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們從五點半一直調查到了晚上八點，但在李一傑看來，警察們的收穫應該並不大。如果他們對林雪是否是自殺感到懷疑，應該早早地把案件升級，或者會派來新的警察進行深入的調查。但在他看來，警察們似乎無意這麼做。

雖然警察們看上去調查得非常全面，可是看上去又像是沒有這麼上心，箇中的滋味，李一傑身爲警察還是看得出來的。也許他們早已定義了自殺的概念了。

唯一讓李一傑留心的，是有個調查書信方面的警察。

他看過的地方，那個警察看過，而他沒看過的地方。那個警察也看過。

他同樣發現了《傲慢與偏見》中缺的那一頁紙。以及筆記本，賬目表，都仔仔細細地看過。除此之外，他在廚房裡逗留的時間實在是讓李一傑安不下心。

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可是調查完卻一個字也不說，這種感覺，李一傑感到非常難以言說。卻又無可奈何。

他感覺這個人的目的和張勇他們似乎並不一樣。

“那個，同志。能否讓我看一下手機。”李一傑朝著其中負責手機處理的警察說道。

年輕警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張勇。張勇輕微點了點頭。

得到許可後的年輕警察把在塑料袋中的手機拿出來給到李一傑。

沒有被拒絕真是出乎意料。李一傑心想。或許是因爲自己也是刑警的緣故吧，無故地提升了好感。

翻開手機，密碼已經被破譯了。點開通話記錄。

一眼望去，全是沒有備註的電話號碼。李一傑皺皺眉，都沒有備註的嗎？包括他的電話。這樣的話無形之間就給調查增加了難度。

除了最近的他的四個未接電話。李一傑記下了剩下幾個通話次數時間近的還有通話次最多的五個號碼。

如果這是一場謀殺，那麼。兇手的範圍應該不大。李一傑看著記下的這些電話號碼，手微微顫動著。

臨走之際，張勇問李一傑今晚和之後的安排。其實，張勇心裡是非常不願李一傑留下來的，就像他說的，林雪是自殺的話，就沒有必要再調查些什麼了。

“嗯，我會找個旅館先住下吧。”李一傑哪會不懂得張勇的意思。這個刑警隊長已經非常大度了。

“嗯，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吧。”李一傑接著說道。

“好的，別太擔心了。自己好好安排一下吧。”

“有勞了。”

李一傑算是答應了張勇不再插手這件事。

晚上十點出頭，李一傑找到一家價格適中的旅館住下，並告知張勇。之後，他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泡麪和啤酒，就當作晚飯。

他這種人是即使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夠大吃一頓的人。或許是因爲職業使然吧。

他見過更多現場是令人作嘔的。

“不吃東西怎麼有力氣幹得了活？”他還記得當時的隊長是這樣教育他們的。

儘管看上去是答應了張勇不再插手這件事，可是李一傑內心早就下定了決心。這件事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幹他這行的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他希望最近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情。方便他請假。

他打電話給他組長，大致說明了一下情況，甚至特意表示林雪是他的戀人。以及林雪的家庭情況，只是想提高請假的成功率。

“是這樣？你也不要這麼傷心，上頭我會幫你講的。”組長沉吟道。組長是一個表面看上去特別兇悍，內心卻很好的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是很好的形容。

“嗯，真是抱歉。”

“不，這都是小事，話說，你還有女朋友真是嚇了我一跳。”組長在電話那頭故意用誇張的口吻道。

“誒，說起來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嗯，既然沒有父母。也是怪可憐的。”

“對了”組長頓了一下。“是自殺，沒錯吧？”

李一傑聞言稍稍壓低聲音。“應該錯不了。”

“嗯，好，你是第一發現者，還是警察，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應該錯不了，既然如此，你也儘快調整一下狀態。”

“那就麻煩你了。”

掛斷電話，李一傑坐在酒店的牀上，從懷裡把裝著現場東西的塑料拿出來。開始整理線索和思緒。這種事，刻不容緩，越快越好。

藥包紙，鈕釦，以及五個電話號碼。

藥包中的殘餘白色粉末已經知道是什麼了，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只需要記住，除了這個藥包之外，現場還剩下兩個，桌上一個，垃圾桶裡還有一個。

另外，就是這個鈕釦，李一傑的眼睛定格在那枚白色的鈕釦上面。一般來說，鈕釦是不容易掉的，根據林雪死前的情況，似乎是和別人扭打在一起，無意間抓落的。

剛開始，李一傑怕拿走這枚鈕釦會給警察們帶來很大的調查難度。勘察過現場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首先，警察們根本對調查不是很上心。另外，除了這枚鈕釦外，還有很多證據能知道生前的信息。只不過他們無意調查罷了。

李一傑平躺在牀上，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可能相信林雪是自殺的了。儘管警察們不在意，可是他確實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雖然只是一些細微的證明，但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懷疑林雪自殺的真實性。他發現了這些端倪。

腦子裡再度浮現林雪的死相，是那麼安詳。可就是這麼安詳，讓李一傑越發心痛。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失去冷靜，調查只會變得越加困難。

“被人揹叛了，第一次呢。”

林雪的聲音再度浮現在李一傑耳邊。這樣聽上去，其實林雪自殺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他很清楚地記得，那聲音裡包含著絕望。

能讓她受這麼大的打擊。到底會是誰呢？因爲什麼事？李一傑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樣子的話...

果然是個男的吧。李一傑心想。

一場深情的付出，換來無情的拒絕或者欺騙。世人早已對此司空見慣。

仔細算起來，已經畢業快四年了。快四年的時間李一傑也沒有和林雪聯繫過。生活過得怎麼樣，說實在的，李一傑一點也不知道。所以，就連偶爾想起來的時候也只是“大概過得不錯吧。”這種想法。

就更別說感情方面的事了，李一傑完全不懂。雖然他認爲林雪不是那種在感情方面會閒的下來的人，男女之情，誰也說不好。

總之，應該從這方面開始著手調查。憑藉分析和直覺。

李一傑的目光停留在那張電話紙上，五個號碼。其中有一個被標記爲騷擾電話。有兩個通話時間最長。

李一傑捏了捏太陽穴，真是難辦。想必林雪死亡的消息有些人應該知道了。貿然打電話詢問反而會率先露出破綻。並且其中會不會有那種明明無關的人，卻被他當作懷疑對象，實在難以琢磨了。

“對了！”李一傑右拳錘擊左掌。

周慧敏，李一傑懊悔差點把她給忘了。

興奮了一下，李一傑立馬意識到。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信任的人...”李一傑眨了眨眼睛。

要說林雪信任的人，第一反應纔是周慧敏纔對。不能大意了。

不過，總之，與其向不認識的人突然發起詢問，不如先問這個自己認識的人安全一些。起碼對她比較瞭解。也會給自己留下防禦的契機。

李一傑啓開一罐啤酒，慢慢地喝著。心裡已經打算好了算盤。

總之，突破口應該是周慧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