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耍無賴
孩子眼尖,一眼就分辨出人堆兒里的爸爸,大人們還都沒反應過來。“辰辰!兒子!”梁語天一反往日嚴峻冷漠不著調的嘴臉,溫柔疼愛幸福無比的面容,暖洋洋的目光,凝宣頭一遭見到。她愣了的看著他慈愛的笑,沒了明星的架子,沒了風流倜儻的影子,有點唏噓,帶點失望。聲音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只留下一片“嗡嗡”。凝宣才明白自己的心,她一直都在回避他是成了家的人。直到這一幕現實在她眼前活生生,毫無保留沒有猶豫的上演,她體會到一種觸目的疼痛。是眼里含著笑,心里在滴血。是口中吐出得體的字眼,心好像空洞洞的四壁的有一個人“嗡嗡”叫嚷,發瘋的叫嚷。
“凝宣!”梁語天叫她。“叫你呢,燒糊涂了你?”梁語天舉著兒子又親又哄。
“啊?”她接不出下一句應該說點兒什么。
“這是我妻子,叫美景!你叫姐姐吧!這我兒子!”梁語天拍拍兒子的背。
“美景姐!”凝宣眨著眼睛微笑的打了個招呼,胸口堵著難受再說不出一句話。她把頭轉向他的寶貝兒子,笑盈盈的說:“姐姐感冒了,不抱你了噢!”
“你叫凝宣吧?小天提過你,聽說鋼琴彈得很好!有時間來家里玩兒啊!”美景語調平緩溫和,她真是個溫婉如詩的女子,只是有孩子的襯托吧,能看出一點點婦人的貴氣韻味。那身材卻還是少女的,嬌小的瘦仃仃的肩和背。穩穩的坐著,淑女中的淑女,女人精華中的精華。凝宣被她的目光吸引過去,就一直沒離開她深黑的眸子,是那種杏核眼,黑眼仁大的要把眼白占沒了。和她的有一拼,凝宣忍不住又多看兩眼,因為這種眼睛真的很少見。
美景好像看出來她在想自己的大眼睛似的,心領神會般對她溫柔的笑笑。
“兒子怎么了?嚴重了嗎?”梁語天抱著孩子一直沒撒手。他兒子穿的比他爹有型有款多了,LV的小T恤,針織衫,外穿巴寶莉棉外套。可見老婆持家再有道,也禁不住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偏偏凡梁子生來氣勢如虹,一地攤兒貨,罩他身上就那么富麗堂皇,招人看。人比人得死,骨子里的魅力遮不住,老天很不公平,氣質果然比容貌更勝一籌,然他兩者兼備。
“你兒子自己說要找程舅舅,可惜命了!”美景有些驕傲的說。
“小子!是不是想逃學,找舅舅騙吃騙喝啊?”梁語天逗他。
“媽媽說,發燒會燒傻的,我來找舅舅打針!不要當傻孩子!智商低了以后當不了藝術家!”虎父焉得犬子,兒子比他還難搞。凝宣嘆為觀止,小孩兒還有不怕打針的,梁語天家都什么稀有物種?汗顏,自己抽個血都戰戰兢兢的,她有意躲避那小鬼的打量,像看穿了她那見不得人的心思了。
談笑間,護士把凝宣的化驗報告送過來。主任看了看說,“打點滴吧,來得快,她是住院嗎?”
“你住嗎?”梁語天征求凝宣意見。
“啊?不用了吧,吃點藥就好了!”一家子其樂融融,她覺得自己在這兒坐著都多余,何談住下。
“你嗓子壞了,一輩子就完了,聽醫生的。打針吧,每天過來!”梁語天很認真。
凝宣默然的跟護士去打針,頭很沉,靠著墻支撐著。冰涼的液體“滴答滴答”隨著血管緩緩流入身體,慢慢侵蝕著自己的意志和那短促的暖意,體溫慢慢下降,很冷,胳膊沒多久就木了。難受卻一動不能動,眼睜睜的熬著。
不一會兒梁語天抱著兒子,搭著美景的肩,從她這間屋子穿過。凝宣對他的妻子點頭示意,覺得這瓶藥下去頭加眩暈,呼吸急促,身子是木的只有某個部位尖銳疼痛。
看著梁語天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通道,凝宣試著動了動麻木冰涼腫脹的手指,心里突然騰起個聲音說:“我算什么呢?”凝宣的心就像一塊破抹布似的,被不斷的扯平揉皺,一會被拎進熱水里涮一涮,一會又丟進涼水里泡著。渾身上下,由里到外的被冷水侵透,很難受但拿不出也晾不干那塊抹布。
看見梁語天消失的背影,和隔壁傳來的話語,她真的想哭,眼睛已經濕了一圈,可是卻不能哭!她沒理由哭,她必須笑,她要感激他,尊敬他,崇拜他,仰望他,喜歡他,云淡風輕的佯裝開心,笑著表示謝意和好感。笑著提醒自己,優雅成熟懂事。
內部開大會!這是一次莊嚴的大會,意義深遠的大會,頗具延伸性的大會,凝宣從沒經歷過的心靈創傷極其嚴重的大會!
進會議室的時候,該來的基本都來了,還突然多了張生的面孔。氣氛不同往日,很壓抑。
“今天的會就討論一件事,梁總的專輯。”澈姐說。
“專輯錄制已經接近尾聲,后期宣傳馬上就要跟上。封面拍攝,企劃宣傳,報打榜歌曲,參加頒獎禮,等等。”
“這是下一階段的工作安排計劃,大家看看有什么需要調整的。”行澈把工作計劃表分發給每一個人。大家都開始低頭仔細研究自己的那一部分,看看有什么需要支援的。
過了一會兒,梁語天對行澈說:“再找一個宣傳,人你定吧。給凝宣。”
行澈點頭,接著說,“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好,請各位回去之后將自己負責的那部分工作計劃E?mail給我,有什么細節問題我們會后細談,下面給大家介紹一下,著名攝影師,伍德。”
伍德正專心致志的在那幾張工作計劃的背面畫漫畫,聽見行澈叫他,隨便的邊畫邊對著行澈傻笑。
“哥,你說兩句!”梁語天說。
他放下手里忙活著的東西,站起來得體又隨性的說:“大家好,我就不多介紹了,主業導演,副業玩攝影的。這次的宣傳片和MV都會和‘凡微’合作,大家合作愉快!”他坐下之前忽然,扯了扯本就沒扣幾顆扣子的襯衫衣領,問:“對了,我是不是比梁語天帥?”
大家都看著他和梁語天笑,梁語天也笑,熟稔的說,“想當明星直說,我可以簽你。”
大家鼓掌,這個攝影很有范兒啊,相貌氣質不輸梁語天,做幕后有點兒浪費資源。綠色生活,節能減排,口號喊得賊響,可這娛樂圈還是出了不少華麗麗的垃圾啊,娛樂大眾是本,還可以刺激,消遣,美,帥,正,騷,但惡心到人那就不文明了。
“哦,對了,還有凝宣的是單出還是跟你出合集?”笑過之后,行澈認真的問梁語天。
梁語天想了想,說:“你再放一下錄好的幾首歌,大家一起聽一下。把歌詞也拿來。”
聽歌過程大家都很深刻的體現出“專業”。或認真思索歌詞,或閉著眼推敲節奏,團結緊張,屏氣凝神。只有凝宣和伍德,凝宣緊張,手心直冒汗眼睛四處瞟,伍德賣單兒,也四處張望,時不時做幾個抓拍的動作。瞟著瞟著,倆人眼神兒就對上了,伍德將目光停留在她錯愕的臉上,思量般對她笑。凝宣猝不及防,低下頭,順勢瞄了一眼梁語天。她一下想起來,這個人,不就是那天她去洗澡路上碰見的和梁語天聊天的人嗎?看他剛剛那微妙的表情,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凝宣想,都聽說好的攝影師能輕易發現別人身上隱藏的秘密,我還真是離他遠點兒為好。
“怎樣?大家都什么意見?”六首歌放完,主唱發話。
余音繞梁,大家都還沉浸在美妙的歌聲里,說不出什么所以然。就像剛吃了一餐饕餮盛宴,好吃!一時又說不出到底什么好吃。
“休息五分鐘,一會回來繼續定唱片名稱和主打歌曲。”梁語天說完離開,拍拍伍德的肩膀示意跟他去。
隔著玻璃聽不見聲音,但可以看出二人討論的非常激烈。過了一會兒梁語天伸進個腦袋又把小澈叫了出去。凝宣不愛圍觀,管閑事,大病初愈最近嗜睡,趴桌子上沒一會兒居然睡著了。
“當當當!”有人敲桌子。“小液晶,梁語天叫你!”伍德說。
凝宣抬起頭,瞪著碩大的黑眼睛歪頭看他,心想,你叫我什么?小液晶?為什么啊?
“哦,那個,你叫……你叫什么?”他砸吧下嘴,眨巴著眼睛問。
“夏凝宣!”凝宣嚴肅認真的告訴他,不喜歡他那一副輕狂相。
“天哥叫我?”
“是!”伍德點頭加哈腰,“錄音室,請……”
錄音室,放著《凝宣》,清澈獨特的嗓音充斥著整間屋子,梁語天和行澈都雙手抱臂站在那兒聽,她的聲音很抓人的,然后毫不留情的擊潰心底,把你那防線徹底擊潰赤-裸裸的拎出聽者的百般躲藏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