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君?”對方一直沉默未語,也未有進一步動作,似乎在遲疑著什么,盛熾心中一陣訝異,覺得越來越怪異,忍不住地,她掀開了蓋頭,光線一亮,她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那人頂著她曾經日思夜想的臉,卻有著一身她極為不喜的品行。
“陳三少爺?!”
他私自出現在他人的新房,這是怎么回事?盛熾左右兩顧,新房里沒有婢仆,嫣紅還未回來,宋家的仆人更是一個也未瞧見,這陳三少爺看著帶了三分醉意。
陳三少爺見盛熾自己掀了蓋頭,那張仔細裝扮過的臉絕對不輸那醉仙樓的歌女,于是先前的猶疑便又消散了幾分,這個晚上,是他們陳家至關重要的一個晚上,他要毀掉宋盛兩家聯姻的同時,還要毀掉這兩家的前程命運。
“三少爺你醉了,這是新房,請你趕緊離開!”盛熾一下就意識到,在新房內出現陳家三少爺的后果嚴重性,偏偏卻還未料想到陳三少爺的動機,于是尚含三分禮的“請”陳家三少爺出去。
陳三少爺委下身來,與盛熾平視,仔細打量著盛熾的五官,然后才出言道:“盛小姐,為什么覺得我比不上宋家大少爺?因為他是嫡長子?還是因為宋家家大業大?又或者,覺得宋定之就是比在下要英俊?”
盛熾一愣,以為陳三少爺僅是不甘心,所以才會趁著酒意來新房質問,卻覺得實在是沒有什么必要跟陳三少爺述一述自己的理由,于是便匆匆道:“都不是你說的這些緣由,我有我必須嫁給宋定之的道理,只是不能長話短說,陳三少爺一表人才,他日必定能覓得良緣!”
陳三少爺一哂,不知道咕噥了句什么,盛熾一時未聽清,便擰著眉頭側首問:“什么?”
語音未落,便突然覺得肩上一沉,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倒在了身后的被褥上,頭腦還沒反應過來,便又感覺到身上有重物壓了下來,奮力的扯著自己的衣物,盛熾大驚,一下就明白了發生了何事,一時便憤極,拼盡全力對壓制在自己上方的人進行還擊,想要掙脫鉗制,但礙于自己一只手已廢,用不上勁,所以任憑她使出吃奶的勁,也未能推動陳三少爺分毫。她未料到陳三少爺竟敢如此大膽,竟敢辱人妻于新房,偏偏她又不能在此時大聲呼喊,這若一呼喊,對于宋盛兩家便都是辱門之災,可是陳三少爺肯定未考慮到這一層面,肆無忌憚地行著鄙劣之事,對于他所制造出的聲響,毫無顧忌。
盛熾看著壓制著自己面容扭曲的陳家三少爺,忽然止不住地就想要流淚,卻憋紅了臉地忍著,心中自我辯白著,那個下著狠招撕扯自己衣物的人,不是陳果,不是自己一心一意愛慕著的未婚夫,不是自己拼死拼活也要回去與之成婚的那個人,這個人只是披了一張她愛的皮,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這樣一個不堪的人來披那張皮?他這樣的行徑,讓她即便是回到了現世,又將情何以堪?那植入腦海中的記憶,將是否會給她心中留下陰影?
鳳冠被打掉在一旁,上裳已被扯開、破裂,像是吃準了她不會呼喊一般,陳三少爺竟是越來越放肆囂張,甚至忍不住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來。盛熾只手難抵,便借用廢掉的那只手格檔,手腕上的熾石透著燭光的輝映,紅的似要滴血,陳三少爺伸手一扯,便將系著手串的繩子扯斷了開,那串珠子一散,便叮叮當當地響了一地,盛熾心中甚為氣惱,伸手便給了陳三少爺一巴掌,那巴掌響起時,似乎徹底激怒了陳三少爺,于是他下手更加狠厲,不顧一切地扒著盛熾的衣物來。
直到臉上被陳三少爺扇了一巴掌,盛熾才覺得面前的這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人了,也打掉了她心中那最后一絲代入,惱怒的將一直藏于袖中的那把小剪刀抽了出來,正準備扎向對方時,卻被對方一把奪了過去,轉瞬間,那把剪刀便抵上了她的脖子,盛熾仰著脖子,看著壓在自己上方的人噴著粗氣,得意低笑著,正欲對自己說些什么時候,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輕,定睛一看,卻發現新房里多出一人來。
那個與陳三少爺扭打在一起的,竟是著一身鮮紅新郎服的宋定之,盛熾掩著被撕裂胸襟衣裳的胸口,坐了起來,看向扭打兩人的同時,發現了驚慌畏縮在門口的宋家小姐。
這是怎么回事?宋定之為什么會提前出現在新房?宋家小姐為什么會與宋定之一并前來?
“啊!”隨著宋家小姐的尖叫,盛熾看見了宋定之被陳三少爺用剪刀劃破的臉以及飛濺四散的血。
“你答應我的,你說好了只對付盛家的人,你不能傷害我哥哥!”宋家小姐尖聲厲叫,盛熾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陳三少爺能進得了閨房,又明白了為什么新房里會除了自己再無他人,原來自己得罪了宋家的表小姐,也得罪了宋家的小姐,宋家大概除了宋定之外,是沒有人樂意讓她進宋家的門的,所以,他們寧愿毀了她,毀掉宋家的名聲……
盛熾低頭自嘲地一笑,心道這毀掉的,只有她盛熾以及盛家名聲,怎能傷得了宋家名聲,從來,這種事,只有身為女子的吃虧。
盛熾看著滿臉是血的宋定之,仍是一臉拼命的模樣,忽然覺得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大紅喜燭輝映下,他額角的汗水與臉畔的血水成了映進盛熾心中最深刻的映像,門口響起了紛沓而來的腳步聲,舉著剪刀的陳三少爺也越來越焦急,狂亂中舉起剪刀的手如雨點般落下,宋定之一身大紅的衣裳雖不見血,卻也很快的濕了一大片,盛熾知道,那都是血,宋定之他就不怕疼嗎?那陳三少爺一下兩下的往他身上捅窟窿,那都是要他命的啊!
門口此起彼伏地傳來的都是婢女的尖叫聲,在陳三少爺再次將剪刀扎下時,盛熾終于又撲了過去,可是說時遲那時快,一邊在抵擋陳三少爺的宋定之居然還能分出神來一把將盛熾推了開來,可也就這一分神,那把剪刀扎進了宋定之的肩胛,宋定之的臉又白上了幾分,陳三少爺舉起剪刀再次對準的,竟是宋定之的脖頸。
宋家小姐已經嚇暈了過去,門口又有騷動,似乎有男家丁趕了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手起刀落,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再次扎下來時,盛熾瞅準了機會,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了宋定之,只聽得“噗”地一聲,鮮血飛濺,那把剪刀扎上了盛熾的脖頸,血流如注飛快的濕了盛熾的嫁衣,盛熾覺得因為血流過快,手腳有些抽搐,搖搖欲墜之時,便被自己抱住的人反抱住,盛熾定了定神看著面前那人的臉,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一世替他挨刀也值了,因為她看見了與沈遠之那張一模一樣的萬年臭臉上從不曾出現過的驚慌失措,身后持剪刀的人似乎被涌上來的家丁制住了,盛熾在往下倒時,仰頭看見了陳果那張自己心心念念的臉,那么的扭曲,接近于瘋狂的丑陋,她閉上了眼,不忍再看,她實在不知道這一世為什么要有這樣的安排,在她完成這一世的任務時,一并沾污掉她心中所愛……
下一世,若再如此,她定是要憤怒的,她定是要不干的,她定是再也不這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