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不作任何迴應。
“我雖然被別人冠以‘傀儡總裁’的名號,可我自認腦子還不差,你前後表現矛盾太大,也只有小雪這個當局人才會困在死衚衕裡出不來。也許,就像小雪以爲的那樣,說你是因爲沈星河相求才不留餘力地幫她脫罪,說你也是因爲沈星河一句話而要把揚揚帶到美國去給你的另一個兒子當玩伴!”慕司寒故意咬重了‘另一個兒子’,觀察著雷厲風的表情,可惜,依然面癱得很。
“雷厲風,一句話,小雪說的是與不是!”
雷厲風冷冷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不是!”
不得不說,那兩個字從雷厲風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慕司寒在心裡暗Yes!
“那就對應上我提的第一個問題了?”慕司寒看向他。
“……”雷厲風沒有回答,但看了他一眼,表示默認。
真相大白,慕司寒長長鬆了一口氣,“你知道嗎?小雪來找我要我把幫她辯護的那個律師介紹給她。”
“……”
不說話也就是早就知道了,這男人的心思讓他這個同身爲男人的自嘆不如啊!
“我不問孩子出了什麼事,可是小雪畢竟是孩子的母親,雖然你這樣做可能是爲了她好,但如果她是最後一個知道,你覺得她能心安理得嗎?”
“在孩子安然無恙之前她沒有機會知道!”他不會讓她知道的,那對她打擊太大!
因爲他,她已經得過人格分裂癥,如果再讓她知道孩子失蹤,而且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可能就是要她的命,他冒不起這個險!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慕司寒道。
雷厲風凌厲地以眼神警告他,那叫一個狠,讓他不得不舉手投降,“OK!我保證如果在那之前她知道了那也絕對不是從我這裡泄露出去的。”
雷厲風滿意了,又望向遠處。
慕司寒看著他冷硬的面容,道,“不怕她恨你嗎?”
“她不是沒恨過。”
“可這一次不一樣,在她的認知裡,你奪走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她僅剩下的唯一跟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樣的恨,很有可能是一輩子!”
雷厲風從褲袋裡緩緩抽出左手,望著虎口上的傷口,目露愧疚,“恨總比絕望好。”
那種感覺他深有體會,太痛了,死又不能,生又無門,他怎麼忍心讓她承受?
慕司寒看向他的傷口,上面留有觸目驚心的齒痕,笑道,“原來我家小雪牙齒這麼好。”
雷厲風被逼從思緒中回神,冷瞪他。
“放心吧,我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好知道這個忙該怎麼幫而已。”慕司寒做了保密的承諾。
他拿出煙遞給雷厲風,雷厲風卻轉身要走。
“這種時候最適合來一根,你嫌棄啊!”慕司寒把煙叼在嘴邊,打火機點燃,問道。
已經拉開車門的雷厲風突然回頭,冷淡地道,“戒了!”
慕司寒根本沒奢望會得到他的迴應,可他確確實實迴應了,差點沒跌破他的眼鏡框,好吧,他不戴眼鏡,連框都沒有。
“怎麼戒的,告訴我,也許我下次用得著。”他追上去,撐著自己的車門,虛心討教。
雷厲風想了想,道,“一個男人在決定要孩子前就應該爲孩子的健康負責,煙、酒、咖啡,所有可能影響胎兒發育的儘量不要碰,而我……沒做到。”
慕司寒若有所悟,但是……“可你和小雪的那個孩子好像是意外吧?”
如果不是意外,後面也不可能會發生那麼多的‘意外’。
“所以,我不會再碰菸酒和咖啡。”在得知她超了預產期還沒生下來時他就逼自己戒了。
慕司寒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得到的卻是雷厲風調轉車頭後噴出來的尾氣迴應。
銀色跑車絕塵而去,慕司寒打算把煙放到嘴裡繼續抽,但想到雷厲風的話又停住了,看了看,最終還是將煙扔在腳下,踩滅。
意外誰也無法預防,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避免另一個意外地發生……
又一個天黑,慕雪打開離開了幾天的家門,屋子裡亮著昏黃的壁燈,暖暖的暈光,在爲了等待它的主人歸來而執著的亮著。
她知道這是顧淮恩爲她開的,他有她家的鑰匙。
想起自己躺在醫院好幾天了,沒跟他聯繫,她趕緊拿出手機撥他的號碼,但是轉到了留言信箱,連續撥了好幾次都是這樣。
她有些擔心,還沒來得及坐下,又要出門,打算上去看顧淮恩在不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然而,纔打開房門就看到顧淮恩站在她的房門外,低頭看著掌心裡的鑰匙,似乎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學長,怎麼不開門進來?”慕雪納悶地問。
聽見她的聲音,顧淮恩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緩緩擡眸,推了推眼鏡框,迎上她的眸光,她的臉色還是那般蒼白呵!
“我只是來看看你回來了沒有,既然回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依然是溫柔的笑容,可是帶著疏離,依然是親和的語氣,可是帶著生疏。
慕雪感覺出來了,很明顯!
“學長,是出什麼事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是我要上去休息了,明天一早有臺手術要做。”其實他撒謊了,這陣子爲了她的事,他接的手術少之又少。
慕雪知道他心裡有事,她沒有追問,微笑道,“那趕緊上去吧。”
顧淮恩笑著點頭,轉身,笑容被悵然取代。
“學長……”慕雪突然叫住他,他本能反應地回頭,只要是她,他都會在第一反應回頭。
“如果有事,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別把我當外人可以嗎?”慕雪誠懇地希望,顧淮恩幫了她那麼多,那麼多,還有他的父母把她當女兒看待,在她心中他們也已經不是外人了,所以,她希望自己也不是他們之間的那個外人。
顧淮恩笑笑,“都說沒事了,你傷剛好,也早點休息吧。”
失落,還是失落。
他轉身踏入了電梯,慕雪的笑容也徹底收起,換上一張愁容。
其實,她好想跟他說雷厲風要把揚揚帶回美國的事呵,可是學長有心事,她不能這麼自私。
就在慕雪進房,要關上門之時,一隻手從外邊堅定地阻止了。
擡頭,她笑了,含淚而笑的那種。
“我好像還有話沒說完。”顧淮恩對她揚起溫柔的笑,這纔是慕雪所認識的那個笑容。
“我也是。”慕雪讓他進門。
“吃過飯了嗎?”顧淮恩輕輕關上門,關心地問。
在電梯門要合上之前,他眼前浮現的全是她滿腹心事卻對他強顏歡笑的模樣,還是放不下呵,這輩子註定是放不下了!
慕雪搖頭,“吃不下。”
“我去給你煮碗麪。”顧淮恩二話不說挽起袖子走進廚房。
等他煮好面出來,慕雪還在對著孩子的東西失魂落魄。
“小雪,來,先把面吃了。”顧淮恩把她手裡的嬰兒服拿走,把她帶到餐桌,把筷子塞到她手裡,然後坐到她對面盯著她吃。
雖然沒有胃口,但慕雪也不想辜負了顧淮恩的好意,更不希望他擔心,還是低頭勉強吃了小半。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慕雪搶著洗完碗後,出來又找孩子的東西出神。
顧淮恩給她泡了杯茶,坐下來跟她聊天。
慕雪點頭,“差不多了。”
“小雪,如果我知道那牆上有碎玻璃和釘子我怎麼也不會讓你冒險的。”顧淮恩自責地道。他只考慮不是防盜圍牆就行,卻忘了牆上面可能有設伏。
“學長,正因爲知道你不會讓我去做,所以我纔沒告訴你,你別自責,不是你的錯。”
“雷厲風他怎麼說?”慕雪住院的那幾天,雷厲風果然說到做到,誰都不讓靠近,因爲是私人醫院,完全拿他沒辦法。
“他說要帶揚揚回美國,他要跟我爭揚揚!”
顧淮恩手上的茶一個不穩,灑了出來,慕雪趕緊抽紙巾給他,也暗自訝異顧淮恩的失準。
“小雪,那……你呢?”收拾好後,顧淮恩輕輕地問,心都懸了起來。
“我當然要跟他爭到底,這一次,我不會妥協的!”
“你不是可以跟他去美國嗎?”
“我跟他去美國做什麼?做他的地下情人嗎?不可能!我只要和孩子在一起,我寧可揚揚沒有父親,也不願意讓他成爲別人的附屬品!”
“揚揚怎麼可能是附屬品呢,你也不可能是地下情人。”顧淮恩苦笑,自語般。
“學長,你在說什麼?”慕雪問道。
“喔!沒什麼……”顧淮恩掩飾太平,回到正題,“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請我二哥幫忙,可我又好怕因此會連累整個慕氏,連累二哥。學長,我心裡好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慕雪抱著頭痛苦不堪。
“沒得談的餘地了嗎?”顧淮恩問。
“談?”突然,慕雪好像想到了一個人,“是可以談,但不是跟他雷厲風!”
“那要跟誰?”
“沈星河!”
只要沈星河同意,揚揚就可以回到她身邊了。
星園……
太陽升起又落,孩子依然沒有找到。
深夜,雷厲風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星園。
他知道底下的人都不抱希望了,可是他就是不死心,一天找不到,那就一年,一年找不到那就十年,就算找到死他也必須找下去!
小星星死了十八年,十八年後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堅信他們的孩子總有一天也會出現在他面前的。
“風哥哥,你回來了?”坐在沙發裡的沈星河看到他,趕緊迎了上來。
雷厲風柔化冷硬的線條,看向她,“怎麼還沒睡?有事要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