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她的表情憔悴而傷感,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hù)她。
顧晞陽瞬間愣住,隨后眼角眉梢有一股強(qiáng)烈的風(fēng)暴正在凝聚,深不見底的眸光中透著令人膽寒的幽冷。
他的目光讓她覺得局促不安,而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陰郁更是讓樂天頌快要窒息了。
過了許久,顧晞陽才淡淡開口,語氣里沒有絲毫情緒,“你以為拿蘇盈做擋箭牌,我就會放過你嗎?”
“你...你到底想讓我怎么樣,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精力耗盡,樂天頌再也沒有力氣和他交惡,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連聲音都開始發(fā)顫。
顧晞陽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忽然很想把關(guān)于蘇盈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可是他卻不知道怎么開口,也許他們?nèi)齻€人之中,他才是最懦弱的那一個。
終于,他支起身,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出一個好看的輪廓。
“樂天頌,等著我,你要的答案,我一定會給你。”
說完,他冷冷地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世界終于安靜下來,可樂天頌的所有防備,卻在顧晞陽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全部崩塌了。
她躲進(jìn)被子里,任憑眼淚浸濕她的發(fā)梢,浸濕身下的被單和枕頭,心痛得猶如刀絞。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如此明顯,明明顧晞陽對蘇盈的愛是永遠(yuǎn)都比不上的,那他為什么還不肯放過她,他究竟還想給她什么答案?
他們之間,到底還會有未來嗎?
**** ωωω★ ttκa n★ C〇
那一夜過后,天行山的氣氛變得更加冷清。
樂天頌不再出房門,也斷了所有溜出去的念頭。
而顧晞陽還是和平時一樣陪在蘇盈身邊,有時候會帶她出去逛逛街或者去醫(yī)院復(fù)診,總之就是他們的世界已經(jīng)鮮活生動,而樂天頌在這棟大房子里,已經(jīng)越來越?jīng)]有存在感了。
只是偶爾在聽到他們路過走廊的腳步聲時,樂天頌的心還是會微妙地抽動一下。
這天傍晚,樂天頌實(shí)在憋得難受,就趁著顧晞陽和蘇盈在房里的空隙,走到花園里想去透透氣。
可剛踏進(jìn)花園,這里的情形就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是短短幾天而已,整個巨大的花園內(nèi),就種滿了好看的白玫瑰,那些白玫瑰不知道是從哪里移植來的,都顯得嬌艷萬分,甚至還透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這讓她瞬間就想到了那座屬于他們的島嶼,島上也是這樣,被大片大片的白玫瑰鋪滿,就好像進(jìn)入一個夢境一般。
樂天頌干涸已久的心,瞬間有了幾絲溫度,或許顧晞陽還沒有完全忘記她呢?
這時,園丁大叔給花澆完水,正準(zhǔn)備離開。
樂天頌跑過去叫住他,“大叔,這些白玫瑰是什么時候種過來的?”
園丁大叔看到樂天頌,禮貌地笑了笑,“前天啊,這么多白玫瑰一起種過來,可把我累壞了,哎,誰叫那個蘇小姐喜歡呢,少爺為了博美人一笑,只好一擲千金啦!”
園丁大叔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步履匆匆地走開了。
可樂天頌心里僅存的那一絲暖意,卻瞬間變成了刺骨的冰冷。
原來是她太自作多情了,這些漂亮的花從來就是為她而準(zhǔn)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yàn)樘K盈,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她的。
不知道為什么,原本還好端端的天氣,忽然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了,雨水從天而降,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世界弄成了氤氳一片。
園丁大叔趕緊收拾完東西離開了,只剩下樂天頌呆呆地站在那里,臉上沒有一點(diǎn)表情。
她行走在這片不屬于自己的花叢之間,雨水浸透了身上的衣衫,冰冰涼涼的,可她卻絲毫都感覺不到冷。
想起自己中槍后睜開眼的第一個瞬間,直到現(xiàn)在,最后停留在這片陌生的花海之中。
她和顧晞陽的關(guān)系走了那么久,走了那么遠(yuǎn),可最終卻要?dú)w于平靜。
內(nèi)心的酸澀和苦楚一點(diǎn)一點(diǎn)膨脹,幾乎快要把她逼瘋了,只是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的時候,她才會覺得暢快一些。
看到外面突然下起雨來,顧晞陽自然地走到落地窗前,卻在花園的玫瑰叢里,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這時,蘇盈敲門進(jìn)來,手里還端著一杯咖啡。
“晞陽,我親自泡的哦,你以前總是說,下雨天喝咖啡是最好的選擇了,你快嘗嘗,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她淺笑著,把香噴噴的咖啡送到顧晞陽嘴邊,一臉甜蜜。
顧晞陽似乎沒什么興致,接過咖啡杯抿了一口,沒什么情緒。
蘇盈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臉色立刻變得尷尬起來。
“怎么了,是不是我煮的咖啡不好喝?”她怯生生地問到。
“沒有,很好喝...”顧晞陽有些敷衍地沖她笑了笑,但眼神卻又向窗外投去。
看到那個纖細(xì)單薄的身影時,他的眸光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
這么大的雨,樂天頌卻像完全感覺不到似的,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任憑雨水拍打在身上,看上去狼狽而又孤單。
顧晞陽的心瞬間被狠狠一揪,這個傻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這樣會生病嗎!
一旁的蘇盈順著顧晞陽的目光看去,看到樂天頌時,她的臉色明顯一變,閃過寒冰般陰冷的光芒。
顧晞陽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快步?jīng)_了出去。
****
樂天頌正想得出神,眼前突然覆下了一道陰影,轉(zhuǎn)身一看,顧晞陽正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她身后,他蹙著眉頭,高大的身影顯得氣勢逼人,身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寒氣。
“你在干什么?自虐嗎?”
他低沉的聲音穿進(jìn)樂天頌的耳膜,一下子就在她心里激起驚濤駭浪。
但她表情卻依舊平靜,“和你有關(guān)系嗎?你這算是在關(guān)心我嗎?”
“跟我回去,淋雨會感冒的!”
顧晞陽剛要去拉她,卻被樂天頌后退兩步躲開了。
“重要嗎?”她反問道。
“什么?”
“顧晞陽,我只想問你一句,現(xiàn)在的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我的死活對你來說還重要嗎?”
樂天頌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輕微的脆弱,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她的眼眶變得濕漉漉的。
顧晞陽怔在那里,眼里閃過無奈、愧疚和疲憊的神色,就好像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廝殺那樣,他再也沒有力氣去解釋什么了。
沉默了半天,他才幽幽的吐出兩個字,“重要。”
其實(shí)只有顧晞陽自己最清楚,樂天頌對他而言,從來就是用語言可以去形容的那種存在。
也許就連樂天頌自己的都不知道,她到底改變了這個男人多少,而他又費(fèi)了大的力氣才讓她愛上自己,才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為了樂天頌,他幾乎可以放棄一切,這樣的付出,在別的女人甚至蘇盈身上,都是沒有過的。
只是蘇盈為他犧牲了五年,為了他隱忍了五年,不可能拋下這樣一個女人。
等到一切都慢慢好轉(zhuǎn)的時候,等到蘇盈的病情穩(wěn)定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回到樂天頌身邊!
樂天頌看著他,突然冷笑出聲,“呵,你騙得了自己嗎?”
看著她絕望心碎的模樣,顧晞陽的心一陣絞痛,忍不去想去握她的手,“天頌...”
“你不要碰我!”樂天頌的反應(yīng)有些激烈,眼里閃著凜冽的光,“既然蘇盈已經(jīng)回來了,事情也已經(jīng)很清楚了,你不需要為難什么,我還不算笨,我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等師父和悠悠回來之后,我就會搬出去的,你不需要再替我費(fèi)心,也不用再花時間,在我這種不相干的人身上。”
顧晞陽深深地注視著她,眼里甚至有幾分猩紅,他知道,如果再不挽留她的話,這個女人可能真的會就此離他而去。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來我書房,我有事要告訴你。”他語氣嚴(yán)肅。
樂天頌只覺得心痛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忍住想嚎啕大哭的沖動,攥緊了拳頭,轉(zhuǎn)身快步走開。
顧晞陽望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眼里的落寞逐漸加深,但最終被冰冷覆蓋。
****
樂天頌依舊沒有下樓吃晚飯,每次見到顧晞陽都要哭一場,這幾乎成了她的慣例。
現(xiàn)在她的眼睛就腫得好比兩顆大核桃一樣,活像亮司叔養(yǎng)得那些金魚。
大概是發(fā)呆的時間過得格外快,很快就到了午夜十二點(diǎn)多,樂天頌伸了個懶腰正準(zhǔn)備睡覺,房門卻被輕輕地叩響,下一秒,顧晞陽推門走進(jìn)來,手里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
一看到顧晞陽出現(xiàn),樂天頌剛卸下去的所有防備又全都武裝了起來,仿佛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
“你來干什么!”她率先開口,準(zhǔn)備先用氣勢壓倒對方。
顧晞陽黑著臉走進(jìn)來,把面放在床頭柜上。
“又淋雨又絕食,你是想死了嗎?”
“我說了,不用你管!”樂天頌沒好氣地應(yīng)著,順便甩了兩個大白眼過去。
顧晞陽略顯無奈地?fù)u了搖頭,然后在床邊坐下。
“我不是說了嗎,讓你晚上來找我,你忘記了嗎?”
樂天頌微微一震,剛才顧晞陽好像是有說讓她晚上去書房找她,可她光顧著傷心,根本沒聽進(jìn)去,更何況,事情弄到這個地步,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她把臉撇開,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你快回去陪蘇盈睡覺吧,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看到她賭氣的樣子,顧晞陽完全生不起氣來,他忽然眸光一收,表情變得有些嚴(yán)肅。
“我就是要跟你說關(guān)于蘇盈的事情。”
聽到他突然正音,樂天頌有些不自在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顧晞陽的臉上,流露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寞。
其實(shí)自從蘇盈那天突兀地出現(xiàn)在結(jié)婚紀(jì)念日上之后,顧晞陽就沒有真正的,好好的向樂天頌解釋過整件事。
他們一直沉浸在一種尷尬的氣氛之后,仿佛只要蘇盈存在,他們就永遠(yuǎn)不能靠近彼此。
顧晞陽低著頭,輪廓有些淡漠,“就像你知道的,五年前,盈盈是我的女朋友。我很愛她,真的很愛,可是在我向她求婚的那一天,她卻拒絕了我,然后消失了。我找了她整整五年,都沒有一點(diǎn)消息。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原來五年前她不是拋下了我,而是為了我,受到我爸爸的要挾所以被迫離開的。”
“什...什么?!”樂天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里蔓延著一種巨大的恐慌,“是那個...我見過的,很恐怖的爸爸嗎?是他逼走蘇盈的?”
顧嘯天的手段樂天頌已經(jīng)很清楚了,把她綁去日本還讓優(yōu)子毀了容,這大概都還不算什么,她只是沒想到,原來五年前也有一個女孩,和她遭遇了一樣的事情。
“嗯......”顧晞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爸爸威脅盈盈,說她如果不離開我,就會對她家人不利,同時也會拿走我的一切,讓我不再是天尊帝國的總裁,盈盈怕影響我的前途,所以才答應(yīng)了這個條件。”
“原來...原來她為你付出了這么多...”樂天頌鼻頭一酸,突然有些想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