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腳青衣老太說起來,笑瞇瞇的眼珠子看著我。
小腳青衣老太的話一說完,我一連退了兩步,靠在門上,若是來了十個老太婆女鬼,晚上也不害人也不幹別的,就蹲在我窗戶上面哭,我下半輩子算是毀了。
還來個說書的,這還讓不讓人活。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薑還是老的辣的,醋還是陳的香,女鬼還是老的狠。
我希望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老奶奶,太狠了吧。我就是過來幫你們老頭子過過生日,犯不著吃定我了吧。”
小腳青衣老太從包裡面把香水拿出來,在臉上灑灑:“吳彥祖,你就幫幫忙,事成了我有好處。我那邊有不少年輕還沒結婚的小女鬼,到時候給你拉兩隻。”
我連忙擺手道:“老奶奶,我不叫吳彥祖,我叫林大南。吳彥祖是我表哥。話說話來,我覺得吳彥祖根本不帥。我大外甥王寶強才帥呢。我呢,現在也不用你介紹什麼女鬼,咱們還是再聊一聊吧。”
我乾脆把玉尺收了起來。
這個時候只能智取,不能用武力。我後悔沒有把桃木人莫白帶來,以他的智商,要拿下這個刁蠻的老太,應該是不在話下的。
小腳青衣老太把包拍了拍,將上面灰塵拍乾淨,指著我的口袋說:“我到你口袋裡面睡一會。事情辦好了老太就出來。”我沒有辦法,把口袋拉開一點,小腳青衣老太鑽了進來。
小賤吟了兩聲,估計是對我太失望了。
我從廚房回來,看了時間,已經是半夜二點鐘了,夏錦榮在蒲團上面瞌睡過去。建國叔見我回來,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一隻簡單的鬼魂應該可以對付的吧。
我把建國叔拉到一旁,把小腳青衣老太的話全部告訴了建國叔了。
建國叔也被驚呆,低聲說道,貧道行走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狠毒的女子,果然是巾幗英雄,當代女英。
我罵道,你少貧了,半仙,你說現在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移墳嗎?建國叔搖搖頭,聳聳肩膀,笑道,你搞笑吧,她又不是找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啊,該操心的是你,你問我我能怎麼辦?
我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半仙,太不厚道,關鍵時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建國叔看我要發火,說古人有名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急,辦法總比問題多,人總不能被問題困死,愛因斯坦也說過,天才是在解決問題的時候產生的。
我默默地轉身,將夏錦榮叫醒:“夏老闆,你不用跪在這裡。你帶我師兄下去休息一下。我跟你父親聊一聊,不要偷看。”
自古陰陽相隔,鬼魂之間雖有情感留戀人間,但和自己家人相見,還是有一些不吉利的因素存在,所以我把夏錦榮請出去。
跟照片裡面的人好好聊一下。
按照佛道兩家對於人三魂七魄的理論分析,人在死後,魂魄會在各路陰差勾魂鬼王的帶領下,下黃泉入地府最後判斷給你斷案,善人得好報,惡人下地獄,以此輪迴。奈何橋上就有,只剩三顆門牙的孟婆煮著一鍋孟婆湯的,時不時往裡面丟香菜,大鍋旁邊放兩把鬼頭刀,要是不喝,就一刀砍下去。
三魂分爲天地命三魂,據說還留有命魂住在墳墓裡面,以接受子孫的祭拜。等到過完奈何橋喝完帶有香菜的孟婆湯之後,魂魄要入輪迴,這個時候命魂就會歸位。
但有時候地府鬼魂太多,辦事效率也會降低,所以有的命魂就在墳墓裡面住上好長一段時間。遇到個把被忘掉的,重名的,生辰一樣的,那還有的等。
這個夏耕田和小腳青衣老太可能就是這樣的情形。
夏錦榮領著建國叔下樓休息,又交代我要是睡覺,隔壁就有房間可以休息,裡面有準備好的被子。
夏錦榮臨時的囑咐,我倒沒有起懷疑。
等兩人走了,我趕緊把門關上,看著時間,差不多兩點鐘,離雞鳴還有段時間。
鏡框裡面瓜皮帽的夏耕田眼珠子沒動了。
我把玉尺抽出來,喊道:“你個老王八羔子,別跟我裝蒜。我是鬼派第十五代弟子,對付你這種老王八羔子的老鬼,有的是辦法。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鏡框裡面的夏耕田眼珠子動了一下:“哎,你個小娃娃脾氣好大,俺告訴你就是了。俺老婆叫做朱如花。”
原來小腳青衣老太叫做朱如花,我想到這裡:“你和她最近鬧什麼彆扭?”
夏耕田恨得牙癢癢,說了半天朱如花愛打扮,不做飯天天找隔壁老王跳舞,有時候扒拉十幾個老太太一起嘮嗑,總之苦不堪言,最恨的,最近還跟自己鬧離婚,說要搬去跟隔壁老王一起住。
夏耕田受委屈的樣子,我沒得辦法,只有好言相勸,說這個日子還是要繼續,總不能因爲隔壁老王而破壞家庭的和諧。
一說到隔壁老王,夏耕田更是氣憤,頭上的瓜皮帽都差點掉下來,說這老王仗著跳舞跳得好,跟這一片老太太鬧著玩,本質上就是個大色狼。
我豁然開朗,這個隔壁老王還是要去見一下。
其實這是個突破口,讓朱如花知道隔壁老王的真面目,讓朱如花放棄這個念頭,比移墳簡單得多。
我問了隔壁老王的地址,夏耕田說了幾句氣話,告訴我隔壁老王狡猾異常,不要輕易去找他,不然會有更大的麻煩。
我嘆道,現在被你老婆給纏上了,我的麻煩更大,要不你跟你老婆說一下,早點回去,也別讓老女鬼到我窗口哭了,好嗎?
夏耕田嘆道:“小夥子啊,俺要是有辦法,早就收拾她了,難爲你了,天不早了,俺要睡覺了。”
我說道:“我問你,你是哪個月份出生的?”
夏耕田道:“我是上半年五月生的。”
我心想不對,五月份生的,現在都年底了。
夏耕田說睡就睡,眼珠子變正常,再也沒有聲音了。
隔壁老王是誰啊?喊了兩聲,夏耕田再也不說話。
只有明天再問一下。
我抱了小賤,到隔壁的房間裡面休息,吱呀一聲把門關起來。
小賤打了個噴嚏,我把它抱起來,放在牀上,給它蓋上了被子。
我剛睡了一會,瑟瑟的寒風吹來,總感覺門沒關緊,起身把門關上,找了一把椅子把門地抵住,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三點鐘,很快就會有雞叫,還是趕緊睡覺,明天再想辦法對付朱如花。
剛躺下迷迷糊糊睡過去,門又開了,瑟瑟的寒風吹過來,從門縫裡面望過去,似乎有幾雙眼睛看著我。
我猛地一哆嗦,以爲是朱如花的老同伴來了,不對啊,朱如花睡在我的外衣口袋裡面,沒這麼快把女鬼老太太們請來,而且這些眼睛一隻只跟真人一樣大,而且還不小。
我猛地驚醒,也不是女鬼的眼睛,是男鬼的眼睛。世界上,若是有什麼東西是我害怕,那就是眼睛。
特別是黑暗之中黑洞洞的眼珠子,往往充滿絕望。
我從牀上跳起來,伸手將房間裡面燈打開,因爲不熟悉環境,摸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了開關的位置。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慢慢地往上面移動。
有一隻男鬼上了我的牀。
我虎軀一震,菊花一緊。
發現這回出大事。
這夏錦榮的房間果然有問題,進門之前覺得絕對深深符合風水要義。但是進門之後,卻深藏玄機,竟然有兇宅的詭異。
我背後的冷汗不斷,那手輕觸在我的手背上面,冰涼刺骨,向來都是我對付鬼,見了我恨不得跑得遠遠的,這一回反而被鬼給欺負上頭。
手順著我手背往上面動,落在白色的牆面上,只聽到開關響動,房間裡面的白光燈一下子開了。
靠,這到底是怎麼了,門被推開了,反而有鬼把燈開了。小賤睡在被窩裡面,一動不動,好像夢裡面有三隻俊俏的母狗圍著他們。
白光燈打開,屋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只感覺房間進了腳步聲音,很輕微很輕微的那種,這種鬼魂的磁場侵襲而來,將我給圍住了。
忽然感覺被單在動了,睡在牀上的小賤被什麼東西一腳給踢下了牀,汪汪叫了兩聲,鑽到櫃子裡面被單睡了起來。
小賤的眼神似乎有點迷離。
就著這個時候,所有的聲音和腳步聲全部停在了牀邊,燈一下又被關上了,只感覺被子裡面鑽進了若干只鬼,我憋著一口氣,實在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冤鬼。
“睡吧,愣在幹什麼。”似乎有人跟我說話。
我喉結動了一下,幸好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就完蛋了。被窩裡面不知道睡進來幾隻鬼,不辨男女,我睡在牀上。根本看不到他們。
當然,從眼睛和聲音聽起來,應該不是女鬼。
而是一羣男鬼。
還是男色鬼。
我從牀上跳起來,將外衣披起來,發現門已經被奇怪的方法鎖起來,從裡面居然打不開。口袋裡面的朱如花也睡得很安穩,我將玉尺拿在手裡面,玉尺上面更是沒有光芒。
我暗想,莫非是遇到了鬼打牆,把下午接著小賤的尿順著門縫倒出來,狗騷味傳來,門依舊是不動,不管我怎麼動還是沒有反應。
不是鬼打牆,是一個幻境,更是一個局。
幻術是迷心智的,若是意志力堅強,是看得透的。
夏錦榮再三叮囑我,到這個房間休息,等我睡下之後,進來了若干只鬼,難道讓我給男鬼門消遣,專門幹那事的。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好了。早點睡覺吧。等下還要辦正事呢?”又是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心裡犯怵,幾隻男鬼睡一張牀算怎麼一回事啊,這個男鬼若寂寞了,我可怎麼辦,畢竟我是鬼派弟子,逼到這種程度只能拼死一搏。
“爾等鬼物,還不快快顯身。”我喊了兩聲,被子裡面的鬼物睡得安安穩穩,沒有一隻搭理我,反而在牀上面睡覺,我自感毫無面子,被人忽視了我都沒有這麼難過,好像老師在班裡喊一聲大家都不要吵,可學生還是照樣吵吵鬧鬧,膽子大的情侶還在親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