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鏖戰(zhàn)之中,我終於疲憊地睡了下去。陪伴我一晚上的小姐們紛紛翻身離開。如同一場虛無的夢,人在世界上終究是孤獨的,不管如何纏綿,留下都是一場虛幻。
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做風(fēng)水師,離天亮還早,我閉上眼睛慢慢地睡了過去,想把一切都忘記。
忽然,黑煙四起,霧霾瀰漫,幾棵巨大無比的藤本植物層巒高聳,幾隻長著三個耳朵四個鼻子的怪物,在地面上面跑來跑去。空氣之中纏繞著鬼叫的聲音。
我避開著奇怪的怪獸,走在黑暗的路上,地上面都是石頭,一不小心磕到了右腳的大拇指,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赤著雙腳,大拇指疼得要命。
我暗暗嘀咕,這裡到底是哪裡,怪石大樹黑不溜秋,難不成我掉到了地府裡面了。
也沒看到牛頭馬面,更別提黑白無常、孟婆了,還有孟婆的緋聞男友隔壁老王,都沒有看到。
“徒孫。上面。”
我艸,誰在上面喊我,我擡頭一看,大樹中間掛著一個鞦韆。中間坐著一個左手拿雞腿右手拿鴨腿滿嘴都是油污的老人,他的旁邊還掛著一盞油燈,藉著燈光,看著一個長鬍須的怪老人坐在上面。
“要不要吃雞腿啊?”老人問道。
我罵道,你誰啊,大晚上怪嚇人的,在鞦韆上盪來盪去,我以爲(wèi)是鬼呢。
老人咬了一嘴的油,哈哈笑道:“你說話倒有些意思,小子,我是你祖師爺東陵子,把你叫來是有件事情跟你說。”
我心中暗罵,你把我叫來,至少也應(yīng)該到一個陽光明媚,風(fēng)景秀美的地方去,來這個光線昏暗的地方。
有點疑惑地問道:“你是東陵子祖師爺,真的是你,有什麼證據(jù)嗎?不是我懷疑你,是我們那個年代太坑爹了,連個處女膜都可以作假,我不得不多問一句……”
東陵子笑道:“小子,我寫的書最後幾章看了沒有,天極道藏,奇門遁甲一類的看了沒有?”
我點點頭:“知道書上面要求不能看的,他這麼一說,應(yīng)該是真的了。”
便跪在地上,十五代鬼派弟子拜見祖師爺,不知道祖師爺有何吩咐。
東陵子把雞腿和鴨腿吃完了,從旁邊拿出一隻羊腿吃了起來,照這樣的吃法,下一步就應(yīng)該拿豬腿、牛腿、大象腿……
祖師爺呵呵笑得傻帽一樣:“對了,看了我的書怎麼樣了?”
我點頭:“奇奇怪怪,倒也不錯。”
祖師爺怒道:“我看遍天下羣書寫出的一本收鬼殺妖的書,你說成奇奇怪怪,氣死老夫了。”祖師爺拿起手中啃掉一半的羊腿朝我砸來,我躲開一邊。
問道:“祖師爺把我叫來有什麼事情?”
祖師爺氣得鬍鬚吹起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像個小孩子一樣生了一陣悶氣。我往四周看了一眼,依舊是黑煙遮目,不知道是身在何方,在三千大千世界的哪個世界之中。
我說:“祖師爺你生我氣不跟我玩,那我跟你玩好不好,你有什麼事情找我來你就說吧。”
祖師爺哼了一聲:“看你是我徒子徒孫,老夫不生你氣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要記牢,扶桑陰陽師要來人,他們那一派和我們鬼派上千年都有仇恨。你自己好自爲(wèi)之。莫讓聽他們奪了本門的信物。”
我心想扶桑不就是日本,怎麼祖師爺還未卜先知,知道他們要弄我,但既然是祖師爺,估計是不會騙我的。
我點頭記住了,忽然想起謝靈玉那日的話,問道,去冥河的路難走嗎?
東陵子笑道:“千山萬水,十萬大山走去的話如同唐僧取經(jīng)一樣,你是個活人問那麼多幹什麼,知道越多對你越不好。”
我不是爲(wèi)自己問的,只是好不容易見了祖師爺,忽然想起了謝靈玉,就問了一句。
我又問道:“祖師爺現(xiàn)在住的地方離冥河遠嗎,帶我去看一看行嗎?”
祖師爺正色說道:“你小子是吃了豹子膽了嗎,要去冥河,冥河路上全部都鬼王,鬼差,夜遊神當(dāng)?shù)溃瑢こ9砘暌ィ亲卟涣舜蟮溃行﹤€生僻的小路上面,也是佈滿惡鬼下次別說傻話了。好了,跟你交代完了,自己注意點,不要太累了,找了那麼些姑娘……真怕你吃不消……”
我還想問,要不要給你燒點東西來的時候。
一陣尿急就把自己給憋醒了,望著酒店外面的光線,已經(jīng)天亮,心中嘀咕道,之前總聽老人講,誰誰託夢來要點紙錢,還有什麼心願沒有完成,看來是真的了,還真的給我託夢了。
鬼派至寶除了一把玉尺之外,就是《集成》一書了,祖師爺託夢來找我,看來還真是要好好小心保護……
心想身上的金砂點鬼應(yīng)該解開,默默地感應(yīng)了一下,身上似乎沒有了什麼異樣。
自從王漢和蟲老五兩人無意虐得我差點死掉,莫名地成爲(wèi)了五行蟲師後,我就能感覺到蟲子的身影。對著鏡子裡把額頭上的淤血洗乾淨(jìng),穿上衣服就出門了。
剛走出門酒店的門,迎面走來了一個牽著小女孩的少婦,我心中一陣驚慌,伸手擋住了額頭,加快迎面走上去。我實在不曾料想會以這種情形和她相遇。
前一夜我剛找了小姐,今天就遇到了紀千千。世界爲(wèi)什麼會如此之小。我和她擦肩而過走出了四五步,身邊傳來遙遠的呼喊:“蕭棋,是你嗎?”
我從來沒有想到和她如此相遇。
我心中的所有情感都一瞬間浮現(xiàn)出來又快速地掩蓋,冷靜地轉(zhuǎn)過身子來,是你啊,沒認出來。我知道我說了一句多麼虛僞的話,紀千千的一個身影,一個側(cè)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都能一瞬間看出來。
紀千千不是很漂亮的那種女生,在我看來,世界卻沒有像她一樣美的人。可這一次錯誤的相遇和轉(zhuǎn)身,也令我犯下了終生難以彌補的過錯,至今爲(wèi)止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紀千千邀請我一起找個咖啡館坐下來,嘮嘮叨叨地問我,怎麼額頭臉上有傷痕,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小女孩很乾淨(jìng),她哭著喊著,媽媽,我要吃大白兔奶糖。紀千千從袋子裡面拿出一顆給小女孩,說道你再吃牙齒就要長滿蟲子了,以後就沒有牙齒吃飯。小女孩熟練地剝開了糖果,那媽媽我吃完就再不吃了。
我笑道,她也愛吃大白兔。
紀千千最愛吃的糖永遠是大白兔奶糖,以前我也吃了不少。紀千千臉忽然紅了,有些不自在地問道,你過得怎麼樣,聽說你進了保密單位,都不能和同學(xué)聯(lián)繫了。
我說:“這是誰說的,我辭掉了工作,我現(xiàn)在開了一家花店。”
我原本是想說三年四處漂泊,沒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沒有一份固定的職業(yè),怕是混的最不好的那個了,可不現(xiàn)在還成爲(wèi)了一個風(fēng)水師。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兩句簡單的說辭。
紀千千已經(jīng)嫁爲(wèi)人婦,生兒育女,我還能有什麼話要說呢,說一些自己很不錯的話或許更能令她心安。
紀千千面前的黑咖啡放了很多糖和牛奶,她原本就是一個愛甜的人是一個不能吃苦的人,而我也不願她跟著我吃苦。紀千千的手上的勺子一直在轉(zhuǎn)動,很顯然我們彼此都沒料想到以這樣的情形見面。
冷場尷尬是很正常的。
紀千千將垂下來頭髮挽綰的意思:中國古時初婚的夫婦在新婚之夜都要各自剪下一綹頭髮,綰在一起以表同心,從此以後夫妻相偕恩愛不疑。起來,我看得有點癡了,見她眼神望過來,我連忙移開眼光。
那麼,你成家了嗎?紀千千問道。
我笑道,沒有,等存到錢買到房子讓我媽在鄉(xiāng)下幫我相一個,有合適就行了。
紀千千點點頭說道,那你要抓緊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看我現(xiàn)在女兒都兩歲了。
我愣了一會,女兒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大白兔奶糖或許是吃完了:“叔叔,我叫曉曉,你認識我媽媽的話,我同意你叫我寶貝。”
我和紀千千相視而笑,沒有太多的話語。
花開花謝了還會有花開。春天過去了,冬天過去了,還會有春天。
可是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紀千千,也不會有第二個蕭棋。
紀千千出咖啡館的時候:“你的眼神,你的衣服,你的神采都告訴我過得不好,我已不能說你什麼了,你總是這樣。你祝福我吧。”
我說,那好,祝你一生幸福。
曉曉拉著紀千千的手,看著怪叔叔的離開,看著媽媽的臉上,問道,媽媽,下雨了把你眼睛打溼了。
回來的路上,路過半仙壽材店鋪的時候,我進去找老闆要了一棟別墅,再加上十個女的。
老闆劉建國劉半仙留著八字鬍鬚,戴一副眼鏡,手中拿著一本《麻衣神相》在研究著,上面密密麻麻全部是繁體字發(fā)黃的紙張,應(yīng)該是一本古本,不是市面那種彩色大開的油印普及本,推推眼鏡問道,有什麼要求嗎?
我愣了一會,怎麼說?
劉建國說道:“用上好的彩紙手工畫要貴一些,而且外國洋妞,中國女人價錢也不一樣,當(dāng)然如果流行日本系列的話可能價錢要另談了,我給你推薦俄羅斯烏克蘭大洋馬,身材高大而且上檔次,反正壽材市場最火的就是這一款,其他的呢,委內(nèi)瑞拉盛產(chǎn)世界小姐,那邊的女人也不錯。”
我忍不住好笑:“用最好的材料做十個俄羅斯洋馬,價錢好說不會虧待你。”
劉建國呦呵一聲,把手上的《麻衣神相》放下來,好了,留個號碼,先交定金,做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算下來定金就要五百塊。
我罵道:“靠,一天要是賣一百個俄羅斯洋馬你不是發(fā)財了。”劉建國說:“可不,我也想,你這是我半年來第一單生意,物價漲得快,紙張費錢,而且俄羅斯大洋馬需要材料可不少,你知道光胸前兩坨肉就比咱國人多費點紙張。”
出門要走的時候,劉建國開口問我,要不要免費幫你相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