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般薄涼,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僵持的対勢著。
墻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轉動著,時間已經劃過了午夜十二點。
季如風從沙發上起身,將臥室的地面簡單的收拾干凈,然后向語瑤問道,“你打算回臥室睡,還是睡在沙發上?”
“不困。”語瑤背轉過身,不理會他。
季如風無奈,從臥室中抱出被子,動作輕柔的蓋在語瑤身上,“睡吧,我在這里陪著你。”
語瑤扯了下身上的被子,身體依舊窩成一團,冷冷的丟出一句,“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季如風苦澀的笑,卻依舊耐著‘性’子,“乖乖的將眼睛閉上,就看不到我了。”
他的話讓語瑤有些哭笑不得。她背對著他,胃仍有些微微的泛疼,渾渾噩噩間,居然也睡著了。睡夢中,好像有輕柔溫軟的物體拂過她的‘唇’,那觸感是溫溫的,非常的舒服。
睡夢中,語瑤嚶嚀一聲,季如風將她抱在懷中,下意識的收緊了臂腕,剛毅的‘唇’角與她的薄‘唇’輕輕的貼合著,淺嘗輒止,并漸漸的移向她面頰,‘吻’去殘存的淚痕。舌尖蔓延著咸澀的滋味,讓他心口泛酸。
“對不起,又讓你哭。”他輕聲的呢喃著,若不可聞的嘆息。語瑤或許永遠也不知道,她哭的時候,他永遠是最痛的那個。
他抱了她一整夜,天亮的時候,手臂都被她壓得麻木了。他挪動了下發麻的身體,動作雖然輕,但還是吵醒了她。語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臥室內,而季如風就躺在她身旁。
天已經亮了。
“誰允許你睡在這里的?”語瑤負氣的問道。
季如風轉動了下發麻的手臂,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他留下來,還不是怕她出事,真是沒良心的丫頭。
“醒了?餓了嗎,想吃什么?我做給你。”
“什么也不想吃。”語瑤冷淡的回了句。她想吃他,還怕壞肚子呢。
語瑤挪動身體,一腳趿拉上拖鞋,向臥室外走去。季如風理了下身上褶皺的襯衫,也跟著走出了房間。
語瑤一瘸一拐的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然后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用遙控器打開電視,一邊看早間新聞,一邊擰開牛‘奶’蓋子,還沒等喝,就被季如風一把搶了過去。
“空腹喝涼牛‘奶’,不怕胃疼了!”他蹙著眉說道。
“不用你管。”語瑤好像和他杠上了一樣,他越是不讓的事,她越是要做,就像個任‘性’的小孩子。
她起身和季如風搶牛‘奶’,無意間將放在一旁的包包撞翻在地,里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居然還有衛生巾,語瑤的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季如風淡淡失笑,將她按回沙發上,蹲身開始撿地上的東西,并溫笑著問道,“‘女’生的包里面都會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什么是‘亂’七八糟,都是日常應用好不好!”語瑤出聲反駁。化妝品和日用品可都是‘女’生的必備。
“口紅,粉底都放了雙份,陸語瑤,你究竟有多愛漂亮?”
“不同場合需要不同的妝,你懂什么啊。”
“那U盤也放兩個?”季如風拎著兩個U盤,在她眼前晃了晃。
語瑤眨了眨漂亮的大眼,一臉茫然的看著那支陌生的白‘色’U盤,“那不是我的,是不是和所里別的律師拿錯了。”
語瑤從季如風手中接過那支U盤,‘插’入了電腦中,當里面存放的照片被點開的時候,語瑤和季如風兩人同時驚呆了。
里面一共存放了十幾張照片,內容都是酒店‘色’情,雖然是‘偷’拍,但效果非常的清晰,看來是專業‘私’家偵探的杰作。而照片的兩位主人公,一位是中央某部長,另一位是知名節目主持人。
“這,這東西怎么會在我包里?”語瑤一臉的疑‘惑’不解。
季如風只覺得太陽‘穴’發疼,他身體向后靠入柔軟的沙發中,眸‘色’漸漸的冷了下來,“這東西怎么到你手里的現在還重要嗎?目前最棘手的是,這東西會惹禍。你這次的車禍估計和這U盤脫不了干系。”
“那怎么辦?王部長不會殺人滅口吧?”語瑤眨巴著眼睛說道。
“不好說。”季如風的神‘色’又沉重了幾分,然后將U盤直接從電腦上拔下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來處理。”
“誰要你來管,季如風,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語瑤與他針鋒相對,話說的雖然傷人,但最真實的目的,是不希望季如風趟這趟渾水。季家富甲一方,但自古民不與官斗,她不想他牽扯進來。
可季如風顯然不是這么想的,在他看來,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他這男人當得可真夠失敗的。
他不由分說的將語瑤壓在沙發上,困在堅硬的‘胸’膛之間,“陸語瑤,你再敢多說半句,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是你的誰!”
季如風居高臨下的氣勢讓語瑤有幾分心虛,她知道這個男人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他們現在冷漠的關系,并不適合發生什么不該發生的事,所以,語瑤識趣的沒有‘激’怒他。
“先吃些東西,一會兒帶你去醫院換‘藥’。”季如風說完,向廚房中走去。
語瑤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幾下。
“姐。”語瑤撥通電話,委屈的喊了一聲。語晨居然一個人離開,將她丟給了季如風,她到底是不是她親姐啊。
“你怎么樣?傷口還疼嗎?”電話那端,語晨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當然疼,疼死了。你快過來陪我。”語瑤嘟著‘唇’撒嬌。
語晨淡然失笑,“不是有季如風陪著你嗎,還不夠?別總是任‘性’,我今天有個廣告要拍,晚上回去陪你。”
語晨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那邊導演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已準備就緒,只等著她一個人。
“語晨姐,準備好了嗎?”助理有些急切的詢問,語氣又不敢過重,生怕得罪了這位一姐。
好在語晨一向沒什么架子,對誰都是見面三分笑,在圈內的口碑一向不錯。
今天拍的是珠寶廣告,一款由意大利知名設計師設計的新款鉆石項鏈,‘精’致唯美,當然,價格也不菲。
廣告拍攝的很順利,語晨的氣質與這款寶藍‘色’鉆石項鏈十分的般配。贊助方和導演都十分滿意。
拍攝結束后,助理給語晨卸妝時,化妝室的‘門’被敲響,送‘花’小妹送來了一大捧昂貴的粉‘色’香水玫瑰。以前也經常有粉絲和崇拜者送‘花’送禮物,語晨見怪不怪,只吩咐助理將‘花’‘插’入水晶‘花’瓶中。
“晚上沒有其他活動了吧?”語晨將長發挽起,‘露’出纖細美麗的頸項,那款鉆石項鏈仍戴在脖頸上,在水晶燈下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
“語晨姐,這款項鏈很適合你。”助理不由得贊嘆。
語晨淡淡一笑,“我也很喜歡這款項鏈,你幫我問問贊助方價格,我想把它買下來。”目前這款項鏈并沒有上市,價格不得而知,想必是個天文數字,但語晨難得遇見喜歡的東西,便也不在乎價錢了。
“好的。”助理點頭應著,拎起了語晨的包,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化妝間。
語晨和助理站在電梯口等電梯時,與贊助方的王總不期而遇。
“陸小姐。”王總是個中年微微發胖的男人,見到語晨兩個眼睛都往外冒光。
“王總,幸會。”語晨溫雅一笑,禮貌‘性’的與對方打了招呼。對于這種狀況,她早已見怪不怪,應對自如。
王總‘色’‘迷’‘迷’的目光一直在語晨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了她頸項間的那款項鏈上。語晨被看的很不自在,原本對這款項鏈的喜歡也被王總‘色’‘迷’‘迷’的眼神看的‘蕩’然無存。
妝容‘精’致的臉蛋上仍是一字號的微笑,語晨已經抬起手臂,打算取下頸間的項鏈,并對助理說,“一會兒將項鏈還給贊助方。”
“戴著多漂亮,這款項鏈就送給陸小姐了,也之后陸小姐的氣質才配得上這款項鏈。”王總居然大膽的伸手握住了語晨的手腕,想要制止她取下項鏈。
語晨眉心一蹙,眉宇間透出幾分厭惡之‘色’,她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了男人的觸碰,但如此,項鏈也不能摘下來了。“這么貴重的禮物,語晨受之有愧,我會讓助理將支票開給王總的。”
“陸小姐太客氣了,一點心意而已。剛剛的‘花’,陸小姐收到了嗎?早上剛從法國空運過來,和這款項鏈一樣,都是一點小心意,我可是陸小姐的忠實粉絲。”
原來‘花’是他送的,語晨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謝。
“陸小姐別這么見外,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陸小姐共進晚餐?”王總雖然是詢問,那架勢卻絲毫不容語晨拒絕。
畢竟是贊助方的人,語晨也不好得罪,只能勉強答應,心想由助理陪著,姓王的也不敢‘亂’來。
三人一并走進電梯,王總很紳士的為語晨拉開了車‘門’,只是,他‘肥’胖的樣子實在無法讓人將他與紳士聯系在一起。
月華初上,語晨與王總坐在高檔的西餐廳中,無心的敷衍著。王總不停的勸酒,雖然助理擋下了許多,但語晨仍喝的不少。
“對不起,我需要去趟洗手間。”語晨再次擋開男人的咸豬手,起身向外走,沒想到,他居然跟了出來。
“陸小姐不會一去不返吧。”王總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像是玩笑,語氣卻是認真的。由此看出,他以前定然是被放過鴿子的。
“王總說笑了,我只是去洗手間補個妝。”語晨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王總的手臂再次伸向語晨,扶上她肩膀。“那陸小姐快去快回,我在這里等你。”
語晨強忍著厭惡,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觸碰,快步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而好巧不巧,彼時,顧亦航正在這家餐廳中與幾家公司的老總談生意,他出來吸煙,正好將剛剛那一幕看在眼中,原本平淡的俊臉,頓時沉冷了下來。
“顧總,程中那老狐貍明顯是要多拿一份,您看……”助理何祈在一旁說話,他卻明顯心不在焉。
顧亦航將指尖尚未燃盡的煙蒂丟在地上,狠狠的踩滅,然后不溫不火的對何祈說,“你和他們說一聲,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一會兒去把帳結了,算我請客。”
他說完,也不顧何祈的攔阻,徑直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而那一端,語晨并不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她站在鏡子前,垮著一張臉,心里籌劃著一會兒該如何應對姓王的那個老‘色’鬼。這年頭,潛規則,被包養的事遍地都是,這個圈子是越來越不好‘混’了。
語晨嘆了聲,才走出洗手間,廊道中的燈絲大概被燒壞了,不停的閃動著,光線忽明忽暗。二樓幾乎都是包廂,廊道中格外空曠,語晨剛走了兩步,背后一道黑影突然籠罩下來,未等她反應,已經被扯入偏僻的角落中。
“啊!”語晨驚呼一聲后,已經被壓制在堅硬的墻壁上,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借由晃動的光線,她看清了來人。而彼時,他也深深的看著她,眸中隱隱壓抑著怒火。
“顧亦航?怎么是你!”她微擰眉心。自從上次分開后,她一直刻意回避他,兩個人已經許久未見,久到她幾乎忘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然而,她刻意的遺忘,卻被他突然的出現全部打破。
“很不想見到我?還是怕我耽誤你的好事?”顧亦航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譏諷,‘唇’角邪氣的揚著。
語晨冷然的一笑,并沒有推開他,面前的是一個強大的男人,反抗不過是自不量力。她冷傲的揚著下巴,好不怯弱的與他對視,“我有什么好怕的?顧總,我們似乎沒什么關系。所以,請你不要干擾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顧亦航的笑更冷了,嘲諷更甚,“你的生活就是陪男人喝酒吃飯嗎?陸語晨,你是藝人,不是‘交’際‘花’!”
“我是什么都輪不到你管,還是,你在吃醋?”語晨絕美的笑靨中,夾雜著些微的嘲‘弄’與苦澀。
顧亦航一愣,手臂下意識的松開了幾分。是啊,他現在正在做什么呢?完全的不顧理智,像個青澀的愣頭青一樣。
此時,走廊上有服務人員經過,顧亦航只能放開語晨,背轉過身,盡量擋住她。語晨畢竟是公眾人物,被捕風捉影了是件麻煩事。
“顧總若是沒有其他事,恕不奉陪了。還有,我已經讓經紀人提出和公司解約,違約金的部分,我會支付。”她隨手攏了下凌‘亂’的發絲,踩著高跟鞋向包房內走去。
語晨離開后,顧亦航煩躁的‘摸’出一根煙,狠吸了幾口。高大的身體半依著墻壁,心里想壓著重石一樣,讓他喘不過氣。這些日子,他過的并不好,中魔了一樣的想著她,那個瘋狂的夜晚,畫面不停的在腦海中浮現。似乎那一夜之后,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到當初。
從前的語晨,會笑嘻嘻的喊他亦航哥,而現在,她冷漠的喊他顧總。是不是做不了情人,就只能當陌生人。
顧亦航的腦子里很‘亂’,從未有過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拿語晨怎么辦。他們之間,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上的差距都太大,對于這一份突如其來的感情,他并沒有信心。何況,與文雪那段失敗的婚姻,將他傷的太重,他至今沒有從那段傷痛中走出來,又如何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似乎,無論怎么做,對語晨來說,都不公平。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接受不了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會憤怒,會暴躁,會變得不像他自己。
顧亦航狠狠的丟下了指尖正在燃燒的煙蒂,向語晨的那間包廂中走去,象征‘性’的敲了兩下,然后,直接推開了包房的‘門’。
‘門’內,王總正在灌語晨酒,咸豬手還不忘借機卡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