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逸景拎著點心上門的時候,白蘇剛從床上起來,前一天晚上為了趕論文忙活了大半夜,一覺睡到日上中天,此時肚子格外空虛寂寞,因此看到龍逸景手上的點心頓時眸子發光。
看到他這副小饞貓般的可愛模樣,龍逸景失笑,當初不過渾渾噩噩中的隨意一瞥,卻讓白蘇在他心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本以為自己是貪戀對方的美色,過個三五個月的也就淡了,誰曾想對方在他腦海中的印象非但沒有變淡,反而愈發深刻。
如果只是看上對方的皮相的話,以龍逸景的勢力,要什么樣的天仙美人找不到呢,又何苦去記掛一個懵懂少年,況且,這一個偏偏還是個沒心沒肺的。
“果然還是點心最可愛了?!卑滋K聲音軟糯地贊嘆。
聽到他這句話,龍逸景不由想起當初因為不清楚白蘇的秉性而鬧出笑話的事,捧著一大束玫瑰過來,結果被對方嫌棄臉指責道:“干嘛送玫瑰,又不能吃。”思及舊事,龍逸景心內莞爾一笑。
二人敘過話,龍逸景點明來意:“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去參加我的生日聚會。”看白蘇停下咀嚼的動作,一臉猶豫,又勸道:“你放心,只是私人聚會,到場的都是我的親友,不用拘謹的?!?
白蘇躊躇,心里忽然聯想到關于文欽的那些記憶,嘴里的點心也沒了滋味,“我,還是不去了吧?!?
龍逸景有些失望,卻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挑眉問道:“為什么不去?”
手指無措地扣著桌角,白蘇情緒有些低落,閉口不言,半晌抬頭問道:“哥哥會去嗎?”
夏傾?龍逸景心里劃過不悅,老實說當年在咖啡館里那詭異的一幕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了,以至于龍逸景始終覺得夏傾這人不簡單,其他不說,光憑夏傾費盡心思的誤導白蘇,并且使白蘇誤以為自己和夏傾有些什么【其實并沒有】,抹黑他在白蘇心目中的形象這一點,就足以看出此子心機頗深。
這么多年來他想盡辦法試探夏傾,想查出他身上的秘密,誰知道對方實在太乖覺,根本沒給他留機會,因此到目前為止仍然一無所獲。
不過,龍逸景并不打算就此放棄,直覺告訴他,如果能找到夏傾身上的秘密,他就能在白蘇面前徹底打敗那個人,取代他成為少年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唔,夏傾應該是不去吧,我之前邀請的時候他似乎并沒有多大的興趣?!饼堃菥盎卮?。
“這樣啊?!卑滋K咬唇,剛想開口拒絕,就聽到對面的男人使出必殺技“食物攻擊”,龍逸景淡淡道:“為了這次聚會我可是花大價錢請了幾個名廚,到時候應該會有許多可口的食物吧,你如果忙的話就不必勉強了?!?
白蘇偷偷吞口水,一臉的義正言辭:“你看你,我們什么關系,你過生日我怎么可能不去咩?”
龍逸景悶笑:“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我來接你。”
切菜的手頓住,夏傾轉過身來看著白蘇,微微瞇起眼睛,藏住里面馬上就要溢出來的憤怒,“你要去參加龍逸景的生日聚會?”
“對呀?!北幻朗诚茨X刷屏的蠢萌一個勁地點頭,還一臉惋惜地說道:“可惜你那晚有事不能去,據說會有很多美味的食物,絕對可以大飽口福呢。”
“據說?”夏傾斜倚在流理臺處,玩味一笑,手里捏著的菜刀在白熾燈的映照下反射出幽幽寒光,這個“據說”是指龍逸景吧。
白蘇傻乎乎點頭:“是龍逸景說的?!?
就知道會是他,夏傾挑眉,忽而溫柔一笑,對著神色激動的白蘇無奈道:“好了,不要站在這里妨礙我做飯了,去把碗筷擺好,馬上就能開吃了?!?
“好噠?!币宦牭接袞|西可以吃,白蘇立刻笑瞇了眼,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夏傾看著他離開,單手撐在流理臺上,右手緩緩上舉,借著燈光,瞇眼打量手里的菜刀。
“似乎是不夠鋒利呢?!毕膬A微笑著輕聲呢喃。
半晌,廚房中的年輕男人冷哼一聲,轉過身去,手腕翻轉運刀如飛,繼續切菜。
很快就到了生日聚會當天,龍逸景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接白蘇,意外地看到了站在他身邊的夏傾,皺了皺眉頭,又不動聲色地隱去自己的不悅,眸光深邃地盯著夏傾,笑道:“你們兄弟倆關系倒好,去哪里都要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白蘇是你兒子呢?!?
夏傾像是根本沒有聽出龍逸景話中的挑釁,神色自然地為白蘇理好被風吹亂的頭發,笑得溫柔而謙和,“沒有辦法,蘇蘇還小,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外出,沒有提前通知你就冒然改變主意去參加聚會,希望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目光落在夏傾攬著白蘇腰肢的手上,龍逸景滿心滿腹的憤怒,卻苦于不能泄露,只能用更加紳士的溫柔語氣回答:“當然不會,能讓你們兄弟倆賞光是我的榮幸?!?
唔,貌似氛圍不太對的樣子,難道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這么說來其實兩個人早就勾搭上了?白蘇圍好脖子里的圍巾,覺得自己還是退出兩人的戰斗圈,以免殃及池魚,他率先跑到車上坐下,看著在外邊聊天的兩個蛇精病,半晌,不耐地提高聲音道:“喂!你們倆就不能換個地方談情說愛嗎?”
談!情!說!愛!
兩個蛇精病被白蘇如魔似幻的用詞雷得虎軀一震,對視一眼,驚悚地驅散各自的腦補內容,嫌棄地瞥了對方一眼,抖著雞皮疙瘩上了車。
這一局白蘇完勝。
為了不讓白蘇再有機會展現他獵奇的語言風格,整個路程中兩個男人默契地沉默下來,眼神專注地看著前方,視對方如無物。
縮在后座的白蘇瞄瞄這個,又看看那個,露出一個“略懂,略懂”的表情,澄澈如水的鳳眸里光華流轉,在車子停穩之后特意先跑下車,臨走前還拍了拍坐在身邊的夏傾的肩膀,誠懇地勸解道:“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可是小攻,要多擔待點!”說完立刻貼心地跑走,留給小夫夫兩個互相解釋的時間,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兩個男人的臉色變得有多么難看!
龍家的別墅位于城郊半山坡上,環境清幽,景色宜人,統一穿著黑白兩色制服的傭人穿梭往來,嚴謹有序,看到白蘇時紛紛停下手里的工作點頭致意。
大廳里已經陸續擺上酒水點心,一旁休息區的沙發上坐著幾個氣勢或威嚴或霸道或凌厲的男人,看到白蘇進來,紛紛轉過頭來,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有人說了什么,此起彼伏地嘿嘿笑了起來。
白蘇被他們笑得莫名其妙,突然就產生了小白兔誤入狼窩的感覺,無措地撓了撓頭,剛想開口問他們笑什么的時候,就看到男人們突然收斂神情,站起身,恭敬地看著白蘇身后的某處。
白蘇轉身,看到并肩走來的龍逸景和夏傾,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此時都笑著打了招呼,同一稱呼龍逸景為“老大”,夏傾為“夏醫生?!?
白蘇有些驚訝,為什么這些人看起來和夏傾很熟的樣子,神色間帶著一絲尊敬,甚至還有些難以察覺的畏懼?
“你什么時候認識他們的?”白蘇問在他身邊站定的夏傾。
夏傾溫柔地撫摸他的發絲,卻沒有開口回答。
“人都到齊了?”龍逸景四下掃視一眼,招呼眾人入席。
除了白蘇明顯畫風不同,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外,其他人彼此間都一副熟稔無比的樣子,談笑風生,就連看似文弱的夏傾都和這幾人關系不錯的樣子。
大家都是男人,沒那么多的講究,幾句開場白熱過場就擼袖子開喝,依次站起敬龍逸景酒,就著幾句不倫不類的慶生詞下酒,倒也喝得興高采烈。
縱然平素不好杯中物,此時白蘇也看得眼熱起來,偷偷去拿桌上的酒瓶,結果還沒碰到呢,斜刺里突然鉆出一只手,恰恰覆在白蘇手上,目光順著這只白皙的手上移,落在正和一大漢敘話的夏傾身上。那人微側著頭,連眼神都沒分給白蘇半點,偏偏就像是腦袋后長了眼睛一般抓了個正著。
白蘇苦逼臉,明明以前還哄著讓我喝酒呢,怎么現在又突然不讓了呢,他不甘心地討價還價:“就一杯?!?
夏傾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回過頭來,眉頭微皺,唇角卻帶著一貫的微笑:“不是不讓你喝,只是現在不行,回頭到了家,隨你盡興?!?
白蘇哀嘆了一聲乖乖放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夏傾變得越來越有主見,甚至漸漸有些強勢起來,而他早已不敢再肆意無視對方的話。
說來也是奇怪,夏傾對他自然是好的沒話說,脾氣也溫柔的很,更不曾說過什么重話,怎么偏偏他就不敢反抗對方呢。
始終關注著白蘇的龍逸景冷哼一聲,目光幽幽地移到夏傾身上,心底隱藏著嫉妒和不甘,腦海中突然涌現一個惡劣的主意,站起身對白蘇微微一笑:“想喝就喝,男子漢喝點酒怎么了?”說完若有似無地瞥了夏傾一眼,眼神挑釁。
頂頭上司加壽星老發了話,眾人忙不迭地跟著起哄,在座的大多是白虎幫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標準的糙漢子,奉行實力至上,很是看不上文文弱弱的白蘇,用他們的話說就是長得跟小姑娘似的,一看就是個小白臉,都開席這么長時間了竟然滴酒未沾,還是不是男人?
白蘇少年意氣,被眾人的話激得臉都紅了,雖然他是個受,而且酒量不怎么樣,但他也是男子漢好嘛,豪氣干云地端起酒杯干了。
“好!”周圍一陣喝彩聲,白虎幫里的幾個男人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腳的,險些掀了屋頂。
在這喧鬧火熱的氛圍中,抿唇不語的夏傾格外顯眼。
龍逸景看著白蘇的眼眸中有某種男人們心照不宣的情愫,他偏首對夏傾勾唇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嘴唇開合,無聲地吐出幾個字:“我會贏的?!?
想要贏嗎?那恐怕不能讓你如愿了呢。夏傾微笑著想。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鋪墊,明天上重頭戲,你們記得來捧場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