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蘇連茹茫然地看著他,“我知道,每個想與我套關系的人都想從我這里得到好處,那你呢,你要是利用我你想得到什么?想飛黃騰達?還是想一勞永逸?”
她并沒有生氣,只是急于想知道答案。要是換成其他人,她定是大發雷霆了。她一向是最恨人欺騙和利用的,可眼下忽然覺得,就算蘭樂一開始是在利用她也沒有關系……只要他現在是真心的。
蘭樂輕輕搖頭道:“不管是飛黃騰達還是一勞永逸,于我來說不過都是浮云,我所求的不過是自由罷了。”
蘇連茹道:“那你這樣并不是在利用我啊,我也曾想過通過你使我不用再去和親,通過你使我也得到自由。蘭樂,這并不是利用,這不過是一種希望而已……蘭樂,事到如今,我只問你,你喜歡我嗎?”
她與蘭樂靠近得幾乎鼻尖貼著鼻尖,極其親昵的樣子。
蘭樂沒有回答她,他只回摟著她緩緩俯了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這對于蘇連茹來說,是多大的鼓舞,比任何誓言和肯定的回答都還要令人心動。
她當即墊了墊腳,摟上蘭樂的脖子,回親了他。
兩人都十分生澀,可這一彼此的認定都給了莫名的勇氣,蘭樂垂目盯著蘇連茹緋紅的唇,氣息微微有些喘,再度俯頭下去,彼此的親吻由淺及深,到最后竟無可自拔。
情滋味的美妙之處,大抵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給充分體會。
直到兩人都快窒息了,才戀戀不舍地分開來。蘇連茹眼眸里浸著緋色的情感,流光溢彩好似會流出來。她蹭著蘭樂的嘴角道:“蘭樂,我不想被當成政治的工具獻給任何人……我就只想把我自己獻給我心愛的男人……”
蘭樂胸膛起伏,低低問:“你當真不后悔?”
蘇連茹堅定地搖頭,道:“不后悔。”
“那好,既然你沒有后悔的,那我也沒什么可怕的。”蘭樂雙手將蘇連茹攔腰抱起,神色復雜而又堅定,抱著她走上木制的樓梯,上了二樓那間熟悉的房間。
昏暗的房間里沒有點燈,紗縵被窗外的晚風吹得飄舞,天邊只余下絲絲霞光,將房間里的光景照得隱隱約約。
蘭樂將蘇連茹放在了床上,她不知道該怎么做,只摟抱著蘭樂一個勁地親吻他。蘭樂掌握了主動權,一件件褪了她的衣裳,享受了她少女純真的美好……
房中光線昏暗,男女緊緊交纏,旖旎吟哦不斷。
事后,蘇連茹赤身躺在蘭樂懷里,身體疲憊乏累,但心里卻覺得無比的圓滿。蘇連茹問:“蘭樂,你想要什么樣的自由啊?”
蘭樂撫著她的青絲,說道:“我想回到家鄉,在那個世外桃源里重新住下,閑時樹下彈琴,忙時田間農作。”他無奈地笑了起來,“你若是和我同去,只怕會吃不下那個苦。”
蘇連茹腦海里就已然浮現出一幅男耕女織的幸福畫卷來。她從沒有這般奢求過過上那種自由寧靜而幸福的生活,遂撐起身來倔強道:“誰說我吃不下那個苦,況且和你在一起能算是吃苦嗎?”她心中大動,頓了頓忽然對他說道,“蘭樂,不如我們私奔吧?”
“嗯?”
蘇連茹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就無法停下來,竟有些激動,道:“我們私奔,去你的家鄉,在那個世外桃源定居下來,閑時我就可以在樹下聽你彈琴,忙時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在田間農作,你說好嗎?”
蘭樂沉思沒動。
蘇連茹已然從他懷里爬起來,道:“不是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嗎,若是不去嘗試爭取,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不管未來是個什么樣子,我只愿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都去得!”她抱了自己的衣裳,回頭見蘭樂沒動,便道,“蘭樂,你退縮了嗎?”
蘭樂于黑暗中看著蘇連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有沒有想過,一旦踏出這一步了,有可能你我一生都只能躲躲藏藏。”
蘇連茹道:“我不在乎。”
良久,蘭樂笑出了聲,起了起身道:“也罷,我循規蹈矩了半生,也就陪你任性這一回,不管后果如何我都認了。我們私奔吧,今夜現在便出城,回我的故鄉去。”
兩人將衣裳穿戴整齊,什么行李都沒有,就只帶著彼此,手牽著手連夜出了蘭樂坊。街上已經人跡稀疏,兩人在街上一路狂奔,暢快淋漓。
蘇連茹恢復了活力,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向蘭樂,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如銀鈴一般。蘭樂在身后不離不棄,那微微含笑而寵溺的眼神里,掩著一抹不可被替代地哀傷。
此刻,他和蘇連茹都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奔跑,自由地放聲大笑。可這樣的幸福又能持續多久呢?
他知道他和蘇連茹都跑不了多遠的,可仍然愿意陪她一起任性這一段路程。盡管這樣的幸福和自由只有短暫的片刻,像升上夜空的煙花一樣,瞬間絢爛之后就冷透。
果真,蘭樂和蘇連茹才跑了兩條街,離京城城門還有好長的距離,各方官兵便已隨之而至,鐵甲在夜里摩擦得鏗鏘作響,火把的光亮仿佛要把半個皇城都照亮。有一隊官兵從身后追來,有一隊從側方包抄,還有一隊徑直在正前方的街道盡頭等候。
蘇連茹往前跑著跑著,漸漸笑不出來,連腳步也變得遲緩沉重。火光的光澤照亮了她的眼,照白了她的臉。她與蘭樂十指相扣的手狠狠收緊,不管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就是不愿與他分開。
那等候在正前方的人,赫然是二皇子蘇徵勤,正一臉痛心疾首的神色,還有旁邊剛正不阿的安國侯。
蘇徵勤問她:“這么晚了,你想上哪兒去?”
蘇連茹回道:“我想去哪兒用得著你管嗎?”
蘇徵勤生平第一次發這么大的火氣,指著蘭樂沖嚴陣以待的官兵吼道:“此人居心叵測蒙蔽公主,意欲將公主挾帶出城,罪不可恕!來人,給本皇子將他就地正法!”
當即有兩名官兵抽出腰間佩刀,朝蘭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