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壹(修)
單調的,干涸的,無趣的世界。
所謂的陰間。
以前看過的神話全部是胡說八道,景淵暗自吐槽著。
什么陰曹地府?什么十八層地獄?秦廣王地藏菩薩什么的連根毛都沒看見。
準確的來說,這些日子他連個鬼影都瞧不到,放眼望去如同戈壁灘的空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很寂寞啊——景淵如是感慨。
小小的孩童站在平地中央,滿目荒涼,仰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且憂傷。
日升日落,景淵在一塊薄薄的石頭上面劃下刻痕,來記錄自己作為一只鬼的生活。他向前毫無目的的走著,仿佛這樣就能離開這個空曠的荒野。
刻痕刻到第十四道的時候,他遇到了第一個人,一個衣著破爛的大漢,提著破爛的刀,面容兇惡,像是惡鬼一般。
他眼睛一亮,準備沖上去打個招呼——終于有同類了啊,好開心。
然后大漢看到了他,舉起刀,露出一個猙獰血腥的笑容,將刀揮下。
這是景淵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直面死亡,慌張或是害怕并不能拯救他的性命,所以他在生死關頭詭異的冷靜了下來。
小孩子的身形比大人的身體更加靈敏,景淵借由著靈活便利的身體,東躲西藏,終于離開了大漢的視線范圍,成功存活。
人死了變成靈魂,但是靈魂死了,會怎樣?景淵不想賭,也不敢賭。
他怕受傷,更怕死亡,特別是死了一次后,他不想再死第二次。所幸他成功了,雖然成功存活的方法是他從前所不齒的逃跑。
他懷疑自己墮入了無間地獄,在他遇到第一個人后,他又陸陸續續遇到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第二個人躺在一塊大石頭的后面,看到他后偏頭咧嘴打了個招呼,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景淵只能確認這種語言是日語,但是他卻不敢相信自己來了日本的地府,他對日本的了解僅限于歷史書上、人們的口中以及家里DVD下面壓著的幾枚光盤。弟弟倒是很喜歡看日漫,拜他所賜,景淵也會說幾句日語。
僅限于幾句而已,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說了什么,他一句都聽不懂。
那家伙看到景淵沒理他,好像是有些著急,他好像是受了傷,艱難地抬起自己的手臂,像是要與景淵說些什么。景淵沒有理會,只是定定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男人。
他看著那個男人的臉由蒼白變為慘白,然后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化為美麗的光屑——包括他的頭發,他的眼睛、皮膚、手腳,甚至是衣服。
景淵靜靜地等著那個男人在這個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后他走上前去,撿起了男人落在地上的那把刀。
這是他擁有的第一把武器,很有紀念意義。
刻痕劃到第48條時,景淵學會了說幾句簡單的日語,他走到了這片空地的盡頭,卻被看不到的薄膜擋住,他轉身回去,然后殺了第一個人。
從胸口沒入的長刀,刀尖出現在那人的背后。
不被人戒備著的孩童身份成為了他致勝的關鍵,他開始學會偷襲,或者是用他的身體來為自己的目的獲得更多的便利。
他換了一塊大些的石頭,開始刻第49道。
刻痕劃到第190道的時候,他已經變得不是自己。
殺人,搶奪,逃跑,一切能讓他活下去的舉動,他都會做。他學會了一種可以增加壓迫感的方法,用那種方法,他可以讓很多人都顫抖著跪倒在他的腳下,然后,被他殺掉。
景淵后來放棄了計算時間。
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五十年,也許是一百年。
他做了一個夢。
爸爸媽媽瞬間蒼老了好多歲,半白的頭發變成了全白,靈位前他的照片是工作時照的證件照,有點傻。
弟弟妹妹穿著黑色的衣服,他們的身邊是一個當年喜歡他的女孩。
“你太死板了,跟你在一起時,我完全沒有談戀愛的感覺。”這是那個女孩當時說的話,而現在,女孩在他的弟弟妹妹身邊,對來吊唁的人們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很有趣啊。
景淵聽著吹吹打打的哀樂,嘴角勾起了一絲細微的弧度,然后毫不留戀地轉身。
“你要去哪里?”聲音的主人是個女子,說的是日語,景淵卻發現他能夠聽懂。他回頭,略有些詫異地看著面前熟悉且陌生的景象如同鏡子的碎片一樣被炸裂,紅衣的女子微笑地看著他,面容精致且妖嬈。
“與你無關。”景淵回答。
“你不懷念?”
懷念曾經的一切,懷念他的親人,懷念當初的自己。
“回不去了,我很清楚。”
縱使如今像是墜入了地獄,他也會欣然接受,未來如何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況且,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回頭也不會再彌補曾經的遺憾。
“不愧是我的主人啊。”女子淺笑,她靠在景淵身上,笑瞇瞇地伸出蔥白的手指撫摸景淵的面頰:“讓我很滿意。”
“主人……?你是誰?”
“我是你的斬魄刀。”女子認真地為景淵解答:“你不是這里的人,所以有很多事情你不會明白。這里,也就是你現在所處的地方,叫做尸魂界,而你所在的地點是八十區,是被遺棄的地方。你想要離開,只能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斬魄刀始解。”
“始……解?”景淵用僵硬的語調說出了這兩個字。
“是的。”女子挑眉:“要來試試么?”
當景淵終于能弄清楚什么是靈力,什么是始解后,他得到了自己的斬魄刀的認可。
八十區與外界的隔閡再也不能困住他,他將自己的長刀用布條纏了一圈又一圈,把所謂實力的證明藏了起來。
斬魄刀小姐說這是為了藏拙。
八十區外的居民將八十區的流魂稱之為野獸,他們鄙夷著野獸們的野蠻,卻又懼怕他們的力量,景淵接收到了很多異樣的眼光,卻也無關痛癢。
在八十區只需要活著,尊嚴啊面子什么的都是無用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斬魄刀小姐說他沒形象。
形象也不能當飯吃啊喂!景淵對斬魄刀小姐說的話嗤之以鼻。
他很累,從八十區走到六十區,再從六十區走到四十三區,他想找個地方落腳,但是卻完全找不到。
對于他來說這一切太多陌生,而沒有誰會接納一個一身殺氣,穿得像是乞丐一樣的八十區的流魂。
“前面有一堵墻。”學會了日語的景淵對斬魄刀說。
“所以?”斬魄刀小姐問。
“我睡一覺。”他大步走向那堵高高的墻,用腳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后,便一個矮身靠在了墻邊,不到一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形象喂!”斬魄刀小姐吐槽。
“沒用。”景淵調整了姿勢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一些:“還有,閉嘴。”
吵到他睡覺,就算是自己的斬魄刀,他也會分分鐘發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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