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放心,主人身上的子彈已經挑出來了。尤其是胸口的那顆,幸好沒有一槍刺中心臟,否則主人真的要死於那一槍之下了。”阿卡微笑著給她解釋。
蔚晴睨著她,那個曾看起來卡哇伊的傻傻笨丫頭,此刻令她有種無法言說的奇怪。
“幸好是你們救了他,阿卡,現在什麼時候了?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
“這……”阿卡面露難色,黝黑的大眼珠中閃過一抹光芒,快得幾乎捕捉不到任何異樣。
“主人的情況很虛弱,暫時還不適宜任何人去探望。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主人也需要好好修養一下。不過,小姐你大可放心,如果我知道主人的任何進展,都會過來跟你稟報的。”
蔚晴緊繃的身子這才漸漸放鬆下來,原來已是又一個夜晚。
她點點頭:“謝謝你,阿卡。”
胸口還是悶悶的,總感覺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只要況天澈還沒死,她這輩子就無須再內疚自責了。
並且,這已經是最後一個夜晚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見他最後一眼,確保他平安。
然後,明天就可以搭機回國,迴歸往日的平靜生活了……
“小姐,千萬別這麼說。”阿卡欲言又止,轉過話題,問了句,“你餓嗎,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阿卡一提,她才發覺自己有些飢餓感,難爲情地點點頭:“麻煩你了,阿卡。”
蔚晴強撐起痠痛的身子,才發現身下已換好一襲白色的睡袍,帶著一點藥水的味道。
手下意識地探到大腿處,空無一物,暗暗一驚:“我的槍……”
“那把銀色短槍嗎?”阿卡眉眼一閃,“我已經幫你收起來了。小姐,需要我幫你還給主人麼?”
原來阿卡知道槍是那隻冷獸的。
“也好……既然這樣,你幫我還給他吧。”她對槍已經有了陰影。
忽略胸口那莫名的抽疼,這樣……她連見他最後一眼的必要都沒有了吧?
他送她槍,她卻拿來殺他。
若換成是她,恐怕早就崩潰,而他竟還能將槍再次送回給她!
多麼諷刺!
他說,寵她如寶,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儘管她要了他的命,他也要強行留她在身邊?
“嗯,好的,小姐放心,我一定會把搶還給主人的!”阿卡鄭重地點點頭。
看著蔚晴有些蒼白的臉,眸子還是那麼黝黑明亮,好幾次,阿卡欲言又止,最後說道,“那我出去給小姐端點食物來。”
蔚晴虛弱地點點頭,“謝謝你,阿卡。”
凝視著阿卡轉身的背影,她竟有種陌生的感覺。
彷彿這太過幹練的背影不應該屬於阿卡這種小丫頭。
她不過三天沒見阿卡,怎會有種全然陌生的感覺?
“阿卡……”
阿卡敏捷地回過頭,眼神中的銳利一閃而逝,而後換上一抹溫文可愛的笑容:“還有什麼吩咐嗎,小姐?”
蔚晴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可話語留在嘴邊,硬是擠不出聲,尷尬地搖搖頭:“沒什麼了。”
阿卡瞭然地點點頭,微笑著退出了房間。
……
蔚晴迷迷糊糊再睡了一會,卻遲遲等不到阿卡端來食物。
直到餓醒,她才發現已經是夜晚十一點四十五分!
心絃莫名一緊!
“阿卡?阿卡……”
掀開被褥,翻身下了牀鋪,卻遲遲沒有聽見迴音。
蔚晴隨便踩著一雙鞋子,推開門走了出去。
當她將門推開,眼前的情景讓她有幾秒的愣怔——
才發現,這裡陌生得令人生寒。
走廊上昏暗的燈光,飄著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心口頓生一股莫名的恐慌。
她左右張望了一眼,兩頭的走廊都似乎是一模一樣的裝飾……
她順著狹窄走廊,走到左邊的盡頭。
然後拐彎,隱隱像是聽到有什麼聲響在震動——
哐當!
像是什麼東西被摔碎在地的聲音!
好像有人說話……
蔚晴幾乎可以確定,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語氣非常震怒,說得卻是她聽不懂的語言!
不像是俄語。
更不是英語!
那會是什麼?
然後,蔚晴又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腔,像是在央求男子一樣,那聲音——
蔚晴越聽,眼睛瞪得越大,是阿卡的聲音!
阿卡竟然也會說那些奇怪的語言!
忽然,蔚晴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那男子的聲音如此陌生,他會是誰?
阿卡有危險麼?還是……
不敢再往下想,蔚晴直覺往後退避,快速逃回房內……
她在房間裡所有能找到的抽屜和櫃子,翻了好久,“該死,槍,我的槍呢!”
她喃喃自語著,身子開始冒起陣陣冷汗。
腦海裡仔細回想著況天澈倒塌的一幕,他身下的血是涌出來的,她胸口一窒!
天吶,爲什麼當時她沒有注意到,卻僅僅以爲他只有胸前那個傷口在流血?
蔚晴閉上眸子,深吸一氣。
現在纔回憶起,當時況天澈血流成河的模樣,這麼說……那羣蒙面黑衣人是開了槍的!
她暗暗倒吸一口冷氣!
獵鷹……怎麼可能會開槍射殺自己的主人!
那麼阿卡……
老天!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腦中回憶起和奇巖分開那天的情景,奇巖眼眸裡流露出來的鐵漢柔情,說著願意照顧阿卡的話語,那是真的!
她捂上嘴脣,怕自己驚駭出聲!
那種後怕,此刻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竟然還求著他們救救況天澈,她竟然……
想起阿卡那個不同於以往的笑容,蔚晴的背脊就一陣寒涼。
腦中浮現阿卡往日那笨笨傻傻的模樣,根本無法與今日爲之比擬!
究竟是怎麼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蔚晴東翻西找著,迫切渴望找到那把短槍!
她不會忘記,當況天澈手指緊扣她的咽喉,當她手握短槍對準他的胸口……那一刻,她彷彿忘卻自己的恐懼,直到她輕輕釦下扳機,就是那麼輕那麼輕,輕到無意識的行爲,就已經在他胸口穿了一個洞!
多麼驚心動魄!
而他的手指卻並沒有擰斷她的脖子,她知道,若他下手,她早已一命歸西!
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滑落臉頰,太可怕了!
瞧她都做了些什麼蠢事!
忽然,一陣令人發憷的寒意從背後飄來——
緊接著,一道溫柔的聲音悠悠響起——
“小姐,你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