌控人心,掌控自我?沒有!
天心不算高,人心第一高。我心自可代天心,我意自可代天意。
恍惚間,何恒竟有些頓悟,一下子進入了天法第五玄門,秘密隱顯俱成門。
這一刻,他神念籠罩之中,一切事物都回歸最本始的狀態,一個個粒子組成物質,一根根波動的弦組成虛空,元磁、能量、星辰、、諸般法理,盡細微般呈現心頭。
而它們的源頭,在何恒看來卻是陰陽衍生的變化與非變化,永恒唯一。
這是他的世界觀。
每一個修者的世界觀都是不一樣的,玄門道“炁”,梵門見“性”,魔門說“弦”,各不相一。
這其中沒有對錯,因為這些都是對的,也都是不對。仿佛盲人摸象,他們都只是摸到了大道的一部分。
因為都是對的,所以彼此都說不服對方,因此就有了無窮無盡的大道之爭,這是不可避免的。
修者的理論不可被動搖,否則就是道心破碎,再無進步可能。
何恒是玄門之修,這點從未改變,所以他的世界觀也是“炁”,以陰陽二“炁”,衍化太極一炁,回歸混沌鴻蒙,生滅無盡,道生萬物。
即使同為玄門,每個人的觀點也不一樣,有人以陰陽論,有人以四象,有人以五行……這些就構成一個個世界觀、宇宙觀,大天世界玄門的洞天福地各不相同,就是因為各大道統的理論也有差異,洞真境強者勾結自身洞天福地時就會有不同。
這些都是沒有錯誤的,因為大道本無對錯。對是道的一部分,難道錯就不是嗎?
事實上,萬般大道,無窮理念的爭鋒,才是促進修行界蓬勃發展的最好催化劑,無數英才,以自身一切譜寫出壯麗詩歌,在通往大道盡頭的前方鋪就一條血與骨之路。
把自己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獻給這世間最偉大與瑰麗的事業。
我輩無悔!
這條路在無數先人的努力下,會越來越接近最后終點,直到有人走到盡頭,見一見那大道真容。
不是自己走到盡頭,就為后人鋪好道路,一切只為那終極的道。
何恒有這種覺悟與信念。
走入長留山的大殿,一個熟悉的人影迎了上來。
正是笙簫默。
只不過,他似乎有些不對勁,沒有了往常的慵懶與不羈,反而顯得格外沉重與悲傷。
看見了何恒,他欣喜的迎上前去,叫道:“師兄你終于回來了,快,隨我去見師父,否則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這是怎么回事……”何恒有些愕然。
笙簫默上前抓住了何恒,有些黯然道:“師兄你也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歷經數百年光陰,壽元早就要盡了。就在前些日子,他突然咳血不止,昏倒在絕情殿里,我與摩嚴師兄想盡辦法才救醒了他。但也僅此而已,他……他老人家這次恐怕真的不行了!”
“前些日子?”何恒想到了什么,道:“你快與我進去,對了,東華師兄呢,他有沒有回來?”
笙簫默道:“東華師兄不久前回來過一次,不過表情有些不對,見了師父一次后就又下山去了,隨后沒有多久師父就出事了,不知道這兩件事也沒有關聯。”
沉吟了一下,何恒道:“先不要管那么多了,我們先去見師父。”
笙簫默點了點頭,連忙隨何恒奔向絕情殿。
到了絕情殿,只見氤氳的仙氣環繞下,摩嚴一臉肅然的立在殿中,有些傷感的看著上面。
而丹誠子,他再無往昔的仙風道骨,氣息十分萎靡的癱倒在臥榻之上,整個人的生命之火仿佛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