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諾說話的時候,唇邊還帶著湯汁。
墨西玦擺了擺手,示意侍女退下去。
他走過去,用手帕給言小諾擦了擦唇邊的湯汁,低聲笑道:“小傻瓜,慢點吃。”
“我餓了嘛。”言小諾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語氣像是犯了錯的孩子,“我怕餓著寶寶了。”
墨西玦捧著她的小臉親了親,說道:“寶寶像我,少一會兒吃不會抗議。”
言小諾笑了:“你怎么知道他是這樣想的?”
“我是他爸爸,我自然知道。”墨西玦一本正經地說,好像他真的知道似的。
父子之間,也許真的有一種聯系。
難得墨西玦會這樣說,言小諾又驚又喜。
自己懷有身孕三個月了,墨西玦雖然處處照顧自己的身體,可是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寶寶的事情。
言小諾知道,之前他差點弄掉孩子,心里一直存著抗拒。
可是今天,墨西玦居然主動地提了孩子的事,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心里的那種陰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比她吃飯還要開心。
今天開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言小諾都要有點暈了。
墨西玦陪著言小諾吃了飯,午后休息了一會兒,就去了公司。
今天的一天,言小諾幾乎是在睡覺中進行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心里還是有著疑慮的,但是看到自己的飯量,她還是打消了這個疑慮。
吃得好,睡得香,這不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嗎?
言小諾開開心心地過了一整天,晚上還揪著繡球給它洗了澡。
一人一狗玩了很久,她終于困了,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她醒來的還比較早,確定身邊的男人沒有夜不歸宿之后,她又翻了個身,睡著了。
一個美美的回籠覺之后,言小諾終于起床了。
她不想再賴在床上,洗漱穿衣,然后問侍女:“墨西玦呢?”
“少爺去接人了。”
“接人?”
“是,程先生來了。”
“父親?”言小諾一聽就待不住了,立刻去了樓下客廳。
客廳里卻沒有人。
侍女見她下來,忙過來扶了她,解釋道:“言小姐,程先生還有一會兒才會到,您先吃早飯吧。”
言小諾沒有拒絕,說道:“擺飯吧。”
她喝著牛奶,吃著雞蛋和面包,還有水果。
心里卻七上八下的,父親這個時候來,是無意為之,還是?
剛剛吃完了飯,程子琰就到了,他的身后,還跟著墨西玦和維德管家。
言小諾連忙站起身來,走過去扶著程子琰的手臂,甜甜地笑著說:“父親,您來了。”
程子琰的語氣中含了一半的關心一半的解釋,說道:“冰島那邊暫時沒事,我過來看看你。”
儼然是一副慈父的口吻,言小諾的心里暖了又暖,卻說:“您來了都沒有提前告訴我,我都沒去接您。”
程子琰淺笑:“阿玦去接我了,這樣就很好。”
言小諾望著墨西玦會心一笑,而墨西玦雖然沒有笑,深邃的目光中帶著柔情一閃而過
。
程子琰來了,自然順理成章地對言小諾的身體做了一番檢查。
言小諾想到自己如今的嗜睡情況,就有些不安。
“原來的膳食還照著吃么?”
言小諾點一點頭:“每天都吃。”
程子琰沒有說話,寫了一張新的食譜,交給了侍女,“如今按照這個吃。”
墨西玦加了一句:“仔細按照食譜上面的做。”
語氣清淡,分量卻十分重。侍女不敢怠慢了半分。
“阿玦,裴老來給你看手了么?”程子琰的目光轉向墨西玦,語氣也是很關心的,“手可好些了?”
言小諾想到這兩天這個男人因為裴老和她吃醋,她有點不好意思回答程子琰的話。
墨西玦的臉色如千年冰山一樣的不變,淡定得無可形容:“裴老醫術很好,我的手有了些起色。”
言小諾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這男人吃錯了藥?
天哪天哪天哪,他居然會夸裴老?
程子琰又給墨西玦做了復診,聲色沉靜:“還需要多多康復訓練,多加注意。”
墨西玦回答:“是。”
程子琰站起身來就往外走:“你們多休息,我要出去一下。”
言小諾忙問道:“父親剛來,需要什么要辦的,盡管吩咐就是。”
程子琰搖一搖頭:“我要去拜訪好友,你們不用等我吃飯。”說完,他就出了房門。
言小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就是如此隨和無拘的一個人。”墨西玦淡淡地開口,“我已吩咐維德打點好一切,你不用擔心。”
“倒也不是擔心。”言小諾倚在墨西玦的懷里,問,“你今天又不去上班啊?”
墨西玦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笑道:“我如今是個病人,休個病假怎么了?”
休病假?
這男人除了昏迷的時候休了病假,其他的時候都在工作好不好?
言小諾的手覆上了他的,聲音輕緩柔和:“不過你這樣在家里也好。”
在家里……
墨西玦的心中驀然一暖,把言小諾緊緊地擁在懷中。
程子琰出去拜訪好友就是一天,到了晚上他才來信說今晚不會回來。
看來是要和好友秉燭夜談?
言小諾無奈,一邊吃著新的食物,一邊看著對面的墨西玦。
別說,自從她中午嘗試了新的食譜之后,精神就好了許多,也不那么動不動就覺得困了。
“墨西玦,你說,我們的寶寶會不會是個小懶蟲啊?”言小諾頗有些擔心地問他。
對面的墨西玦沒抬頭,說:“懶蟲又怎樣,就算是個智障,老子能養他一輩子。”
言小諾怒了:“怎么可能會是智障!”
墨西玦挑一挑眉:“那你擔心個什么。”
這男人的重點永遠都是那么實際,不過也十分可愛。
她放下了調羹,小手撐著下巴看墨西玦吃飯。
除了優雅就是矜貴,她的眼前不禁出現了一個縮小版的墨西玦,小小年紀,拿著小調羹中規中矩地坐在飯桌上吃飯。
“你看我干什么?”被關注的男人抬起了頭,“我臉上有花?”
言小諾笑了:“我在想啊,我肚子里的一定是個兒子。”
墨西玦的神色暗了暗:“你怎么知道是兒子?”
“我有感覺。”言小諾笑著說。
而墨西玦的神色卻漸漸地黯淡了下去,“如果是個男孩……”
言小諾明白他話里未盡的意思,如果是個男孩,那就是墨家的長孫,擁有毫無爭議的繼承權。
而繼承人的培養,言小諾不知道,墨西玦卻是很明白,他的孩子……
手里的調羹被放下,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墨西玦。”言小諾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呢喃。
他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對她說了一句:“放心。”
他讓她放心……而她一直都是信任他的。
晚飯過后,言小諾的精神確實好了許多,她微微地笑,父親的醫術,果然稱得上是世界首席。
即便過去了二十多年,人才輩出,也沒有人能撼動他在醫學界的地位。
墨西玦把她擁在懷里,當她以為他會有進一步的動作的時候,他卻沒有,只是以一個單純的擁抱姿勢,和她一起入眠。
清晨起來,陽光依舊明媚動人,言小諾起來梳頭。
她剛剛拿起了犀角梳子,就聽到了墨西玦的聲音:“坐著別動,我來給你梳頭。”
啊?
言小諾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中的梳子就被墨西玦拿走。
以前只有外婆給她梳過頭,現在是墨西玦給她梳頭……鏡子中的他站在自己的身后,陽光把他的臉照得棱角分明。
明明是一個那么冷冽的人,給她梳頭的動作卻那么的溫柔。
言小諾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在水中暢游的魚兒,輕松,舒適,她淺笑著對他說:“有句詩叫什么,小軒窗,正梳妝?”
墨西玦心里咯噔了一下,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那是蘇軾悼念他逝去的妻子所做的詞。
感覺到他的手頓了一下,言小諾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說道:“墨西玦,我不是……是我說錯了。”
“傻瓜。”墨西玦按了按她的小腦袋,“夫妻恩愛,融洽美好,你說的沒錯。”
言小諾咬著嘴唇,不敢再多說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墨西玦都一如既往地給她梳頭,據說那是裴老教給他的一種很好的按摩方法,可以疏通血液,整理精神。
言小諾偷著樂,能被總裁大人這樣伺候著,真是不枉此生啊,心情特好的時候,她會拿起果盤里的草莓遞給他:“做得好,本宮賞你了。”
“草莓不錯,朕喜歡。”墨西玦一邊給她整理著頭發,然后又說了一句,“再拿一個。”
言小諾無語,這個男人,真是一點兒虧都不肯吃。
新鮮的草莓入口甘甜芬芳,墨西玦十分圓滿。
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光被程子琰打斷,“阿玦,你來一下。”
言小諾微驚,“父親?”
墨西玦放下了犀角梳子,摸了摸言小諾的頭發,轉身離開了主臥。
言小諾笑著,目光落到了那梳妝臺上面的犀角梳子上面,她拿起來看了看,上好的梳子,觸手如玉,只是上面纏繞了幾絲黑亮的頭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