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人的眼神之後,蘇時月下意識就覺得此人非善類,忙不迭就想躲開。
她的人際交往能力並不怎麼好,應付不來這種帶著一股子精明勁兒,明顯就想從她身上挖掘些什麼的人。
“蘇小姐你好,我是港真報社的一名記者。”
“我叫澤南。”
“……”
那個人介紹完之後,蘇時月連回話的意思都沒有,她飛快的擡起頭,看了眼電梯上的顯示屏。
電梯是從26樓向下降的,現在只下了一半,意味著,她還得必須得再和這個奇怪的人待上一會兒。
“蘇小姐,是這樣的,我們報社最近開了一個新的專欄,要做一版有含量有分量的實話實說欄目。”
“我們想邀請你作爲我們第一期專欄的特邀嘉賓。”
“抱歉,我並沒有興趣。”蘇時月不等人說完,立刻冷冷的打斷了他。
她並不認識什麼報社記者。
更不知道什麼港真報社。
現在,一名自稱是記者的人來找她,她除了以爲是自己的信息泄露了以外,也並沒有往別處想。
“蘇小姐,我想你一定會有興趣的。”
“沒有,再見。”
“叮咚”一聲脆響,電梯終於下到了一樓。蘇時月第一時間就從打開的大門中走了出去,腳下生風。
但她明顯低估了對方死纏爛打的程度,哪怕她都已經走出了大遠,還是被追上了,並且包抄到了她的前面。
“蘇小姐,你還記得七年前的那場車禍嗎?”
“政要書記之子沈遇安深夜酗酒飆車,高架路上逆行撞了人。”
“被撞的車輛中坐了一家人,那對夫妻當場斃命,他們的一對女兒僥倖活了下來,一重傷一輕傷。”
蘇時月的腳步一頓,猛地擡起頭,死死盯著攔在她面前的那名記者。
“權貴世家仗勢欺人,普通貧民百姓無力還擊,無處伸冤。”
“原本他們自己做的錯事,卻要受害人爲他們的行爲買單。”
“蘇小姐,作爲當年倖存下來的二人之一,你難道就不想揭露事情真相,爲自己的父母報仇雪恨嗎?”
“……”
蘇時月聽完澤南的話,立刻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瞳孔在微微顫抖著。
“你是誰……你……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因爲就連她自己,也都是剛剛纔“被告知”的。
可是,爲什麼半路突然殺出來的一個自稱是記者的外人,也對當年的事情瞭解的如此真實透徹?
“蘇小姐,我剛纔不是自我介紹過嗎,澤南,港真報社首席政治記者。”
“專職口誅筆伐貪官污吏。”
“你是誰派來的……”
蘇時月很快冷笑了一聲。
她撇開視線,看向了別處,極力的忍耐著內心的驚駭磅礴。
她根本就不信這個人的說辭。
“蘇小姐,我都已經介紹過自己的身份了,可惜你不信,這樣的話,我也是在沒辦法,你說是不是?”
還不肯說實話?
蘇時月的耐心幾乎都要被耗光了。
按照以往,遇到這種人,她根本就不會理睬,任憑對方舌燦蓮花說的天花亂墜。
但是現在,這個名叫“澤南”的人,用一種很跛腳的方式在她面前,指手畫腳當年車禍一事,語氣,口吻,都極大地透露著狂傲和傲慢。
或許就是這種態度,觸怒了多日以來一直隱忍著怒火的蘇時月。
讓她沒來由的,就反過去用言語猛踩他一腳。
“抱歉,恕我直言,你一個普普通通,名不見經傳的記者,會有膽量去寫這種話題敏感的文章?”
“你也說了,沈家權勢滔天,別說在整個京城了,就算出了京城,也照樣呼風喚雨。”
“你還真的就不怕得罪沈家?讓你們整個報社都爲此受牽連?”
“別和我說什麼,是因爲你熱愛記者這份工作,所以纔敢這麼魯莽的用當年車禍那件事做專題!”
“你臉上寫著的字可根本就不是‘耿直’!‘世故’還差不多!”
“蘇小姐,你這麼說的話,我可就有點不開心了。”
在蘇時月一番言語的攻擊下,澤南的臉色很快拉了下來。
他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和人玩弄嘴皮子,但是今天,他卻被一個女孩用他最擅長的東西反過來嘲弄了。
“原本我還想著,暫時不讓你知道事情真相。”
“畢竟最近的傳聞,你和那個沈遇安走的很近,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我萬一說了,你雖然恨他害了你父母,但舊情仍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反過頭來陰我一把,去和他告狀呢?”
“但是剛纔我又想了想,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就算提前知道了又能怎樣!結局不也照樣是死路一條!”
“你說什麼?”
蘇時月眉頭一皺,眼皮用力的跳了跳,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冒了出來。
她有些站立不安,只好更加用力的攥緊拳頭。
“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敢寫他,是因爲紀檢的人要查沈淮,所以自然的要尋找到一個突破口。”
“你是個聰明人,說到這裡,應該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查沈淮?
蘇時月如同被砸了當頭一棒,瞳孔瞬間縮成了兩個墨點。
要查沈淮,突破口居然選在了沈遇安身上。
他們這些人,居然刁鑽的從沈遇安當年犯過的錯事上下手,作爲對沈家開刀的第一刀。
那這樣一來的話,這個澤南,代表的就不是一個小小的“港真報社”了,而是身後全部的,要針對沈家、推翻沈家的勢力。
蘇時月就算對他們之間的恩怨瞭解度爲零,但也心知肚明,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而且雙方一旦互相針對起來,沈家一定會處於劣勢。
因爲沈遇安當年車禍這件事,沈家確實理虧,沒得跑的!
而且,她活活一個人證站在這裡,若是要她出面,回憶些當時車禍發生的事,稍微的加工修改一下,就能把沈家壓制的死死的,絕對上掌控了局勢。
……
想了這麼多,蘇時月的臉色越來越白。
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這件事還被人拿出來大做文章。但她心裡清楚,沈家一定是惹上麻煩了,這個麻煩,還不小。
“你們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
蘇時月擡起頭看向了澤南,聲音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