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脣齒糾纏過後,林子衿紅著臉埋首在他胸前,一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邊努力平復著自己狂跳的心房。她輕聲嬌嗔道:“這大庭廣衆的,你也不顧忌一下。”
周天濟將她攬得更緊,因剛纔的熱吻氣息有些微顫道:“誰叫你到現在也不肯答應嫁給我,我就只好暫時撫慰一下自己寂寞的心情嘍。”
林子衿爲他孟浪露骨的話羞得賞他胸口一拳,嬌羞道:“不是說好了要先見過我爹爹嗎?我希望他能看著我嫁給你。”
周天濟溫柔地撫著她的背,笑道:“我可真是快等不及了呢,要不咱們從天津回來後就去洛陽吧?”
“可以嗎?你把工作都丟給別人,放心嗎?”
“沒什麼不放心的,以藍雲的能力,只要他想做,應付周家的事物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現在他受制與我,我正好可以趁機好好利用利用他,但過了這個時機,以後恐就沒有機會了。”
想起楚藍雲狂放的樣子和晚宴那日楚紅袖對楚藍雲有些疏離的神情,林子衿好奇地將小臉從周天濟胸前擡起來,看著他問道:“我怎麼覺得紅袖和她兄長不是很親近,甚至是很生疏呢?”
周天濟沉聲道:“周家的規矩是,管事以上級別,包括管事和主事,他們家中的男丁到了束髮之年,就進入周家的商務學堂,和周家自己的子嗣一同學習經商之道,並在學成後進入周家的各個分支部門供職。這其中優秀的,將有資格接任自家長輩在周家的職位。這種制度,既保證了周家經商人才的不斷更新、壯大,同時也讓那些周家的中堅力量和周家產生榮辱共生,產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絕對忠忠誠度,也使得周家經歷幾輩人的變遷,依然能夠蓬勃欣榮。按這規定,身爲楚主事獨子的楚藍雲是必定要進入周家供職的,而他從小便展露出經商的天才,是我們這輩人中最有能力和天分的,所以他是大家都認定的接替楚主事的不二人選。誰知他只在周家的商務學堂中學習了不到一年,便執意要退出研習,甚至願意以放棄接承楚主事爲代價。我父親知道他是個難得的人才,但如果不是出於自願,即使是再出色的人才也無法令他發揮實際的作用,所以也沒有強求,就隨了他的性子。後來紅袖也表現出經商的天分,深得我父親的喜歡,他就破例收了紅袖這名女子進入學堂。以紅袖的能力和這幾年出色的表現,日後可輕鬆接替楚主事的職位,但楚主事性格謹慎,又有些迂腐,他認爲女子的天職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所以他從來都不願紅袖繼續從商,而一心想要藍雲回到周家。”
想著紅袖沉穩的表情和談起商務時臉上所散發出的光彩和自信滿滿的樣子,林子衿道:“可是我覺得紅袖真的是很喜歡經商啊。”
周天濟同意地點頭道:“這纔是一切的癥結所在。紅袖最崇拜的就是楚主事和藍雲,而這兩個,一個從
不曾給予她任何肯定,另一個卻偏偏視自己的能力如無物,放任自己過著遊蕩天涯的生活,這都讓紅袖不能接受,心中備受煎熬。紅袖本就是什麼事都悶在心裡的性子,這樣她就更加無法開解了。”
對於紅袖的苦楚,林子衿十分憐惜,她不平道;“楚主事和楚藍雲難道都不顧及到紅袖的感受嗎?”
周天濟沉思道:“我想他們心裡應該是很疼紅袖的。楚主事之所以吝於誇讚她,是因爲他想用這種方法讓紅袖知難而退,放棄從商。我曾多次看到紅袖在議事時提出自己的觀點,楚主事臉上露出的欣慰表情,那是騙不了人的,只是紅袖在她父親面前永遠多是低眉垂首,從不曾注意過。而藍雲,我猜他之所以放棄繼承的權利,終日遊蕩,其實也是爲了紅袖。”
“哦?”聽他這麼說,林子衿頗爲好奇。
“藍雲當初進入周家學堂雖不是十分高興,但也不會有所排斥,而且以他的性子,能耐心地學習快一年,我想他至少在當時應該是接受這種安排的。但所有的事情卻因一次紅袖在我父親和主事的議事中的出色表現而轉變。當時我父親和主事正議事討論如何增加周家各商鋪的利潤比率,紅袖卻突然出現,講了她關於如何縮減內耗、提升利潤的觀點,一下子便得到衆主事,特別是我父親的認可,並破例允許她進入商務學堂,使她取得在周家供職的機會。後來我才知道,那次紅袖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其實是藍雲將躲在窗下偷聽的她扔進去的,而從此以後,藍雲便不再上課,也拒絕了繼承人的身份。”
林子衿有些瞭然的道:“這麼說來,藍雲其實是知道紅袖從心裡喜歡經商,纔會幫著她取得機會,甚至不惜失去繼承人的資格來成全她?”
“這雖然只是我的猜測,從未得到藍雲的證實,但依著之前的種種跡象,和藍雲從那後就離開楚家到處遊蕩的情形,應該是可能性很大了。”
“可這也有些說不通啊,紅袖和藍雲既然都這麼出色,都從商不就得了,何必非要只留一個人呢?”
“楚主事對周家忠心耿耿,以周家的事情爲天,他一定會要自己的孩子接替自己。但他性子迂腐,如果藍雲不堅決不從、甚至離家,楚主事是不會勉爲其難地默認紅袖從商的。”
這是怎樣糾結的心境啊?林子衿不禁爲楚紅袖和楚藍雲這對兄妹掬一把同情淚。她繼續問道:“這次藍雲怎麼會乖乖地聽你的派遣?”
周天濟哈哈一笑,道:“藍雲覺得事情不能再拖了,而楚主事又催逼他的緊,所以決定這次來個徹底解決,完全脫離出來,讓紅袖上位。但他想要如願,必須有我這個家主的金口同意,楚主事纔不會反對,所以要我成全,就必須幫我辦一件事。”
“幫你辦什麼事?難道就是這幾日幫你辦公嗎?”林子衿可不認爲周天濟會這麼好說話。
周天濟笑得更得意了:“當然不是,具體要他辦的事我還沒想好,就只好先使喚一下他,權當是給他熱熱身了,畢竟他已經多年沒有在商界滾打,需要先熟悉一下啊。省的到時候我真的給了他任務,他卻無法完成。”看看他是都麼的體恤人啊!
奸商!那邊使喚著別人賣苦力,自己卻在這裡談情說愛,還一副施恩不圖回報的大義表情,林子衿越看周天濟越覺得他將奸商的本色發揮的淋漓盡致。這種狡詐的男人還是留著給她好了,免得讓他跑到外邊去貽害別的女子!林子衿心中滿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獻身豪情。
轉眼就到了要去天津的的日子。今日早膳過後,周天濟、林子衿、賀子軒、賀文心四人便一起來到周府外,等候周榮晨接楚紅袖前來會合。周天濟和賀子軒兩名男子各自騎著馬,賀文心本也吵吵著要騎馬,但被賀子軒冷眼以對,只好扁著嘴與林子衿一同上了馬車。馬車從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只比一般人家的尋常馬車稍大了些,但內部卻極爲寬闊,席褥齊全自不必說,裡面還備有一個黃花梨木製成的五斗櫥,櫥內分門別類盛放著各式常用物件以及各色乾果糕點,就連茶具和酒具也都是一應俱全,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衆人等了不多會兒,周榮晨便帶著楚紅袖共乘一騎而來。楚紅袖向等候在旁的周天濟和賀子軒行過禮後,便在周榮晨的攙扶下坐進了馬車。賀文心不甘地道:“紅袖姐姐可以和榮晨哥哥同騎一匹馬,我和賀大哥怎麼就不可以?”
楚紅袖一進馬車便聽到賀文心的抱怨,好笑道:“誰說不讓你騎了?”
林子衿笑著道:“你別理她,她是因爲剛纔央著賀公子要一起騎馬,被賀公子拒絕了,現又看到你和榮晨的樣子,勾起心思才借題發揮的。”
楚紅袖聞聽笑道:“我當是誰惹著我們的賀大‘小姐’了,原來是賀大‘公子’啊。你是女兒家,當然不能騎馬了,更何況是跟個男子共騎一乘呀。”楚紅袖故意將‘小姐’和‘公子’兩個詞說的音調很重,拿賀文心開心。
賀文心更是叫道:“我現在是男子打扮,誰會多想?再說,以前即使大哥知道我是女兒身,我們也曾共騎過,他也沒說過什麼,今日怎麼就不許了?”
楚紅袖爲她的直言快語輕笑出聲,林子衿連忙拍拍她手解釋道:“那時是因爲你的身份沒被揭穿,況且當時只有你和賀公子兩人,但現在是長途行程,且又有我們在旁邊跟著,實在是多有不便。子軒這是在替你著想,你就不要計較他的一番好心了。”
賀文心覺得林子衿說的頗有道理,便不再氣惱,滿心歡喜地想著自己的賀大哥真是爲自己設想周到。
賀文心倒地是小孩子心境,林子衿和楚紅袖不知是該誇她天真爛漫,還是該說她沒心沒肺、很好哄騙?二人對看一眼,相視而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