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川澤打量白蘇的同時,對方顯然也發現了他的身影。
兩人視線相遇的一剎那,白衣侍者的鳳眸中頓時閃現奪目光彩,他一把推開身邊仍在糾纏的某人,慌忙朝著酒吧門口跑去。
說什麼失憶,果然是引起自己的注意的手段,顧川澤很不屑地盯著跑來的某人,心底有被人欺騙的惱怒,往日總擺出一副癡心不已的模樣,還不是爲了算計他的錢財。
少年眼底的驚喜和慌張實在太過刺眼,顧川澤冷哼一聲,側身打算避過白蘇的觸碰,卻不料那人直接跑到許遠恆身邊,無助地叫了一聲:“許大哥。”
聲音軟糯,神情委屈,像是被外人欺負的小動物尋求主人的庇護。
許遠恆的眸子中閃過驚訝,“蘇蘇?”
蘇蘇?!顧川澤愣愣地看著兩人,阿恆剛回國,他是什麼時候認識這人的?
關於白蘇和許遠恆的相識,畫面其實很狗血很惡俗。
月黑風高夜,自以爲領會到老闆心思的陸明宇助理爲了將白蘇弄走,特意找了幾個羣衆演員僞裝成小流氓,趁著夜色騷(擾)白蘇。
彼時白蘇手裡護著一塊黑森林,寡不敵衆節節敗退,正打算抱頭求饒之際,一黑衣青年從天而降,三五下打得幾名羣演四下逃竄。
青年仗義相助,白蘇感激涕零,特意忍痛分了半塊碎掉的黑森林作爲謝禮。
黑衣青年欣然接納,於是面容不俗的兩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頭挨頭,肩並肩,樂滋滋的分享同一塊黑森林。
革命友誼就此建立。
那黑衣青年就是許遠恆。
不等白蘇和許遠恆敘舊,一身酒氣的張三少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艸!不就是一出來賣的嘛,裝什麼清高,老子請你喝酒是給你面子!”伸出帶著金錶的手就要去抓白蘇。
許遠恆被人打斷話,心中不爽,皺著眉頭看向眼前這人,對方目中無人的囂張姿態讓他更加生厭,他揮手打開張三少的手,將白蘇護在身後,不悅地衝著急匆匆趕來的經理道:“看來真是我離開太久了,竟然不知道夜色什麼時候也允許這種人進來了?改日要和小愷好好聊聊。”
經理一眼就認出許遠恆,額頭立馬沁出冷汗,夜色的幕後老闆本就是許遠恆的堂弟,說起來也是許家的產業,如今在酒吧裡發生這種事,若是惹得許遠恆不快,那自己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了。
經理陪著小心道:“恆少爺來了,今天這事純屬意外,您放心,我立刻就處理。”他說著對身後的保安使了眼色,幾名五大三粗的健壯男人上前牽制著張三少走了出去。
掙扎叫喊聲漸漸遠去,白蘇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衝著許遠恆笑道:“這次又麻煩你了,許大哥,改天我請你吃自己做的蛋糕。”
想起那次初遇的情景,許遠恆輕應了一聲,說來也是奇怪,他並不是什麼熱血善良的人,那晚見到幾人欺負白蘇時卻覺得心中莫名憤怒,小孩清亮亮一雙眼看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莫名軟成一片,幾乎立刻就撲了上去,將人護在身後。
說起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衝動過了,每次遇到這孩子,他總是不自覺地縱容,就連剛纔也是,那客人指著白蘇的手讓他覺得異常礙眼。
大概是兩人投緣把,畢竟這人還有幾分像自己呢,也難怪自己心生好感,摒除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許遠恆笑道:“你還會做蛋糕?”
白蘇撓頭,對上他蘊含笑意的深邃眼眸,不由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會一點,應該吃不死人的。”
許遠恆失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心知他大概是在這裡工作,想到剛纔的情景,莫名多了幾分憐惜:“那我就等著一飽口福了。”
顧川澤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心底十分不爽,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中不上不下的,這傢伙以前哪次見了他不是歡喜雀躍著撲過來,眼裡心裡再容不下他人,現在卻如此自然地將他無視,前後反差太過強烈,竟讓他有些適應不了。
還有阿恆的態度,別看這傢伙對誰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作爲那人的發小,顧川澤比誰都清楚他的淡漠和無情,除非是他自己認定的親友,否則任何人都難以入他的眼,顧川澤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明裡暗裡表達自己的感情不下百次,對方卻始終堅守著心防,可見心性冷硬。
而就是這麼一個面上溫和,心底冷情的男人,現在卻對著一個絕對談不上熟悉的傢伙言笑晏晏,這由不得顧川澤不多想。
何況,白蘇那張臉確實很有殺傷力。
白蘇親暱地挽著許遠恆的胳膊,笑吟吟地表達自己的謝意,看到系統面板上“任務1,虐渣攻,任務進度5%;任務2,忠犬度,任務進度0%”的字樣,笑容越發真切起來。
“阿恆,你認識他?”顧川澤上前一步,站到許遠恆身邊,冷冷地盯著白蘇,目光裡有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防備。
“嗯。”許遠恆淡淡應了一聲,似乎並不想多談,隨手揉了揉白蘇的頭髮,對酒吧經理道:“這孩子剛纔受到了驚嚇,不如今晚就早點讓他下班,如何?”
經理連忙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走吧?”許遠恆挑眉,笑問白蘇。
白蘇呆愣愣地擡頭:“去哪?”
許遠恆眨眨眼,竟然笑得有些孩子氣,“你不知道吧,夜色雖然是一家酒吧,但有幾樣特色點心味道很不錯,比如……”
“提拉米蘇!”白蘇搶答。
“bingo!”
目送兩人笑著離開,酒吧經理默默看了一眼陰影處的顧川澤,嘴脣囁嚅了幾下,到了嘴裡的話又咽了下去。
不過,親愛的恆少爺哎,您是不是忘了什麼?
顧川澤默默嚥下一口血,冷眼看了經理一眼,後者立刻知趣地退下。
竟然又被無視了,難道我的存在感真的就這麼低?
“叮!恭喜玩家,任務1進度增加5%。”
當苦逼的顧大少趕到雅間的時候,就看到眉目相似面容精緻的兩人面對面坐著,手裡各捧一小碟蛋糕,幸福地瞇起眼睛。
畫面太美,顧大少有些不敢看,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玄幻了,什麼時候阿恆也會對除自己以外的人露出這種單純不設防的表情了。
諾,蛋糕好好吃,白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粉嫩嫩的脣瓣,一臉呆萌地問許遠恆:“唔,許大哥,他是你的朋友嗎?”
許遠恆點頭,自己竟然將顧川澤忘在腦後,頗覺不好意思,連忙給兩人做介紹。
“顧川澤?”白蘇默唸,輕聲嘟囔,“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的樣子……”
許遠恆笑笑,不以爲意,以顧川澤的名聲,白蘇聽過他的名字也沒什麼奇怪的。
何止是聽過,顧川澤不禁想起以往兩人相處時的情景,平心而論,白蘇確實是所有情人中最得他歡心的,不止是因爲他長得最像許遠恆,還因爲他用了真心,白蘇熟知他所有生活習慣,瞭解他的脾氣秉性,能每天做一桌合他口味的飯菜,連續一個月不重樣……
當初顧爺爺因病去世,將偌大的家業留給顧川澤,旁人欺他年輕,莫不想著趁顧家落難,狠狠咬下一塊肉,顧川澤每日奔波往來,忙於應酬,有時候一天要趕兩三趟酒局,忙起來飯都吃不上,時日長了竟落下了胃病。
胃這東西最是嬌貴,顧川澤又好辛辣口,每每見到清湯寡水的東西就吃不下,白蘇待在他身邊時爲這事沒少費心思,跟著一個老中醫學了一年多,就爲了給他做幾道藥膳。
白蘇的付出沒有白費,藥膳做的美味又滋補,從那以後便每天換著樣做上一兩道,淡淡的中藥清香融合在飯菜中,引得人食慾大振。
想到這裡顧川澤不自覺地舔了舔脣,說起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到白蘇做的飯菜了,還真是有些想念。
“你好,顧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白蘇伸出手,一本正經地道。
顧先生?初次見面?顧川澤挑眉,看著面前白皙稚嫩的手指,眸中有晦澀不明的暗流,半晌,伸手握住白蘇的手指,意味深長道:“你也好。”
三人坐下來聊天,白蘇天真可愛,許遠恆風趣幽默,場面倒不至於冷下來,顧川澤對白蘇心存戒備,但看兩人相談甚歡,又不好阻止以免惹許遠恆不快,便在一旁一言不發地喝酒,目光幾度幽幽地從兩人身上掃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蘇,看你的年齡也不大,應該還是學生吧,怎麼會想到來這裡工作?”許遠恆問道。
白蘇咬著吸管,苦惱地皺眉:“缺錢啊。”
這還真是現實的回答,許遠恆嘆氣,看著白蘇白麪包子似得臉蛋皺巴巴的樣子,又覺得好笑,“酒吧魚龍混雜,不適合你,聽我的話把這裡辭了,回頭再找別的。”
白蘇吐出吸管,認真地看著他:“許大哥,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我現在還沒畢業,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的,而且……”
他扭了扭身子,小小聲道:“跟你說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許遠恆被他這副分享什麼驚天秘密的模樣逗笑了,故作嚴肅道:“我不說。”心底卻帶著一絲縱容。
就連一旁的顧川澤也停下了喝酒的動作,心想這人難道真藏著什麼秘密,以前兩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都沒聽他透露過,怎麼現在隨隨便便就要告訴別人?
“我告訴你哦,不久前我出車禍失憶了,忘記了一個人,他們說我以前很愛很愛他……”
顧川澤看著眼神清澈懵懂的白蘇,心中五味雜陳,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應該想辦法上前攔住白蘇,以免阿恆知道他那些荒唐過往,可腳下卻邁不開步子。
作者有話要說:爲了贖罪,稍後加更一章,表揚一個唄,兮和是不是很可愛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