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仙，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冷無邪仿似不經意一般地問道。

方若仙想了想：“嗯……如果說是正式在一起的話，應該已經有三年多了吧?！?

冷無邪淡淡點了點頭，“是啊，三年了……”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方若仙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三年的時間，應該足夠你瞭解我了吧。”冷無邪輕聲說道。

“無邪，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方若仙忽然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愈來愈強烈，連忙問道。

“我想你應該是足夠了解我，所以也應該知道我這樣處處都注意著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狈丈p輕地敲了敲門，將剛剛點好的食物端上來，冷無邪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馬丁尼，墨瞳如魅。

“無邪，你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太殘忍了嗎？”方若仙淒冷地笑了一笑。

“若仙，我不想傷害你。”冷無邪微微皺了皺眉，淡淡道。

“你已經傷害了我！無邪，我一直明白，也一直假裝不知道你的心思。難道這些也錯了嗎？我的包容和忍耐，換來的就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嗎？”方若仙冷笑，眼中卻有晶瑩的淚溢了出來，沿著她白皙的臉龐滑落在了酒杯裡，與那一杯暗綠色的瑪格麗特交融在一起。

淚水，是鹹的。

瑪格麗特，是澀的。

冷無邪擡起了手臂，美麗的長指向她的臉頰探了過去，溫暖的指腹輕拭掉了她臉上的淚，方若仙不由得哽咽出了聲，緊緊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將那溫暖的大掌貼在自己的臉上。

這個男人怎麼能，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對她做著最溫柔的動作，卻給她最殘忍的傷害？！

“無邪，不要這樣，不要離開我。我不介意和別的女人一起，我不介意有她在，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麼都好。求求你……”

冷無邪眸光驟然變得冷了一些，手臂微微用了些力道，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離開來。

“若仙，藍心柔，不是別的女人。還有，我不能夠讓她與別的女人共處?！?

方若仙不由得怔愣了一下：“無邪，那麼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說，我纔是那個‘別的女人’？”

“沒有什麼別的女人。我與你在一起的時候，身邊只有你?！崩錈o邪淡淡道。

方若仙睜大了眸子，聲音之中微微有些急了：“無邪，其實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不然你爲什麼身邊只會有我一個女人？”

冷無邪緘默了聲音，不再回答。方若仙，我的身邊只有你一個，但是心裡，永遠只有藍心柔一個人。

方若仙看到冷無邪深邃如海的眸子，臉色頓時蒼白，但是出口的話語中卻仍然是抱著幾分試探。

“你……喜歡藍心柔？”

冷無邪沉默著，沒有回答。

像是有什麼狠狠地刺進了心口，方若仙咬著牙，聲音中帶了幾分痛恨。

“無邪，你清醒一點吧，這個女人，一直接近你，勾引你，她的目的根本就是不純的！這個世界上，我方若仙敢打包票，沒有人會比我更加愛你冷無邪?！?

冷無邪沉默了良久。末了，長指輕輕地撫上了方若仙的臉頰，淡聲道：“這段時間的陪伴，冷無邪在此謝過。若仙，以後如果你遇到什麼事情，我一定會盡力相助?！?

方若仙再次伸出手來想要握住冷無邪的手，但他卻先一步將手縮了回去。她只握了一手的空氣，愣愣地僵在了空中。

方若仙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殘酷的男人，淚流滿面。

心中此刻，痛到了極致，亦恨到了極致。

女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的矛盾。分不清究竟是愛還是恨，究竟是愛多少，恨多少。亦分不清，自己是應該歇斯底里還是冷若冰霜。

“你……真的喜歡藍心柔？”方若仙顫抖著開口，但聲音裡卻又透了些冷靜。

“我愛她。”冷無邪淡淡開口。

“愛？”方若仙冷笑：“冷無邪，你明白什麼是愛嗎？”

冷無邪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你說啊，你怎麼不說？”方若仙臉上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滑落下來，澀了杯中的酒。

“我或許是不懂得，也根本說不上來什麼是愛。但是面對藍心柔，冷無邪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睂⒈械牧揖埔伙嫸M，冷無邪說得輕描淡寫，卻是那般認真。

不是自己的，那又會是誰的？

就連生命，也可以交付給她嗎？方若仙全身一震，美麗的臉龐滿滿的盡是難以掩飾的震驚。彷彿跌入了萬丈深淵，她的心在冰冷地下沉著。

“冷無邪，藍心柔走了以後，我們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你從來沒有碰過我?！狈饺粝蓽D涼地一笑：“但是今天，你碰過了她，吻過了她？”

“只能是她。”冷無邪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眺望了窗外的某一個遠方，淡淡道：“若仙，我們分手吧?！?

冷無邪淡漠地說完這一句，便起身離開。甚至連桌上的酒，都還沒有喝完。

似乎，在她的面前，冷無邪從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和不捨。只是那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女人，性情軟弱，大腦短路，掉在人堆裡即使是用篩子篩都篩不出來。只是這樣一個女人，卻竟讓他如此癡迷。

方若仙緊緊地拉住他，淚流滿面地乞求：“無邪，求你不要離開我，讓我和她一起，哪怕我只是做你的情人也好。”

冷無邪卻冷冷地抽出了手，淡漠地說了一句：“若仙，如果一個男人心裡裝的根本就不是你，你卻還這樣費心費力，不覺得累嗎？”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方若仙將杯中那餘下的瑪格麗特一飲而盡，拿過桌上餘下的烈酒倒進杯裡。

他認識藍心柔之前，她便已經喜歡上了他，喜歡他骨子裡的冷傲，喜歡他藏匿滿腹的智慧與才華。

然而那時，他不喜歡任何女人。

她便一直等，等他開始喜歡女人。

終於，他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卻不是她。於是她就那樣地每天煎熬著看他與她纏綿地在一起，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做了他的情人。甚至用她和何震卿的孩子作爲要挾，來逼冷無邪和她在一起。

沒錯，她的手段讓她如願以償地將這個男人綁在了自己身邊，但是她卻不知道，這個男人心中始終沒有哪怕一分一毫的位置，是屬於她的。

方若仙從來就沒有想過一向驕傲的她也會有那般卑微的時候。她竟會哭著乞求去做一個男人的情人！她曾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卻就讓這個男人生生磨平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臣服在他的腳下，他還是不會領情，不會動心。因爲他就是不

愛，沒有辦法。

如果一個男人心中裝的不是你……

呵，多麼可笑。不累嗎？

是啊，方若仙，你不累嗎？

精緻的妝容，在淚水氤氳之下徹底暈化成了骯髒一片。烈酒，一杯一杯地喝了下去，麻醉著自己的神經。淚水，漸漸乾涸在了臉上，她的眸光，也終於變得冷了。

漆黑的房間裡，只有電腦屏幕折射出了些許黯淡的光亮。

重新到前臺開了一個房間，冷無邪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無所事事地在屏幕上點來點去。

忽然，屏幕上傳來了響動。

冷無邪輕輕購樂購脣角，點開右下角那個閃動的頭像，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張蒼老卻依舊英俊的臉龐，一雙銳利的眸子，雖然周圍已經佈滿了皺紋，但是依舊折射出震人心魄的光芒。

冷無邪恭謹地微微晗了晗首，喚道：“葉老?！?

老人微微笑了笑：“無邪，我是來給你答案的?！?

冷無邪眸底一閃而過了一絲光亮，隨即優雅地微笑道：“葉老肯幫我？”

“當然。無邪，你知道，我一直賞識你這個人。現在你遇到了麻煩，我自然沒理由不幫?！崩先四樕下冻隽艘唤z祥和的微笑，但或許也只有冷無邪能夠看得懂，究竟這祥和的微笑之下隱藏了多少的意味深長。

再次微微一笑：“無邪先在此謝過葉老。那麼，交換的條件是什麼？”

屏幕上的老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無邪，你到底是個聰明人??！”

冷無邪又是晗了晗首，並沒有說話。

“無邪，剛剛我也說了，我一直欣賞你這個人，包括你的性格，才能，智慧等等方方面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的人，從現在開始隨便你調遣，但是從今以後，你冷無邪，就要跟著我?！崩先四樕系男θ莸?，卻讓冷無邪覺得一陣凜然。

他微微垂眸，思忖了良久，終於，擡起眸子，定定地凝著電腦上方的攝像頭，堅定地說道：“好，葉老。您的條件我接受。”

音箱中再次傳來了老人朗爽的笑聲：“好，那就一言爲定。冷無邪，從今天起，我的人隨你差遣?！?

緊接著又是一陣笑聲，屏幕上的人瞬間消失。

冷無邪輕輕倚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cohiba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天在香港救下了藍心柔之後，冷無邪便在心中暗暗決定要毀掉何震卿這個人。但是何家與冷家的實力事實上是旗鼓相當的。他要毀掉何家的人，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於是他想到了本市最大的黑道老大——葉明海。

早在多年以前，葉明海便開始賞識冷無邪這個人，一直希望他能夠跟著自己，但是冷無邪只是一心將心思放在公司，並不想要涉及黑道。

但是想要毀掉何震卿這個人，除了葉明海之外，他想不出整個臺北還有誰可以幫他。於是，用自己的以後作爲代價，去求他這一次。

冷無邪輕輕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爲了這個女人，竟然可以連自己的自由都犧牲掉。

夜，此刻更加沉了一些，海邊的公路兩旁是闌珊的燈火，彷彿在嘲笑著什麼一般。

一個人愛著，能夠多傻。

一個人恨著，又能多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