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淚痕劍有關的傳言,蝶舞是聽說過的,所以她不得不從小高手里奪走淚痕劍。她不是卓東來的對手,更沒有與之談判的籌碼,只能寄希望于淚痕劍的威力。
大鏢局放出話來,不日總鏢頭司馬超群便會公開收楊堅為徒……她沒有時間了。顧不得艷陽高照,只身潛進紫氣東來。
蝶舞藏在墻根角落,隱隱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是個女子!一個閃身,捂住來人的嘴巴將其拖至暗處:“楊堅在哪里?”鳳眸泛起流光,居然是她——綠柳。
纖細的手腕禁錮著綠柳的頸項,所使之力道可是一點都不嬌弱。蝶舞與綠柳之間的恩怨,要追溯到三四年前了,不提也罷,不過就是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互看不爽你爭我奪的事罷了。
綠柳終于看清楚偷襲自己的人,當下就變了臉。“蝶舞,怎么是你?”
“怎么,你很失望?這兩年我不在,紫氣東來的后院就是你綠柳的天下了吧?”話語中的酸氣就連蝶舞自己都沒有發覺,或許是習慣吧,每每面對這個女人,針鋒相對之語就控制不住脫口而出。
眼下,綠柳哪里有那閑心跟她置氣:“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不是應該……”蝶舞不是應該被關在主屋的么?難道,爺帶回來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蝶舞?
“我什么?”
綠柳眼眸一轉,驚訝與不甘悄然褪去:“……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這回,蝶舞倒是沒有猶豫。
綠柳回眸一笑,細細地打量著她:“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如今怎么憔悴成這樣了?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卓爺正在滿世界找你呢,現在既然回來了怎么不去跟他打聲招呼呢?”眼底藏著狡黠,熟悉綠柳的人定會非常訝異,綠柳對蝶舞的態度未免太好了些。
“我回來不是見他的。”蝶舞咬著下唇,眼底一抹復雜之色一閃而過,“楊堅在哪里?”
綠柳凝視著對手的眼神輕佻了三分,嫵媚的眸子一動:“聽說楊堅是為了你才投奔大鏢局的,你跟他還生了個孩子~”
厲色迸發,鋒利地淚痕之劍頃刻間架在綠柳的脖子上:“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立刻殺了你!楊堅在哪里?”
呼吸一窒。“楊堅在后院,后院的廂房里,那里看守得很緊,沒有腰牌是進不去的。”
“腰牌我沒帶在身上,你跟我回房去取。”說著就往前走。
“站住!”
綠柳翻翻白眼,連頭都沒回:“怕什么?要叫我早就叫了!算你走運,我正想著怎么惹卓爺不痛快呢!走吧!”她心里盤算著要如何將蝶舞引到主屋去,在這之前,還是先滿足她的愿望好了。
廂房中,蝶舞如愿以償見到了楊堅。
而楊堅,也如愿以償地見到朝思暮想的蝶舞。
而那把橫在兩人之間,冰冷的劍,仿佛就是他倆現如今的關系。
“你終于還是來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淚光閃閃的眼眶,終是不許眼淚落下,隱忍著,傾盡全力!或許,楊堅自己也不知,為何面對她忍不住想要……落淚。
艷麗的容顏冷若不爽,卻也不難看出她內心的波動。蝶舞想要質問楊堅為何背叛雄獅堂,真正說出口的卻是心中牽掛之最:“我的平兒呢?”
“……”激動的神色漸漸落寞,進而一片死灰,楊堅垂下眼眸,“如果我說,他已經死了,你信嗎?”
蝶舞渾身一震,決絕之淚潸然落下:“楊堅,我錯信了你,朱爺更錯信你了!”
“我知道我是一個該死的罪人,我這一生中從未做過如此離譜的錯事!可是我沒有機會回頭!我知道今天是我的死期,可是我并不害怕,因為我的心從來沒有背叛過我的主子,哪怕是眼睜睜看著深愛的你在他的懷中嬌笑,我都從沒有過一絲要背叛朱爺的念頭,從來都沒有!而我,最遺憾的,還是你——蝶舞……”楊堅知道,有些話,現在不說,恐怕此生再無機會。
“你說你愛我,卻還是將我的孩子交給你卓東來!”蝶舞控訴。
楊堅猛然抬頭,斬釘截鐵道:“我沒有!在我見卓東來之前,孩子已經被他的人給帶走了!我根本沒得選擇,不得不去紅花集見他!”
“……你可知道司馬超群立下誓言,要殺了朱爺收復雄獅堂?”抹掉眼淚,蝶舞看著楊堅的眼神,比陌生人還要的冷漠。
“我知道。”
蝶舞收回劍,楊堅如敗家之犬,殺了他反倒是便宜了他。“如今你早已臭名昭著,江湖中人人以你為恥!我不殺你……我要你活著,痛哭地活著……唯有如此才能撫慰我平兒在天之靈!”
“……”楊堅默默地凝視著她,忽然之間整個人輕松了下來,就好像放下了多年的心事,又仿佛是生無可戀,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蝶舞,你的孩子還活著……”
蝶舞停下離去的步伐,不可置信回眸:“你說什么?我的平兒還活著?他在哪里?在卓東來的手上對不對?”她早該知道的,平兒是他找回她最有力的籌碼,他不會輕易舍棄的。
“孩子就在主屋,你應該找得到吧?”語氣平靜得近乎于死氣,楊堅似乎在暗示什么。
蝶舞卻沒將他的暗示放在心上,實際上除了主屋二字她什么都聽不進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要回自己的平兒,無情地轉身離去,不愿多作片刻的停留。
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楊堅對于蝶舞而言,不外如是。
在紫氣東來已經有段日子了,私底下楊堅不止聽一人提起過“大小姐”蝶舞,她的過往他已清清楚楚。
自己是故意的,楊堅并不否認。就是因為清楚她與卓東來昔日糾葛,他才……蝶舞,為何你獨獨對我楊堅如此絕情呢?
為卓東來勾引朱爺……為朱爺誕下子嗣……唯獨對他楊堅,只是利用!蝶舞,這不公平,不公平!
如果世間真的有后悔藥,蝶舞定不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在某個時刻,她真的會想,如果當時真的當平兒死掉了,而不去主屋該有多好?這樣,她就不會見到那個女子,如冰雪般潔白無暇的女人,也就不會知道為他傾其所有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