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以爲正常的瘋子,理智到變態。
當夏傾微笑著走到他面前,微笑著將針筒扎進他的皮膚裡,微笑著一根根踩碎他的手指的時候,龍逸景的腦海裡只剩下這麼一句話。有一個瞬間,他真的以爲自己會死在夏蒼這個變態手裡。
但結果是他活了下來,因爲白蘇的存在。
“蘇蘇你看,人臨死前的表情是不是很美,真應該做成標本,這樣就可以隨時看到了呢。”夏蒼笑得很邪惡,出口處的白布已經被收起,露出裡面奇形怪狀的器皿,以及各種顏色的試劑,玻璃杯發射著幽幽寒光,望之冷人發寒。
白蘇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抖索,夏蒼察覺到他的動作,偏首問道:“你怕我?”白蘇抿脣不答。
夏蒼眼神詭異,頓了頓,忽然笑著說道:“不能愛我,怕我也不錯,你看清楚我是如何將他殺死的,這樣以後你就再也不敢逃了,只能乖乖待在我身邊。”
這個瘋子!
自從白蘇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在他的生活中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夏傾,這一點就連林美鳳也比不了。尤其是兩人上了大學之後,住在學校附近,林美鳳又找了一個開店的男人再嫁,開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後,能每天陪在白蘇身邊的人就只有夏傾。
所以白蘇對夏傾這個兄長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在得知夏傾竟然有精神問題,並且第二人格還犯下大錯的時候,除了對夏蒼深深的恐懼之外,白蘇心中還有著對夏傾的濃濃擔憂,在他心目中夏傾一直是善良美好的,如果對方知道自己在不清醒的狀態下曾經殺過人,他會怎麼樣呢,白蘇想,夏傾大概會自責不已,永遠活在痛苦之中,那樣的情況對夏傾來說恐怕比直接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小蕉,小蕉,酷愛出來救命!你親愛的宿主馬上就要被變態弄死了!”白蘇在腦海中瘋狂召喚香蕉君。
一直反反覆覆喊了很長時間,腦海中才響起香蕉君那熟悉而軟糯的嗓音,疑惑道:“宿主,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不應該啊,有那個人在,完成任務神馬的還是不是分分鐘的事!
白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動到險些熱淚盈眶,急急忙忙地將事情經過告知小蕉,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你能幫我解決夏蒼喚醒夏傾嗎?龍逸景還等著我去救命呢!”
香蕉君躊躇了一下,有些爲難,“他已經開始覺醒了,恐怕不太好對付呢。”
“覺醒,這是什麼意思?”白蘇敏銳地抓住他話中的重點。
香蕉君自知失言,訕笑著轉移話題:“沒什麼,呵呵……,我們還是來討論怎麼逃生吧。”
隱隱覺出香蕉君隱瞞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此時白蘇記掛生死未卜的龍逸景,也無心與他糾纏,只順著他的話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香蕉君沉吟一番,“夏蒼是一個戒心極強的人,十分警惕,而且攻擊力恐怖,如果一擊不成的話恐怕會很難辦,所以首先你要想辦法降低他的警惕性,還有一點至關重要,你要明白,夏傾和夏蒼本質上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
想到這裡,白蘇突然有了面對夏蒼的勇氣,儘管對方給他用的藥水還未消散,身體仍然無力,他掙扎著扶牆站了起來,逼視著夏蒼,一字一頓道:“不要再給他注射藥劑了,你放了他。”
夏蒼停下手裡的動作,像是慢鏡頭一樣回頭,“你說什麼,寶貝?”
扶著牆壁的手緊握成拳,白蘇心底給自己打氣,大不了死了之後回到現實世界,有什麼好怕的,對上夏蒼的目光時雙腿卻忍不住哆嗦,“我說放了他。”緩了口氣,白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心裡其實一點底也沒有,更沒有什麼可以爲他所用的籌碼,他有的只是自己。
“你喜歡我對吧?”白蘇這樣說,其實剛纔在龍逸景說出那一番故意激怒夏蒼的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猜測了,再加上夏蒼曖昧不清的態度,答案其實很好猜對不對?
聽了他的話,夏蒼竟然露出有些欣慰的表情,撫脣笑道:“我還以爲等不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呢。”走過去,動作熟稔地攬著白蘇的腰肢,親暱地啄吻他的脣瓣,“終於逮到你了,我遲鈍的小貓。”
白蘇抿脣,任他作爲:“你有多愛我呢?可以爲我死嗎?”清澈見底的鳳眸深深盯著夏蒼,挑眉微笑,那樣的表情竟然危險的有些不像白蘇。
“當然可以,我的小貓。”夏蒼明顯被他蠱惑,忘情地吻著他,眼裡有勢在必得的瘋狂。
白蘇靜靜地站在那裡,不迴應也不反抗,但夏蒼卻意外地滿足與白蘇這樣的態度,在脣齒間低嘆:“你若是永遠這麼乖該多好……”
可惜,此時的白蘇正因爲他的偷襲計劃而緊張,否則他就會發現夏蒼話裡的蹊蹺之處。
全身心沉浸在和白蘇的吻中,夏蒼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靠近他,眸子炙熱如火,緊緊盯著呼吸急促的白蘇。
一番蹂(躪)下來,少年緋色薄脣微腫,沾染著某種晶瑩的液體,越顯潤澤惑人。
香蕉君看準時機,突然蹦到夏蒼頸背處,細長的尾部帶著電流,在與人體接觸的那一瞬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而正凝視著白蘇的夏蒼動作突然一僵,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這麼強大的人竟然如此輕易地被擊倒,爲什麼沒有一點真實感呢?
“他昏過去了?”白蘇心有餘悸地盯著閉目依靠在牆壁處的夏蒼。
香蕉君點頭:“是,但宿主一定要抓緊時間,以我的能力最多讓他暈倒十分鐘。”
一聽這話白蘇不敢再猶豫,跑過去給龍逸景解綁,扶著遍體鱗傷的男人站起,擔憂道:“你還能走路嗎?”
剛纔香蕉君在做出偷襲動作時用的是隱身狀態,除了白蘇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因此龍逸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夏蒼突然倒下的背影,雖知事有蹊蹺,但此時顯然不是追究的時候,他吐出嘴裡的血,低咳一聲,苦笑道:“這個時候就別說什麼能走不能走的話了,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否則等他給我注射的藥劑發揮作用,恐怕就要死在這裡了。”
臨出門前,白蘇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一眼失去知覺的夏蒼,有些擔心夏傾醒過來後該怎麼離開這裡。
龍逸景冷哼一聲,顯然很不贊同他這個舉動,猶豫間,隱身狀態的香蕉君突然從白蘇的肩膀處蹦了下去,“宿主快走,這裡交給我,如果醒來的是夏傾,我會把他帶出去的。”
想到小蕉可以隨時下線離開,白蘇也不再擔心,點頭扶著龍逸景尋找密室的出口。
幽暗陰森的燈光下,沉沉閉目的夏蒼突然睜開了眼睛,單手撐著地板坐起身,看著虛空中的某處幽幽地笑了。
他竟然還醒著,香蕉君悚然一驚,不,不對,如果剛纔他醒著的話爲什麼不阻攔白蘇?
密室的門被打開,此時正處於上午,陽光暖暖的灑進來,模糊了兩人的背影,夏蒼瞇起眼睛看著他們離開。
香蕉君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道是否應該提醒他們。夏蒼像是知道它心中所想一般,恰在此時轉過頭來,豎起食指抵在殷紅薄脣處,做出一個噓的手勢。
走出密室,身處陽光之下,白蘇瞇著眼睛打量四周,到處都是堆積的垃圾,還有一些廢棄的工廠設備,野草橫生,十分荒蕪。
選定了一個方向,兩人狼狽逃命,走了不多時遇到一輛貨車,好心帶了他們一程。
重新回到熟悉的大都市,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包裹,深吸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產生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龍逸景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邊發現老大不見而急的團團轉的衆人都鬆了口氣,不多時就有專車來接兩人,車上還有幾名隨行醫生,等白蘇和龍逸景上車後,幾個白大褂就團團圍了上來,細心地檢查了一番,白蘇還好,只是受了點驚訝,龍逸景就沒有他好運了,一身的傷不說,單是體內不知名的藥劑就夠讓人提心吊膽的了。
幾個下屬不敢掉以輕心,直接將龍逸景送到了醫院,就連白蘇也被安排進了高檔病房。
好不容易等衆人忙碌完,白蘇也困得睜不開眼睛了,他看了下時間,迷迷糊糊地想著,等到睡醒之後就去找龍逸景談一談,看能不能讓他借幾個人幫忙把夏傾找回來,雖然他心裡也清楚,這可能性恐怕不大……
陽光溫熱,灑在眼皮子上時有些癢,白蘇下意識地將手背覆在眼睛上,半睡半醒間想著究竟是誰把窗簾拉開了呢,明明自己睡之前剛把它掩好啊。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笑聲,十分熟悉的樣子,一隻溫熱的手落在自己頭頂,那人笑著調侃道:“還不起牀,真是個小懶豬。”
熟練地打掉那隻手,白蘇一頭扎進被子裡,一副要悶死自己的架勢,“唔,好睏,讓我再多睡……”話未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霍然擡頭,嘴巴張大成了o字型,眼裡還有來不及隱藏的震驚和恐懼,“你,你怎麼來了??”
夏傾回身去取保溫桶,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白蘇的神情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聽了這話,不解道:“在家裡午睡醒來,突然聽白虎幫裡的弟兄說你進了醫院,我有些不放心,就熬了些粥過來看你,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白蘇抱著被子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見他神情不像是作僞,悄悄鬆了口氣,心想,看這個樣子,夏傾應該根本不知道夏蒼的存在,也是,他性格綿軟善良,如果知道自己身體裡藏著魔鬼,還不知道要如何難過呢。
“你在家裡醒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白蘇小心試探。
“不對勁的地方?”夏傾皺眉,輕聲玩笑道:“你是在打趣我昨天喝得太醉,連怎麼回到家的都不知道是嗎?”
對上他的清潤的眼眸,白蘇喉頭一哽,突然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只好含糊應答。
作者有話要說:被親們猜對了,一章完結不了,所以要再來一章。另外兮和今天突然接到面試通知,明天要去鄰市的一家企業面試,來回估計就要一天了,所以更新的可能性不大,大家見諒,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