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時間讓現(xiàn)場炸開了鍋。
韓珊珊早已嚇得丟了魂,不自覺地雙手緊掐著媽媽柳如萍的胳膊,雖痛得齜牙咧嘴,但柳如萍還是強忍著伸手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輕聲安撫著,“沒事,珊珊,沒事的。”
一臉哀傷的韓正東愕然得早已老淚縱橫,張著嘴想說什么,卻啞然無言,內(nèi)心翻江倒海澎湃洶涌,以至于表情復(fù)雜難辨。
管夫人裴晴和管簫雖驚訝,但總算淡定自如、面不改色,一如平常。
杜蕾蕊不敢置信地瞅著身側(cè)的媽媽韓梅,似要看透她的內(nèi)心,求證到底是否是真。
管天齊回身平靜地走向韓梅,波瀾不驚,似乎并不太關(guān)心這一切,他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韓梅原以為他會激動得熱淚盈眶,至少為之雀躍,但他平靜得超乎異常,讓她猶疑著是否該告訴他一切。
其實,管天齊并非不激動,他看似冷靜沉著的外表,內(nèi)心早已因失去韓靜秋而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當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努力壯大自己,只為有朝一日意氣風(fēng)發(fā)地回來迎娶等待自己的那個人時,卻被無情告知,那個人早已香消玉損。
那長年等待、殷切盼望的相逢場面,那夢里尋回千百次的清麗身影,一句離世了,便讓他從此斷了念想。
心,無處可擱。
情,何方可系。
愛,無法寄托。
恨,由然而生。
韓靜秋的離去,令他痛心到無法面對現(xiàn)實,白天他讓自己忙碌到無暇想念,夜里卻孤寂得要讓自己一次次的醉生夢死。
一醉解千愁,一醉便可見親身。只為夢里可以與親相會,他管不了醒來時會不會又是一次次的心絞如刀割。
無愿無悔地沉淪了,可終不見親托夢憐憫自己的苦。
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心接受了她的逝去,在她墳前燃上幾柱香,說,“既然你背叛了我們的誓言,先我而去,我發(fā)誓不再愛你,只會恨你!”
在他萬念俱灰的當頭,卻被告知,她沒死,她還活著!
這怎么可能?到底是誰撒下了這個彌天大謊?
恨恨地睨著韓梅,凜冽的
雙眸目不斜視地盯著她的臉,無聲無形的強大氣場壓得眾人忐忑不安。
“你還愛靜秋的,對不對?”看著管天齊眸底燃起的兩團仇恨之火,韓梅不確定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是你說韓靜秋沒死,對吧?”他冷冽如冰的聲音,真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無情地架在人的脖頸間,叫人不由自主地恐懼,以至近乎窒息般的壓抑。
迎著他森冷凌厲的目光,韓梅遲疑了,囁嚅地說道,“是……是我說的。”
韓梅猶豫不決的樣子,卻被管天齊看成了閃爍其辭,他酷酷地冷哼一聲,嘲諷道,“你是杜蕾蕊的媽媽,你說韓靜秋沒死……很好!很好!”
他連說了幾個“很好”,嘴里做著像是在咀嚼食物動作,若有所悟地點著頭,不可一世地睥睨著眼前的人。
所有人都猜不透管天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依照常理,他深愛韓靜秋,愛到深入骨髓,愛到已將韓靜秋看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在得知她沒死的消息時,應(yīng)該是徹頭徹尾的狂喜,而非憤怒和怨懟。
難道是喜極生悲嗎?
管夫人裴晴一向看不慣兒子桀驁不馴的野性,看著他對韓梅出言不遜,雖并非尖酸刻薄到不堪入耳,但卻是十足的目無尊長,“joney,不能對你韓梅阿姨無禮!”
對于管夫人的話,管天齊只是略偏頭斜睨了一眼,并不作答,但眸底透出的漠視卻氣得管夫人跳腳,憤憤地想教訓(xùn)一番,卻被管蕭拉扯住了。
“眾目睽睽下,難道你想讓兒子出糗嗎?”管簫嚴厲地說了一句,管夫人一怔,斂去了臉上的怒氣,恢復(fù)平靜。
“你告訴我韓靜秋沒死,不會是想告訴我,杜蕾蕊就是韓靜秋吧,嗯?”這話一出,真真地讓在場的所有人震驚錯愕了。
原來他聽到韓靜秋沒死的消息并沒有喜出望外而顯得義憤填膺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認定了自己對他撒了個彌天大謊。
曲解了自己說出真相的目的,完全是為女兒杜蕾蕊今天對他們婚宴進行破壞的所作所為的一種欲蓋彌彰之舉。
甚至誤會自己想要以女兒來瞞天過海冒名頂替韓靜秋的存在!
他,是真的認定韓靜秋不在人世了!
怎么辦?
靜秋沒死的事,只怕是自己越解釋他越會反其道而行。
看著韓梅若有所思的模樣,管天齊氣憤得亦步亦趨,一副咄咄逼人之勢,冷笑著譏諷道,“怎么,剛才還信口雌黃、振振有辭地說韓靜秋沒死,現(xiàn)在陰謀被識破、出師不利,就變得啞口無言了嗎?”
杜蕾蕊扶著搖搖欲墜的韓梅后退著,迎視著他的步步逼近,韓梅不斷地搖著頭,不敢置信眼前這個清朗如玉般的男子竟可以冷酷得像個地獄的惡魔。
突然覺得,韓靜秋和管天齊歷盡重重險阻仍不得相認,這樣的結(jié)局都是命運注定,或許是老天憐憫靜秋的遭遇,讓她避免飛蛾撲火的悲涼命運。
所以,她與他終是擦肩而過。
如此想想,韓梅心里倒也不在耿懷,反而覺得一身輕松了。
罷了,罷了,一切隨緣吧,她不會再為韓靜秋不能與管天齊相認而感到遺憾,不會再不能為他們冰釋前嫌而惴惴不安。
只要是為了靜秋好,只要靜秋開心快樂,她又何苦讓她陷入這水深火熱之中呢?
“韓梅,別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怪我沒教育好他。因為我的疏忽,他從小性情就變得怪誕孤僻甚至暴戾。”
管夫人裴晴上前向韓梅賠禮道歉,也意在套近乎。
雖然管天齊不相信韓梅的話,但她卻相信,她了解韓梅的為人,若不是情非得已,絕不會輕易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這么多年來,并不是今天的訂婚宴才算一件大事。
當年隕芊被外界謠傳因丈夫韓正東和自己的好姐妹柳如萍搞外遇而逼得跳樓自殺,這么大的事都未能讓韓梅露面,今天她卻能站出來說“韓靜秋沒有死”,這只能說明她在自己的良心贖罪。
而她要贖的罪就是,明知哥哥與人通奸卻幫著欺瞞吳隕芊,以至于助紂為虐釀成了第三者登堂入室,最終逼死正室的慘局。
雖然直接原因不是她,但卻應(yīng)了一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典故。
一場喜氣洋洋的訂婚宴卻因新郎倌的離席,而凄涼的落了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