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不疑有他,直奔主屋,剛進院門就依稀聽見孩子的啼笑聲:“平兒!”是她的平兒。
勉強按捺下洶涌而出的欣喜,玉手還未碰到房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豹。”豹從來都是跟著卓東來的,一明一暗,形影不離。“卓爺在里面?”女兒心咯噔一聲,蝶舞下意識倒退一步,她,這次來只是想要見楊堅,找平兒……見他,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豹現身前,已命人前去通知卓爺,蝶舞小姐回來的時機實在是不怎么好。“蝶舞小姐,屬下護送你回閣樓吧。”
閣樓?那是她專屬的閨閣……閨閣,可惜啊,她現在已經是再是呆在閨房中的大小姐了!
“豹,里面是我的平兒對不對?你讓開!”殘酷的現實拉回了蝶舞的理智,平兒近在咫尺,她如何肯放棄。
豹紋絲不動,始終擋著蝶舞:“小姐,你若再這樣別怪屬下不客氣了!”
“你要怎樣不客氣?”眉心的蝶兒欲要騰飛,蝶舞呵斥,“卓爺千方百計擄了我孩兒,不就是想要逼我回到他身邊么?我現在回來了,你卻攔著我,要是卓爺知道定不會輕饒你!你給我讓開!”
料定豹不敢真的跟她動手,淚痕之劍一揮,劍氣如虹輕易劈開了兩扇門……
那抹皓白身影與劍氣擦肩而過,紫檀原木桌上的琉璃瓶被擊得粉碎。
清清如天河的眸中倒影著美艷女子的驚艷容貌,小龍女的第一反應是安撫懷中之嬰兒:“你是何人?”
這正是蝶舞想要問的話,她幾乎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然而,屋內貴氣的紫色卻提醒著她,這里,的確是主屋,專屬于他的房間。“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那孩子……是我的平兒?”
蝶舞顧不得諸多疑問,欲要上前,那孩子的側臉,分明就是她的平兒沒錯。“把孩子還給我!”
白影在蝶舞即將觸碰之時,再一次遠離了她。
豹再一次擋在兩人中間,內心的狂躁已然按捺不住:“蝶舞小姐,請你不要再鬧了。”
“我鬧?我只是想要要回我的孩子,如此而已,是你們苦苦相逼!”失去幼子,蝶舞苦不堪言。
這名字,好耳熟。眉眼之間更加的冰冷,空靈地聲音再次響起:“蝶舞,你就是蝶舞?”
“是,我是蝶舞。”蝶舞并不好奇這絕色女子是如何知曉她的,她只想趁著卓東來沒在,帶走她的孩子。“好心的小姑娘,我是那孩子的親娘,你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我的銀子全都給你,怎么樣?”
看著蝶舞掏出錢袋,露出金子的一角,小龍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不管你是誰,想要娃娃,必須得得到卓的同意。”
“你!”小龍女的態度表明,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這讓蝶舞著實火冒三丈。“我知道了,你就是從楊堅手中奪走我平兒的人!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淚痕之劍閃爍著銀光,隱約透著股邪氣,無情地揮向小龍女!
蝶舞眼前一花,再見她,兩人之距不過咫尺,不知何時小龍女欺近身來,一手仍舊抱著奶娃娃,而另一只戴著白綃的手則抓住劍身。她的武功太過于詭異,蝶舞不由心一突,她竟無法撼動那握住劍身的力道半分,而那手套竟然刀槍不入?這女子,究竟是何來歷?
“你這女人好狠得心腸!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娃娃的親娘,此刻卻不顧娃娃的安危偷襲于我,你心腸如此狠毒,那我也用不著客氣了!”
只見她的指尖不過輕輕敲打劍身三下,蝶舞竟險些連劍都握不住!連連退后兩大步,右手止不住顫抖,小龍女的指控更是使得她分神,沒辦法專心應戰。“你究竟是他從哪里找來的?”
“你問她有何用,問我豈不是更直接?”卓東來緩步而來,恍如不知二人劍拔弩張之氣氛,經過紫檀木桌時,只淡淡一瞥。“這么久沒有你的消息,一回來就這么大的禮還真是有心了呢!龍兒,過來。”
小龍女轉身之際,被那湛藍之光晃了眼睛,不覺一怔。
“龍兒?”
兩道視線交匯在一起,小龍女蹙眉,看向蝶舞:“你拿的是淚痕劍!”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蝶舞未應,自打他現身之后,她的視線就未從他身上離開一刻。盡管,臉色依舊陰沉;盡管,眼神充斥著從未有過的復雜。
她這般作態,著實令小龍女不喜。
回到卓東來身邊,并肩而坐。卓東來眼含笑意,揶揄道:“抱著奶娃娃,也能跟人打架?”
“是她先動手的,她打不過我。”小龍女回之淺笑,一臉認真。
“這娃兒沒事吧?”手指在娃兒臉上戳了戳,嗯,還笑得出來,應該沒被他親娘嚇到。
這樣的畫面在蝶舞看來好生刺眼,這個女人抱著的是她的孩子,三人卻好像是一家人一樣……真是可笑!“她是誰?”他說過,那個位置除了他沒有人有資格坐,為何這女子能坐在他的身邊?
卓東來充耳不聞,注意力似乎還在奶娃娃的身上。“龍兒,你不是想把孩子還給他的娘親么,蝶舞就是了。”
“不給她!”從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小龍女直接拒絕。“一個不顧孩子安慰的人,不配做人家親娘。卓,不給她!”
“好啊,龍兒說不給,我們就不給!”
蝶舞紅了眼睛,那是她的孩子,她憑什么不給!向前邁出的左腳還未落地,卓東來終于正視她了。
“干爹他老人家時常問起你,既然你都回來了,就去給他老人家問聲好吧。”
“卓東來,收起你假惺惺的腔調。我這次來除了要回平兒,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蝶舞努力忽視那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
卓東來唇角一勾,隨意問道:“什么事啊?”
“別再染指雄獅堂!”
右腳半靠在躺椅上,笑意未達眼底:“蝶舞啊,我記得你以前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懂得該在什么時候說話,該在什么時候閉嘴!可是現在,你卻愚蠢得讓人發笑!哼,女人終究還是女人,生了孩子就變得沒頭腦。”
小龍女眼眸微斂,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終是沒說什么。
“你閉嘴!你沒資格提我的平兒,更沒有資格抱他,碰他!是他改變了我,讓我不再是一個行尸走肉的刺客!我本來只想帶著他走,可是你不放過我!好啊,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放過雄獅堂的話,我將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和大鏢局毀掉!”
眸色漸變,卓東來連一貫說話的腔調也變了:“你的不惜一切代價,是否也包括稚子的性命?蝶舞,據我所知,朱猛連名分都不給你,而你卻要為他翻江倒海?”
“這你永遠都不會明白!”蝶舞是驕傲的,從來都是驕傲的!
她的驕傲,卻只換來卓東來的不屑!“愛情,可笑的愛情,可怕的愛情~你愛上了朱猛,我說的沒錯吧?那孩子的父親可是朱猛?”
“我不會告訴你的。從你派我去雄獅堂的那天起,就應該想到,就算我是風箏,拽在你手里的線也會斷!”就是從那天起,蝶舞再也無法純粹地面對卓東來,恨他,恨他!
卓東來起身,他沒看到的是身后那人越發清冷的神情。其實,明知她在,他仍舊無所避諱,許是篤定她不會在意這些事吧。
如果,主角不是他的話,小龍女真的不會在意,甚至連聽都懶得聽。
“你這么美,美得連我都有點愛不釋手……所以我派你去雄獅堂,因為只有你才能瓦解他。的確你做得很出色,但是你卻背叛了我!”醇厚男音吐出的贊美之詞,是個女人都抵擋不住,只是,卓東來的表情不那么~冷淡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蝶舞冷漠一笑,矛頭徑直指向在場的另一個女人:“美?有她美嗎?我這顆棋子背叛了你,她看著倒是挺聽話的,你預備要她去勾引誰?”
拇指微動,卓東來屏氣凝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熟知他的人便知,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怎么,當著她的面你不敢說啊?卓東來,你虛假的面目終于被我看穿了!”
食指指了指她,卓東來別過身去:“……我今天沒有心情,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去見見干爹,還記得路吧?”
蝶舞瞇起眼眸,眼中盛滿殺氣,腦海中那個念頭又蹦了出來!殺了他,殺了他!只有他死,她才不會痛苦,再也不會痛苦!
或許,小龍女說得對,她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明知孩子還在他的手上,卻不管不顧欲要取他性命!
淚痕劍在手,豹不是她的對手,她都能下得了手殺卓東來,更不會顧及區區一個隨從,即使相識已近十年!
豹如同破碎的布偶狠狠撞在墻壁上,五臟六腑仿佛都錯了位,他只來得及大喊:“爺!”
白綾繞在銀劍之上,小龍女擋在卓東來前面,眼神深幽隱約泛著寒光:“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