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蕓與周重從馬車上下來,然后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南洋商會,趕車的黑叔已經(jīng)上前將謝靈蕓的拜貼呈上,守衛(wèi)立刻向里面稟報,不一會的功夫,就聽到里面?zhèn)鞒黾贝俚哪_步聲,緊接著大門一開,兩男一女從中走了出來。
“謝小姐大駕光臨,三娘有失遠(yuǎn)迎,實(shí)在是失禮之至,萬望謝小姐恕罪!”三娘一臉燦爛的笑容向謝靈蕓行禮道。她剛才正與駝叔商議如何應(yīng)付三大商會的威逼,但沒想到雄霸南港的謝家大小姐竟然親自來拜訪,這實(shí)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早就聽說過南洋商會盧三娘的大名,今日小女子冒昧來訪,還請三娘您不要怪罪才好!”謝靈蕓從小就慣于和別人打交道,因此一上來就對三娘十分的熱情,盧三娘同樣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很快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夸贊起來。
不過三娘倒也沒忘記禮數(shù),很快將身后的駝叔和孫通介紹給謝靈蕓,而且這時她也注意到與謝靈蕓并肩而立的周重,只可惜她和駝叔三人根本沒見過周重,自然不知道對方正是他們南洋商會的少東家。而且謝靈蕓也沒有急著介紹周重,三娘他們也不好追問,于是只能先請他們進(jìn)到商會的大廳。
在進(jìn)到大廳后,大家分賓主落坐。只見謝靈蕓與三娘寒暄了幾句,然后打量了一下大廳里的擺設(shè),這才忽然開口道:“三娘,靈蕓今日前來,是有一種極為機(jī)密之事要與貴商會商量,不知這里是否合適?”
聽到謝靈蕓的話,三娘和駝叔三個都是疑惑的對視一眼,搞不明白謝靈蕓有什么機(jī)密的事要商量,不過最后三娘還是開口道:“謝小姐但講無妨,這座大廳設(shè)計的十分巧妙,外面的人根本聽不清里面的談話內(nèi)容,另外沒有我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這里,因此絕對可以保密。”
只見謝靈蕓聽后與旁邊的周重對視一眼,得到對方同意的眼神后,這才站起來向三娘他們介紹道:“三位前輩,我身邊的這位公子正是貴商會的少東家周重周公子!”
“什么?”聽到周重的身份,三娘和駝叔、孫通三人全都驚的站了起來,看向周重的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周重之前并不知道南洋商會的存在,而且又是個前途遠(yuǎn)大的讀書人,就算他知道南洋商會的事,恐怕也不會關(guān)心,畢竟一個讀書人若是和走私扯上關(guān)系,實(shí)在是一件大丟身份的事,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周重竟然親自跑到雙嶼港,而且還是和雄霸南港區(qū)的謝家大小姐一起前來,這實(shí)在有讓他們感到無比的震驚。
“三娘、駝叔、孫叔,晚輩周重初來乍到,還望三位長輩多多幫助!”這時周重也站起來向三人深施一禮道,而且言語中以晚輩自稱,可謂是給足了對方面子。
“你……你真的是周重?”三娘震驚的連說話都有些吞吞吐吐,同時心中也在懷疑周重身份的真假,萬一對方是謝家找來假冒周重,然后騙取他們商會的基業(yè),這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看到三娘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周重笑呵呵的從懷里拿出一份文書,然后打開道:“三娘,這是我考取秀才時發(fā)放的身份憑證,上面有我出身三代和年齡,這個可是松江府學(xué)發(fā)放的,應(yīng)該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吧?”
每個秀才都有縣學(xué)或府學(xué)發(fā)放的秀才憑證,開頭是“司照”兩個大字,下面則是秀才本人的一些信息。千萬不要小看這張紙,有了這個,秀才們就可以享受一些特權(quán),比如穿州過府不用路引,上了公堂不跪等等。
看到周重連秀才憑證都拿出來了,三娘他們也不禁信了八分,不過見多識廣的駝叔卻忽然開口道:“不行,倭人都可以假造國書冒貢,更何況區(qū)區(qū)一張秀才文書,所以我們也不敢肯定你是否是真的少東家?”
聽到駝叔的話,三娘和孫通也都感覺有理,當(dāng)下也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周重的目光也帶上幾分懷疑。除了三娘外,孫通和駝叔都是希望周重能來主持商會的事,但是現(xiàn)在周重真的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他們卻又懷疑他的身份,這不得不說人類真是個矛盾的動物。
周重看到對方如此小心,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收起文書道:“那要如何你們才能相信我的身份?要不然你們可以派人去松江打聽一下,反正最多兩天時間就會有結(jié)果。”
“不用,我手下有認(rèn)識少東家的人,這就叫他們來認(rèn)一認(rèn)!”孫通這時忽然一拍腦袋開口道,然后立刻快步到門外讓守衛(wèi)去叫人。
周重這時也十分驚訝,他在松江認(rèn)識的人并不算多,而且好像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會有人在雙嶼港這里做走私販子呢?
正當(dāng)周重猜測到底是誰在這里時,卻見兩個護(hù)衛(wèi)跑進(jìn)大廳,剛想向?qū)O通行禮,但是卻忽然看到周重,當(dāng)下這兩人都是一愣,緊接著又是一喜,緊跑幾步上前行禮道:“少爺您怎么來雙嶼港了,現(xiàn)在家里怎么樣,債務(wù)都還上了嗎?”
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周重卻是一頭霧水。只見這兩人長相奇丑,翻天鼻蛤蟆嘴,綠豆大的眼睛而且還是斗雞眼,這些都不是關(guān)鍵,最關(guān)鍵的是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黑,若不是長相帶著黃種人的特點(diǎn),恐怕周重還真的會以為對方是非洲的黑人。
“請問你們是?”周重有些不好意思,這兩人的長相如此有特點(diǎn),但他卻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總感覺好像見過對方,但卻又想不起來具體在哪里見過,更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實(shí)在太對不起人家如此有特點(diǎn)的相貌了!
“少爺,我們是旺財和富貴啊,您不會連我們都忘了吧?”兩個黑人青年一臉委屈,兩對斗雞眼也顯得格外迷人。
“噢~,原來你們是旺財和富貴,你看我這記性,竟然差點(diǎn)忘了你們兄弟!”周重聽到這兩個名字立刻一拍腦袋,他終于想起來了,這兩人是原來周府的仆人,當(dāng)初他逗朵兒時,曾經(jīng)給白球起名叫旺財和富貴,結(jié)果小丫頭一臉的不高興,說府中本來就有旺財和富貴,而且長的很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看到周重終于想起了自己,旺財和富貴都是激動的直流眼淚,搶著問起周府的一些情況,以及王姨娘和徐管家的身體如何?周重也一一做了回答。
“原來真的是少東家!”駝叔看到這種情況,終于確定了周重的身份,這讓他激動的上前緊走幾步,旁邊的孫通同樣也是十分激動。唯獨(dú)三娘的臉上卻露出很是復(fù)雜的神色,她是最不希望周重走上周海的老路,但現(xiàn)在周重和謝家大小姐一起出現(xiàn),傻子也能猜到他的來意,可惜她已經(jīng)無力阻止了。
看到駝叔和孫通上前,旺財兩兄弟立刻自覺的站到一邊。周重也顯得很是熱情,再次與駝叔和孫通寒喧了幾句,然后這才直入正題道:“各位,周某從謝小姐那里聽說,現(xiàn)在商會遇到了很大的困難,所以才不辭辛苦來到這里,只是不知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
聽到周重問起商會的情況,駝叔和孫通都是面面相覷,最后還是三娘將商會面臨的困難講了一遍,特別還有昨天晚上,三大商會包圍他們這里,甚至朝鮮人的全羅商會竟然還殺死兩人做為威脅事,三娘也沒有隱瞞。
“呯!該死的朝鮮棒子,老子若不報此仇,今生誓不為人!”周重聽后也是拍案而起,他上輩子就對那個半島民族沒有任何的好感,沒想到現(xiàn)在朝鮮還是大明的屬國,那些朝鮮人都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在大明的國土上殺人,難怪后世會變成兩個白眼狼反咬一口。
看到外表文質(zhì)彬彬的周重忽然爆出粗口,而且口口聲聲要為死去的人報仇,駝叔和孫通都是一驚,緊接著十分激動的道:“少東家果然有老東家的遺風(fēng),咱們南洋商會可不是吃素的,現(xiàn)在有少東家?guī)ьI(lǐng),一定要給他們點(diǎn)顏色瞧瞧!”
駝叔和孫通上面的話,已經(jīng)表示了愿意服從周重的意思,而三娘雖然不愿周重走上走私的道路,但是現(xiàn)在有謝靈蕓這個外人在場,她也不好勸說,最后只能對駝叔和孫通的話保持默認(rèn)。
如此一來,南洋商會剩下的殘余勢力算是初步承認(rèn)了周重少東家的身份,但是承認(rèn)歸承認(rèn),周重想要完全掌握南洋商會這支力量,甚至將三娘和駝叔、孫通三人的力量整合起來,卻還需要有一段相當(dāng)長的路要走。
比如現(xiàn)在就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需要周重來做,那就是解決南洋商會遇到的危機(jī),并且借此來樹立自己的威信。只不過面對三大商會的逼迫,這可不是件容易解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