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顧晞陽,眼眶竟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在滿世界找自己。
因爲完全得不到任何迴應,樂天頌最後也就放棄了掙扎,要是真的被人綁架,她還想要留一點體力好讓自己有機會逃跑。
車子在東京行駛了足足兩個多小時,來到了地處城郊的新月會。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四下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這條路上,甚至連路燈都很少。
樂天頌攥緊了拳頭,手心裡不停冒出汗來,這個地方有種莫名陰森恐怖的感覺,好像半個小時之前她就已經覺得路上人煙稀少了,現在他們幾乎是走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裡。
車子平穩地停了下來。
“下車。”黑衣人替樂天頌解開腕上的手銬,轉而按住她的肩膀。
樂天頌沒好氣地甩了兩個白眼過去,在他們的押解之下走出車門。
但是下車的一瞬間,一座巨大而古樸的建築一下子壓在了她的心上。
原來他們是駛進了一座巨大的莊園之內,車子停在了大宅子門口。
因爲是晚上,這座大宅四周被星星點點的日式燈籠照亮,每一個燈籠上都有一個大大的“嘯”字,看上去有股令人生畏的威武氣派。
樂天頌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雖然老舊卻一點都不滄桑,彷彿它越是斑駁,藏匿在其中的故事就越多。
光是大門外面就把守著八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他們分成兩排面對面站著,雖然很黑,但是藉著幽暗的燈光,樂天頌依舊可以看到他們臉上嗜血的氣息。
宅子的大門是木頭的,並不恢弘浩大,卻有種淡淡的魄力。
樂天頌這才發現大門邊的牌子上,用漢文鐫刻著三個大字“新月會”。
難道這個地方叫新月會?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嗎?爲什麼這個名字這麼熟悉,就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一樣……
還沒等她多想一會兒,幾個黑衣人就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往宅子裡拖。
門口的那個八個守衛謹慎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動不動讓他們經過。
這樣的氣氛,讓樂天頌渾身打顫。
只是進了新月會裡面,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
院子裡被燈籠裝點得很透亮,到處都是獨具日本風格的風鈴和對聯,左邊有一塊大大的草地,上面放著一張藤椅,樂天頌這才注意到,這裡的每一座房子,房頂四角都懸掛著銅鈴,微風拂過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響聲,但是在這裡,卻一點都顯不出悅耳,更像是一種警報,體現住在裡面的人時刻都警惕著的內心。
這時,一個身穿鮮紅色和服,頭髮盤成一個咎的中年女人提著燈籠向他們走過來。
樂天頌仔細地打量了她一下,日本女人果然跟傳說中一樣,穿著木屐走路特別小碎步。
女人溫和地衝著幾個黑衣人行了個禮,然後布拉布拉用日文小聲交流了一句,隨後向樂天頌投來一個淡淡的笑容。
樂天頌一愣,渾身一個激靈。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因爲她會說的日語只有阿里嘎多、蘇米嘛三之類的,他們的表情就更不用說了,全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連說話都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難道進了這座新月會,就要配合這裡古怪的氛圍了嗎?
“喂!”突然,黑衣人把樂天頌猛地扯過來。
“輕一點啦!很疼哎!”她已經莫名其妙被人“空運”到日本了,還要經受這種皮肉之苦,簡直不可能更慘了!
“你跟著她回去休息,她會替你安排了,今天晚了,主人已經睡了,明天一早再帶你去見他。”
“什麼?!”樂天頌眼珠一瞪,“現在也不晚吧,纔剛天黑沒多久啊!那你們起碼也要讓我先知道我到底要見誰,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莫名其妙,據她的估計,現在大概連新聞聯播都還沒播完呢,居然有人在這個點就已經睡了,真是奇葩!
黑衣人照舊完全不理會她的質問,扯過她的手惡狠狠地警告著,“這座房子裡四處都是監視的人和機關,如果你胡亂走動的話,他們會把你當成刺客,然後殺了你的。”
樂天頌用力吞了口口水,心裡七上八下的。
居然還機關!?還刺客?!她該不會是闖進什麼古裝武俠片的劇組了吧?
但是看著這些黑衣人臉上不尋常的表情,以及剛纔森嚴戒備的樣子,這個地方,看來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那個日本女人走過來,溫柔地拉住了樂天頌的手。
“小姐你好,我叫景子,你叫我景子。”
“咦,你會講中文!!”樂天頌錯愕,這個女人雖然一副日本打扮,卻說著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她心裡一陣竊喜,終於不用再猜他們的表情了!
景子,優子……她最近怎麼盡和日本女人打交道了?
“噓!”景子豎起手指,示意她小聲一點,然後又和幾個黑衣人行了一個禮,就拉起樂天頌匆匆往裡屋走去。
穿越過層層疊疊的小徑和走廊,她們終於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下,景子拉開移門。
“快進去吧。”
樂天頌走進去,卻發現這是一件很簡單的日式小屋,有榻榻米,紙窗,牆上是日文的詩詞,就像一堆小蝌蚪盤踞在一起。
景子也跟進來,按照日本人的習俗,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你今天就在這裡休息。”她衝著樂天頌淡然一笑,語氣無比溫柔。
怪不得都說日本女人是最適合做賢妻良母的,這個景子雖然看上去已經三十出頭,眼角有些小小的細紋,但是聲音卻無比甜膩,皮膚也光滑剔透,和二十幾歲的少女無疑。
再加上一雙燦爛的桃花眼,還頗有幾分勾人魂魄的味道。
樂天頌也像她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
“景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根據樂天頌的觀察,這個景子應該不會是壞人。
但是她似乎還是有些忌憚,微微一笑,笑得非常客氣。
“天頌小姐,這裡就是新月會啊。”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到底是什麼人想見我?”
“這個......”景子低下了頭,一臉尷尬,“這個是主人的事情,我只是接到任務來照看你,我不能多說什麼的。”
“透露一點點都不行嗎?你們的主人…...到底是誰啊?”
越是看到她臉上僵硬的表情,樂天頌就越是想要知道到底這個新月會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和自己又是什麼關係!
“天頌小姐,我真的不能說的,按照規矩,主人的事情我們都不可以過問。”景子禮貌地回答著。
看她似乎是很堅定的樣子,樂天頌知道大概是無法讓她鬆口了,便也沒有繼續追問。
反正明天一大早,就能看見這個神秘人物的廬山真面目了。
“對了景子姐,你到底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啊?”
套不出話,樂天頌索性跟她嘮起家常來,反正她對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充滿了好奇。
“呵呵......”景子捂嘴一笑,“我是日本人,但是新月會的所有人下人都會說中文,因爲我們的主人是中國人,主人說過,要尊重他,就要首先尊重他的語言。”
“這樣啊,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啊,爲什麼這座房子看起來這麼老啊…...”
“這座房子確實歷史很悠久了,主人他特別喜歡這種古樸安靜的東西,至於我們這些下人,什麼事都做,只要是主人吩咐的,就不能拒絕。”
景子說得非常坦然,樂天頌卻聽得格外刺耳。
這個新月會的主人怎麼聽上去感覺像個怪咖似的,一箇中國人深居日本老宅,找一堆講中文的日本人來做僕人,世界上哪有這麼矛盾的人啊!
不過她倒是在景子眼中看出了幾分敬畏,似乎這裡的人,都很怕這個主人似的。
這麼一來,她倒覺得這個主人有幾分像顧晞陽,她也同樣見識過,天尊帝國的所有員工,見到顧晞陽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大氣都不敢出。
顧晞陽自己一定想不到,在遙遠的海峽這邊,居然會有一個和他一樣霸道專制的暴君!
“好了天頌小姐,時間不早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和服我替你放在浴室裡了,你洗完澡記得換好。”
“和…...和服?我要穿和服嗎?我爲什麼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啊?”
“是這樣的,主人有規定,凡是在新月會內走動的女人,都要穿和服,不可以穿便服,他說這樣就不會破壞房子的美感了。所以天頌小姐你記得,明天一定要穿好和服。”
暈,這個人該不會又強迫癥吧?連人家穿什麼衣服都要管,也管得太多了吧!
但是樂天頌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景子笑著退出了房間,樂天頌一下在癱倒在地上,這個陌生的房間感覺不僅空曠、冷寂,甚至還有幾分陰森,整座新月會都是這樣,讓人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月光透過天窗照進來,樂天頌的心裡突然酸酸的,自己的手機也被那些黑衣人沒收了,她現在好想顧晞陽,好想悠悠和師父,不知道今天的發佈會是怎麼進行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成爲了全世界的笑柄。
好多好多想法在腦子裡不斷滋生著,她閉上眼,慢慢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