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牆散了,慕雪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但還是被粗魯的人給推倒在地,一排排腳步從眼前紛沓而過,她看到身後跑來護主的保鏢。
他們手腳緊扣,形成兩排牢固的保護盾將暴亂的人羣隔開一條足以讓車子通過的路。
車子,從她身邊緩緩駛過,她擡頭看了一眼,以爲看不到裡面的,但是車窗卻緩緩降下來,露出那張令人過目不忘的俊龐及那雙令人不寒而慄的黑眸,冷酷地看著她,將她的狼狽盡收眼底。
車子一過,人牆馬上改成一字型,堵住入口,也將她堵在了外面。
慕雪只是嘴角微勾了下,堅強的爬起來,拍拍髒了的衣裙,然後撿起包,走到一旁找個較乾淨的地方坐下,靜等這條路能夠通行的時候。
安靜得彷彿什麼也沒發生,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樣。
私人道路的路口就已經有攝像頭,她不是星園裡的人,所以沒有資格受保護。
“讓開!”
突然,沉而有力的聲音讓人牆退開,討說法的人羣更加激動了,但有一羣全世界最精銳的保鏢,仍然沒人能靠近他分毫。
鋥亮的皮鞋來到慕雪面前,雷厲風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的怡然自得,真的是該死的安靜,這種安靜讓他想要狠狠摧毀。
“剛纔爲什麼沒求?”
剛纔,司機特意把車子放慢,而她對上他的那一眼,沒有欣喜,沒有求助,毫無波瀾地任他離開,就像看馬路上無數輛經過的車子。
就像此時,在她身上看不到半點委屈!
慕雪=忽然明瞭他去而復返的原因。
“……忘了?!睆乃嗫喟蟛灰阉P進精神院,再到後來又哭著求著放她離開精神院的那天起,她就已經忘了該怎麼求人了。
誰說遺忘不是絕望的良藥呢。
幽深的眸子微不可查地閃了閃,明明聽起來那麼澀的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竟是這麼淡,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這和他想要的結果大相徑庭。
“現在機會又回到你面前,你該怎麼做?!彼惹械南胫馈?
慕雪怯怯地看他,又看了眼他身後越演越烈的暴動人羣,最終選擇了將頭埋進膝蓋裡,“他們總會走的?!?
“馬上就天黑了?!彼拇鸢覆皇撬胍?。
慕雪擡頭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空,又看了他一眼,這一次有些猶豫,但是——
“……沒關係的?!闭f完,她馬上咬脣,泄露了她心底的害怕。
四周樹林蔥鬱,又是空曠的山頭,還面對一羣暴動的男人,說不怕騙小孩都不信。
但,沒關係,最深的恐懼她都嘗過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嘴硬對你沒好處?!彼浜?。
“我……沒有嘴硬,只是比一般人更懂得認清現實?!彼龘u頭,手裡拿著樹丫在地上胡亂畫圈圈。
其實,只要不看他那雙冷酷的眼,跟他說話並不難。
“我倒想知道被你定義的現實是什麼。”
他們一個站得高高在上,一個屈膝坐在地上,身後還有一羣暴亂的人,話,卻越說越多。
畫圈圈的動作戛然而止,她偏頭似是考慮該怎麼回答他這個話纔好,好一會兒後,手裡又畫起了圈,仍然不看他,“你不喜歡我,這是現實。我們明明領了證卻是世界上最不像夫妻的一對夫妻,這……也是現實?!?
話說完,他聽到她輕嘆,也看到她由原本亂畫的東西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畫了一顆完整的心,眸色微變……
雷厲風伸手拉起她,擭起她的臉,逼她看他——
清眸裡的害怕無法隱藏,如果她有膽的話恐怕今天他看到的不是一個乖巧安靜的女孩,而是一個敢跟他橫眉怒目、處處跟他作對,將骨子裡的倔強全部展現的女孩,而他,剛好不喜歡太野的。
但,眼下,她的隨遇而安更讓他不順眼!
“boss,該回去了。”始終站在身後的齊修適時出聲,不由得看了眼慕雪。本以爲這是個害怕到連一句話都無法說清楚的女人,今天卻讓他大跌眼鏡,原來,她心裡比誰都敞亮。
冷冷鬆開手,他餘光都懶得再掃一眼,邁步而去。
“夫人,快點跟上吧?!饼R修提醒還杵在原地的慕雪。
慕雪感激地對他頷首,小碎步跟上去。夫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她呢。
“雷厲風,你今天不把事解決了我們跟你沒完!”
“對!解決!”
叫囂聲越來越狂,人羣失控了,但雷厲風從不擔心自己會受傷,因爲能做他保鏢的不是一般人。
但,意外,往往無法預料……
就在身後的女孩小碎步跑到他身邊時,一抹寒光閃入眼底,本能地,手一伸,將她拉到自己這邊來,而那把刀自他胸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