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yī)生……”他喊了一聲,王天痕回過頭,“怎么了?”
冷無邪走近他,“我的父親是不是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
“是。”
冷無邪點頭,“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作為兒子,也不能視而不見,你還是帶我過去看看吧。”
王天痕就知道他不會絕情到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好,這邊走。”
對失憶后的冷無邪,王天痕倒是有幾分好感,比起以前那個任性又冷血的他強多了,至少禮貌多了。
上了電梯,王天痕問起藍心柔的事情,冷無邪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支吾了幾句,也沒說清楚,王天痕以為他不想說,也就不再問了。
到了重癥病房,老遠就看到老夫人坐在輪椅上,眼睛巴巴的望著里面,吳媽忙前忙后,雖然才幾天沒見,感覺兩人都明顯憔悴了很多。
冷無邪看到輪椅上的老夫人,總會有一種同情的感覺,而這份同情中,又夾雜著厭煩,矛盾糾結(jié)。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老夫人。”王天痕輕松的喚了一聲,安慰道,“別擔心,目前來說,老爺沒有生命危險,您也要注意身體。”
冷無邪生硬的喊了一聲“媽咪”,老夫人回過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咪?”
吳媽怕老夫人又把話說僵了,趕緊打圓場,“老夫人,少爺腦袋受了傷,也不知道好些沒?我這幾天只顧著照顧老爺,也沒機會送碗湯過去。”
老夫人冷聲道,“養(yǎng)了這么個不孝子,還送什么湯?白眼狼一個。”
冷無邪沒吭聲,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王天痕拍拍他的肩膀,戴上口罩,走進病房。
“少爺,到這邊來坐坐。”吳媽拉他坐下,又送來熱水,冷無邪接過放在一邊,對著老夫人的背影說,“媽咪,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所以有些地方做得不好,請你原諒。”
老夫人斜眼打量他,猜測這話中的真實度,“真的失憶了?那怎么還記得那個賤人,還有那個賤人生的孩子?”
他不知道母親與藍心柔之間有什么矛盾,母親非要用這樣的臟話侮辱藍心柔,真心讓他很不舒服,“媽咪,不管心柔做錯了什么,您作為長輩,也不應(yīng)該這樣說她,雖然我失憶了,但我認為我的母親,一定是有素質(zhì)的高貴的女人。”
“哈……”老夫人冷笑,“對你這個媽咪很失望對不對?可我告訴你,就是我這個沒素質(zhì)的女人把你拉扯大,你去問問你爹地,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里?”
老夫人情緒激動,指著他的鼻子,“你還有臉把那個賤人接到山間別墅,你竟然這樣對我,你……”
老夫人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因為情激太過激動而抽搐,吳媽嚇得半死,在醫(yī)院里大喊,“天痕,快點,老夫人不行了。”
王天痕從重癥病房出來,趕緊按住情緒過于激動的老夫人,打了鎮(zhèn)定,在幾個護士的幫助下,將她安排在旁邊的病房內(nèi)。
吳媽哭紅了眼睛,冷無邪呆滯的坐在那里,當他看到母親情緒激動的時候,腦中似乎有同樣的畫面閃過,他想不起從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這些畫面很明顯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少爺,您別再刺激老夫人了,她真的太可憐了。”
吳媽擦著淚水說。
“媽咪一直是這樣的嗎?”冷無邪問。
老夫人一愣,顫聲追問,“少爺,您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他搖頭。
吳媽無奈又心疼,“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王天痕從病房出來,沉重的說,“老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吳媽捂著嘴,哭成淚人,“這可怎么好?”
冷無邪問,“媽咪有什么病?”
王天痕這才想起他失憶了,翻出老夫人的病例給他,“你自己看吧。”
冷無邪翻了翻,眉頭越皺越緊,“這么嚴重?”
“是的,這種病一旦發(fā)作,是很快的,我很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再刺激老夫人,可惜你失憶了,把這個給忘記了。現(xiàn)在我也說不準她的具體情況,要等醒過來再看。”王天痕拿回病例,怕他太擔心,又安慰道,“你也別太著急,我會盡力的。”
“謝謝。”冷無邪點頭,看向重癥病房的父親,無奈的說,“麻煩你了,雖然我失憶了,但作為他們的兒子,我會付起我的責任。”
王天痕點頭,“我也算他們的半個兒子,有我在這里,是一樣的。”
方若仙開著車,漫無目的走了很遠,她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沒處可去。
找了最近的咖啡廳停下,想進去暖和一下,可坐了很久,還是感覺全身冰冷。
特別是一想到冷無邪冰冷的眼神,那種疼痛就無法抑制。
服務(wù)員給她送來了熱乎乎的咖啡,她急于想喝下那溫暖的液體,讓身體暖和起來,可一口下去,卻被燙得大叫,連杯子都打翻了,舌頭麻得難受。
服務(wù)員連說對不起,幫她收拾著殘局,她像個瘋子似乎的狂叫,“為什么連咖啡都欺負我?”
有人指指點點,偷偷竊笑,而她,毫不介意。
直到一聲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鬧夠了沒?”
方若仙一愣,回過臉,對上曾牧像黑洞一樣深邃的眼眸。
“你……”
曾牧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出了咖啡廳,方若仙嚇傻了,跟在他身后,直到被他拉到一條隱僻的深巷內(nèi),才知道害怕,掙扎著要走,“放開我。”
他將她堵在里面,眼睛死死的盯著她,“你在利用我,對不對?”
方若仙眼神閃躲,“什么?”
他的一只拳頭砸在墻上,有鮮血流出,“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我……”方若仙嚇得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嗚嗚,我是身不由已,我沒有辦法選擇,我也不想利用你,可是我能怎么辦?我被何震卿選中,逼我留在冷無邪身邊,為了生存,我做了太多我不想做的事情……嗚嗚……”
她本來就學過表演,此時更是演得生動,再加上剛才她在咖啡廳里發(fā)狂的表現(xiàn),曾牧竟然有些同情她,“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若仙吸著鼻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害你,我也沒想到事情就變成那樣。”
看她哭得那么傷心,曾牧倒是不忍心了,“好了,我只是問問,并沒有怪你。”
方若仙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頓時輕松了不少,拿出女人的嬌羞,“人家好傷心嘛。”
曾牧沉默的盯著她。
“三年前,我被冷無
邪軟禁了,幾次也想過找你的,可是每次都被他發(fā)現(xiàn),你也知道他的厲害,我哪里是他的對手?”方若仙繼續(xù)哭道,“還是他最近出了事,失憶了,竟然不認識我了,我才被何震卿救出來。”
藍心柔的過去,曾牧也知道一些,所以并沒有懷疑她,只是氣憤的怒吼,“這個禽獸,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他說完,又覺不對,“那我在何老板面前問你,你為什么說不認識我?”
方若仙小小的緊張了一把,扯道,“是這樣的,當初他是不許我隨便跟陌生人認識的,我要是說認識你,他一定會生氣的,我真可憐,哪邊都得罪不起……”
曾牧嘆息道,“哎,我們都難啊。”
方若仙看他相信了自己,膽子大了幾分,“就是啊,我這幾年好可憐。你這幾年怎么過的?”
“我爹地跳樓了,媽咪也死了,現(xiàn)在就唯一一個妹妹在美國讀書,我這個沒用的哥哥,連妹妹的生活費都弄不出來……”
方若仙把包包里所有的現(xiàn)金,全都抓了出來,“你把這些拿著,雖然幫不上什么忙……”
曾牧握著她的手,感動得熱淚盈眶,“仙仙,還是你對我最好。”
方若仙很無語,這個男人受了這么多打擊,怎么還這么愚蠢?活該受這么多罪。
“那當然,以后要是沒錢用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
曾牧把錢還給她,挺直背脊,“我再不濟,也不會用女人的錢,你收回去吧。”
方若仙也不想為這幾個小錢扯來扯去,就順勢收了回來,曾牧再次恢復(fù)成原來的那副青澀形像,支吾道,“方小姐,我有最后一個請求。”
方若仙又緊張了起來,“什么?”
“能不能陪我吃最后一餐飯?”
方若仙不敢惹怒他,假裝很歡快的樣子,“好啊。”
“那就現(xiàn)在吧,你有沒有吃午飯?”
方若仙根本吃不下,但還是點頭,“好啊。”
曾牧高興的往外走,方若仙小心的跟在他身后,與他保持著距離。
在一個破舊的小餐廳,是方若仙從未來過的小餐廳,看著那滿是油污的桌面,方若仙直皺眉頭,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
曾牧倒是很高興,坐下就開始翻菜單,雖然只是小餐廳,但價格也不低,以前的少爺生活早就離他十萬八千里,坐在這里,他似乎又找到了一點以前的感覺。
“仙仙,你想吃什么?”他高興的把菜單推到她面前,很大方的說,“隨便點。”
方若仙嘴角勾了勾,有點哭笑不得,“呵呵……隨便啦,你點吧。”
“我請你吃,當然吃你喜歡的,你點吧。”
兩人這樣推來推去,結(jié)果菜單掉在地上,方若仙從未這么尷尬過,要不是三年前確實有虧于他,早就不理他了。
曾牧撿起菜單,不再勉強她,點了幾個菜,都是方若仙以前喜歡的,他還記得她所有的喜好,口味。
胸口突然涌上一種奇怪的感覺,有點堵,有點慌亂,還有點悶,方若仙壓下這種感覺,看到曾牧用奇怪的目光瞅著自己,然后嶄放了一個微笑。
這頓飯吃得并不愉快,至少方若仙是這樣,曾牧倒是歡喜,吃了三大碗飯,把所有的菜都吃得干干凈凈,直到再也撐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