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白辰熙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往公司里跑,似乎是覺得得到了顧晞陽對他的器重,而他也不想辜負(fù)顧晞陽的一番苦心,所以天尊帝國的業(yè)務(wù),事無巨細(xì),他都在一一學(xué)習(xí),有時候甚至忙到半夜三更才回來,樂天頌也好一段時間沒有和他碰面。
但是更奇怪的是,自從白辰熙從新加坡回來之后,顧晞陽就沒再跟樂天頌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她。
晚餐的時候,就算是樂天頌親自把飯菜餐具擺到顧晞陽面前,他也只是冷冷的垂著頭,而不像往常那樣,會用一個曖昧不明的眼光瞥她一下。
他似乎真的把她當(dāng)成一個普通女傭了,樂天頌在這間房子里,已經(jīng)失去了存在感,甚至卑微得像是空氣。
臭男人,虧你感冒的時候我還照顧了你一個晚上,連句謝謝都沒有,現(xiàn)在還在這里裝清高,要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決心才拒絕了白辰熙的表白的,像白辰熙那么好的男人,有誰不想要呢!
不過這也只是樂天頌一時氣急了的想法而已,她從來沒想過背叛顧晞陽,盡管顧晞陽背叛了她,但這是樂天頌的底線,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她正準(zhǔn)備去花園里澆花,就傳來了開門聲。
她的心在瞬間緊緊一抽。
竟然是顧晞陽,這個時候他不是應(yīng)該在公司嗎,怎么會回家來了呢?
他出現(xiàn)在門口,穿著一身藍(lán)色條紋的西裝,看上去很疲憊,臉上甚至有了些粗糙的胡渣,眼睛半虛著,沒有任何神采,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依舊氣質(zhì)非凡,緊蹙的眉宇間,透著一股令人心醉的邪魅。
“少爺您回來了,怎么不打個電話回來,要不要給你準(zhǔn)備點吃的。”亮司叔顯然也沒想到顧晞陽會在大下午回天行山,表情有些嚴(yán)肅地從里屋走出來。
“不用了,我不吃。幫我放洗澡水。”顧晞陽慵懶的動了動脖子,然后就直直的往樓上走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樂天頌,甚至連一個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留給她,這樣的無視,讓樂天頌的心臟莫名其妙的揪著疼。
可是他是怎么了,看上那么累的樣子……她的心上忽然閃過一絲心疼。
“天頌,麻煩你把這杯參茶給少爺送上去。”亮司叔把沖好的茶杯遞給樂天頌,“小心燙。”
“亮司叔,顧晞陽他怎么了?為什么要喝參茶?他從來不喝這種東西的啊。”
樂天頌看著手里熱氣騰騰參茶,一臉狐疑,顧晞陽這個家伙從來只喝七倍濃度的黑咖啡和紅酒,什么時候喝起參茶來了?
“哦,少爺好像是感冒了,這個能驅(qū)寒,所以沖一點給他喝。”
“他的感冒還沒好嗎?!”
樂天頌似乎有些詫異,明明給他吃了那么多藥,他一個大男人,身體未免也太虛弱了吧!
一定是沒有好好休息,天天往外面跑,不喝水只喝酒,又不按時吃飯,所以感冒才一直好不起來!
顧晞陽,平時教訓(xùn)她倒是一套一套的,明明自己也不會照顧自己嘛!
樂天頌氣鼓鼓地端著參茶,給顧晞陽送上去。
她沉了沉氣,然后叩響他的房門。
過了一會兒,顧晞陽拉開門,他似乎是剛剛洗過澡,身上裹著白色的浴袍,頭發(fā)還是半濕的,正在往下面滴水。
刀刻般的臉上是冰冷的神色,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一點情緒,比冰山更加令人心寒,身上還散發(fā)著他非常柔和的那種爽膚水的味道,有點像奶油,卻比奶油清爽許多……
看到門口站著樂天頌,顧晞陽似乎并不驚訝。
倒是樂天頌,著實被他冰冷的氣場驚到了,她重重的呼吸了一下,“亮司叔說你感冒還沒好,給你沖了一杯參茶,我?guī)湍愣松蟻砹恕!?
她顫巍巍的把茶杯推到顧晞陽面前。
“不用了。”顧晞陽的聲音很低沉,斷然的拒絕后就想拉上房門,似乎不想看見樂天頌多一秒。
“哎,等等!”樂天頌用手抵住房門,她早就知道一定會碰釘子,因為最近顧晞陽對她的冷淡實在莫名其妙,“我,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她垂著頭。
“我不想聽。”顧晞陽的語氣更沉了一些,仿佛強(qiáng)忍著心里的不耐煩,眉眼之間透出一絲銳氣。
“喂,顧晞陽,你不要這么奇怪好不好!你對我有什么意見可以直說,干嘛擺臉色給我看!你有完沒完,現(xiàn)在做錯事的人難道是我嗎!”
他冷漠的態(tài)度,一下子讓樂天頌動了氣,她揚起小臉,氣鼓鼓地看著他,眼里還有幾分委屈。
顧晞陽狹長深邃的眼眸掃過樂天頌的臉,沒有了往日了任何情緒,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那樣。
“我對你沒意見,你這么有自信,就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來煩我。”
樂天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現(xiàn)在,她甚至有些懷念那個會對她大呼小叫,會粗暴的把她當(dāng)成木偶一樣拉來扯去的顧晞陽,而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似乎離她很遠(yuǎn)很遠(yuǎn)。
這是第一次,顧晞陽竟然會叫她不要去煩他。
“你……你怎么這么莫名其妙!”
樂天頌還想說什么,可是還沒來得及說,眼淚就一下順著臉頰滑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顧晞陽不高興了,只是現(xiàn)在,她竟然很在乎顧晞陽對她的態(tài)度。
看到她的眼淚,顧晞陽的眉頭緊了緊,但是很快就恢復(fù)了剛才的冷漠,“沒有什么事你走吧。”
他轉(zhuǎn)身想進(jìn)房,但是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看著樂天頌,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在強(qiáng)迫你嗎?你不是覺得做這個顧太太已經(jīng)沒有意思了嗎?那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jī)會,如果你可以離開我,我也不會再去糾纏你,你,會走嗎?”
顧晞陽就如同捏住樂天頌已經(jīng)滿目瘡痍的心臟,又在往里面揉進(jìn)一把碎玻璃,弄得她的心支離破碎,瀕臨崩潰。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鈍重了,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可是她的心很痛,是確確實實的那種痛,原來在她心里,離開顧晞陽,比呆在他身邊還要痛苦!
她不敢想,原來她是多么渴望可以從這個惡魔身邊逃脫,她是多么希望可以離開他的禁錮,可是現(xiàn)在他要放了她,她反而會這么難受,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拋棄了。
“我……我……”樂天頌哭著,伸手想去拉顧晞陽的手臂。
“你很想走是嗎!”顧晞陽不耐煩的一揮,用力的甩掉樂天頌的手,噗通一聲,整杯熱參茶都被撞翻,滾燙的水完完全全灑在了她的手上!
“啊!”
她痛苦的呼喊了一聲,手背上立刻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灼痛,那種痛,簡直就像用幾千幾萬根針,沒有一點猶豫的直直的刺進(jìn)她的皮肉里,她疼得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嘴唇是慘白的!
顧晞陽愣住了,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樂天頌被灼紅的手背,但是很快就強(qiáng)忍著某種情緒,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沖著樂天頌冷冷的說,“如果真的想走那就走吧,跟你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我不會再攔著你了。”
“顧晞陽,你在說什么啊!你對我說過什么你難道忘了嗎!”
樂天頌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強(qiáng)忍著手上鉆心的熾痛,扭曲著小臉質(zhì)問他。
其實顧晞陽早就想好了,在他看到白辰熙對樂天頌?zāi)敲搓P(guān)心,那么寵愛的時候,他就想好了。
現(xiàn)在的他,沒有一點能力去給樂天頌幸福,他是顧嘯天的傀儡,他將要做的,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他不想連累她。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帶給她快樂和安全,那么他愿意承受失去她的痛苦,讓她離開自己,去過新的人生。
只是每當(dāng)看見樂天頌的臉,他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信念就會被她擊垮,所以他能這么做,用最冷漠的態(tài)度,讓樂天頌對他絕望。
“你聽不懂嗎,我說你可以離開我了!你想要什么財產(chǎn),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天尊帝國的那些股份,我全部都可以給你。”
樂天頌靜默了,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從來只會將她霸道私有的顧晞陽,今天居然要放了她……
“你們在干什么呢?”
突然,瑤瑤從三樓走下來,看到這一幕時,她立馬著急地沖了過來。
“哎呀,天頌姐姐你的手怎么燙傷了,都這么紅了,一定很疼吧,快去用冷水沖一下啊!”
她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異樣的氣氛,只是關(guān)心著樂天頌手上的燙傷。
這時,顧晞陽的眼眸驟然一冷,他粗暴地拉過瑤瑤,將她死死擁在懷里,然后大手按上她的后腦勺,將嘴唇貼上了她。
“唔……”瑤瑤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放棄了掙扎。
這一幕就這么猝不及防地發(fā)生在了樂天頌的面前,她不知道顧晞陽是不是故意的,只是這一刻,她的身體仿佛被冰凍了,一種強(qiáng)烈的帶有腐蝕性的酸楚,在她體內(nèi)流竄開來。
看到顧晞陽動情地吻著瑤瑤,樂天頌甚至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你還不走嗎?想一起來是嗎?”
顧晞陽揚起頭,輕蔑的眼神略過樂天頌憔悴的小臉,他沒有在留給樂天頌任何反駁的機(jī)會,就馬上甩上了房門,因為他知道,只要再多一秒,他的心就會瞬間瓦解,他好不容易再度建立起來的防備,就會被樂天頌融化,他不能再允許自己沒有理智的愛她了,愛她讓他覺得無比痛苦。
他要做回從前那個冷血甚至令人恐怖的男人,那個人才是他。
門外的樂天頌,手上的疼痛一直通過神經(jīng)末梢不停傳到她的腦子里,因為沒有及時處理的原因,手背上的皮有一些已經(jīng)破開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是這點疼痛,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她的心,她想起了往日和顧晞陽的點點滴滴,那些片段就像倒敘一樣,不停在她的腦子里閃現(xiàn)著。
然而現(xiàn)在,一切都消失了,這么徹底的,不可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