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被害!”
如此一個重磅消息在東京城裡傳遍,原本平靜如水的東京城立刻變得暗流洶涌。作爲一個帝國的主人,大趙皇室除了太祖皇帝以外,此後的兩人皇帝皆是子嗣稀薄。就拿本朝的崇寧皇帝殷禎而言,自娶妻到如今一共是十六年的時間。這十六年間,生出的子嗣沒有二十也有十五,可是,這些子嗣之中能夠養成的卻只有五皇子一個。
說來也是可笑,殷氏皇族富有四海,卻是連個子嗣都保不住。偌大的一個帝國,到如今卻是根本沒有一個繼承人。而江南的平民因爲養不起子嗣,則是在嬰兒生出的時候就投入河流中溺死。一個想要兒子卻不可得,另一個卻是不想要孩子卻偏偏有。
縱使殷禎位列九五,天下共尊,卻也只能看著一個個的嬰孩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反反覆覆,無止無休的重複著這一場夢魘。所以,哪怕是殷禎今年已經將近不惑,但是子嗣卻是隻有五皇子一個。平日裡,對於五皇子殷禎自然是寵愛有加,可惜,就這麼一個皇子結果還是危在旦夕。
“或許,朕真的有些仁慈的過分了!”看著已經昏迷不醒的五子,殷禎心裡面緩緩唸叨著。
“官家…”
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殷禎擡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好似是回了神,道:“謝卿可有什麼發現?”謝垚捋了捋有些雜亂的衣袍,躬身一禮而後道:“臣確實有所得,只是其中的證據如何,還請陛下移步。”
殷禎微微一愣,而後道:“莫非還有什麼蹊蹺?”
謝垚微微搖頭,低語道:“倒非是什麼蹊蹺,而是…還請官家移步。”謝垚的遮遮掩掩讓殷禎有些不快,不過想到自己已經危在旦夕的五子,卻還是隨著謝垚往屏風後面走去。
……
安侯府,
殷哲聽著僕人的稟告,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只是問道:“東宮既然被害,那可查出來是誰下的手了?”僕人低語道:“還沒有,不過小的聽說,開封府尹王相公,還有提點刑獄公事謝公事已經入宮了。”
“哦?!是這兩位嗎?”殷哲的臉上浮起了幾絲的意外之色,而後又化作了一縷嘆息,“看來官家是打算把這件事情當做大案子辦了。”僕人看著殷哲的臉,悄悄地問了一句,“老爺打算怎麼應對?”
“怎麼應對?”殷哲拿著手中的倭扇輕輕的打了一下僕人的額頭,“還能怎麼應對,自然是幾許鬥我的雞,打我的狗了。左右都是他們太宗一脈的事,跟我有幾個鐵錢的關係。”說著,殷哲緩緩起身,望著後面的獸房走去。
雲逸侯府,
殷封瞅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僕役,臉上滿是戲謔的表情,“嘖嘖,敢對著皇儲動手,且不說別的,就衝這一份膽量我殷十三服氣。”說著,殷封嘿嘿一笑,轉身去了後院。
他又不是太宗一脈的人,不就是死了一個皇儲嗎?算得什麼事情,當年太宗皇帝篡位的時候,死的皇儲可不只是一個呢?更何況,這個皇儲不還是沒有死嗎?所以,自然也就不用他這個太祖一脈的閒人插手了,畢竟,太宗家的皇位再怎麼傳,也傳不到太祖一脈的手裡。
至於帝統不穩什麼的?怪我嘍?!太祖一脈的後裔纔不會去想這麼憂國憂民的事情呢?畢竟,如今的天下可是太宗一脈的。當年還說著把皇位傳給太祖一脈的後人,但是在太宗執政期間,太祖一脈有本事的後裔卻是有一個凋零一個,剩下來的不是小孩就是廢物。到了他病死的時候,自然也就不提傳位的那一回事了。
在東京城裡,姓殷的人不少,但是在這些姓殷的人中,卻是硬生生的分裂成了兩部分。一個太祖一脈,一個是太宗一脈,兩脈殷氏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只是,因著太宗一脈子嗣稀薄,甚至不能夠保證皇位的傳承,而太祖一脈雖然不掌大政,但是子嗣上卻是無需擔憂。
私下裡,也曾有過殷氏族人說過,太宗一脈子嗣稀薄無非就是以弟弒兄留下來的報應罷了。畢竟,當年太祖皇帝中意的皇子可不是後來的太宗皇帝,而太宗皇帝繼位時,整個東京城兵甲齊動,顯然就不是什麼正常的景象。所以,對於太祖皇帝的死因爲何,在大趙一直都是一個懸而未決的疑案。
也正是從那一日開始,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留下的後裔埋下了不可逾越的溝壑。到了太宗皇帝死去的如今,這一股風波也根本沒有靜下來的意思,相反,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份隔閡越發的深埋。
太祖一脈的宗室不關心皇儲會如何,但是這卻不代表朝中的宰輔不關心。尤其是如今秉政的曹萬里和丁文會,須知道,如今教授太子知識的人可就是平章軍國重事丁文會。如今的他,可是加著太子少傅的官職。一旦有朝一日太子成了皇帝,他這個太子少傅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換成太傅。
可是如今,卻隨著那一個突如其來的毒藥,全完了。如今聖上就只有一個子嗣,不光是皇帝看的緊,他們一衆大臣看的也緊,須知道,東宮即爲國本。這是一衆大臣一直公認的事情,可是這一刻,國本動搖了。所以,丁文會生氣了!
須知道,一個由他親自教授的皇子代表著什麼,那就是未來他丁氏的富貴榮華。可是如今,皇子快死了。你叫丁文會如何不氣,要知道,這可是代表著他極多的心血都白費了。這一刻,他深深的體會了當初韓玄離京時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鬱悶,憤怒,再加上恨不得擇人而噬。
丁文會宛若鷹爪的雙手狠狠的抓著手中的瓷杯,原本有些昏暗的眼神之中露出幾分銳利,“太后?寧王?”“卡擦”隨著一聲晶瑩的脆響,冰瓷做的茶杯被丁文會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