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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下來的葛家人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殘局,死掉的葛家人的尸體肯定都帶不回去了,全部就地掩埋。山杠爺殺了麻子,就像害了一場大病,再加上身上的黑毒,傻子怕夜長夢多,殘局收拾利落,立即就帶著人押我們趕路。
經(jīng)過這一場波折,傻子的警惕更甚,派了一個人走在前頭,不停的摸索前面的情況,等到絕地安全的時候,后面的人才會繼續(xù)走。
三天時間,剩下的路又走了一半兒,估摸再有三四天,就要趕到十里坡了。葛家人怕再出現(xiàn)意外,全都拼了命的趕路,三天沒有合眼,我還撐得住,但云彩就不行了,可是我說了也沒有用。到第四天,所有人停下來休息了兩三個時辰,然后一口氣就走了兩天。
我心里的壓力越來越大,如果真被押回十里坡,那么所有的希望就化為泡影。
傻子催促人上路,我聽下面的人暗中交談,大概再有一天半,就能趕到十里坡的地頭。不過這個時候,山杠爺終于撐不住了,傻子無可奈何,又勒令人走了半天,到傍晚的時候,被迫停下來。
這次停頓,完全是為了照顧山杠爺,傻子守著山杠爺,剩下的葛家人都沒有睡覺,等熬到山杠爺能再趕路的時候,隊伍會繼續(xù)進發(fā)??粗焐稽c點的黑下來,我心急如焚,麻子被山杠爺殺了,身在深山里,不會再有人跑來搭救我們。
就在這里和他們拼了?還是忍辱負重被他們押回十里坡?我左思右想,反正都是一條死路。
幾個葛家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緊盯著我,山杠爺精神不濟,在那邊昏沉沉的睡著。想來想去,我一咬牙,佯裝躺在地上睡覺,魂魄悄悄的從陰眼中溜了出來。
我唯恐會驚動傻子和沉睡的山杠爺,所以無聲無息的貼著地面,水一樣的流動著,一直到很遠的地方,魂魄才飄動起來。
黑壓壓的夜色,無窮無盡的山,魂魄離體之后,我突然又迷茫了。陰魂離開了軀殼,存活不了多久,自己的身體還留在原地,何況旁邊還有云彩?;昶悄艿侥膬喝??能做什么?難道要飄回大蠻山,告訴銀霜子,自己再也回不來了?魂魄雖然可以暫時找到宿主,可我的身軀是獨一無二的重陰身,失去了這具軀殼,我必然就會失去履行家族使命的基礎(chǔ)。
我茫然的飄動著,出竅夜游,一夜千里,我飄的很快,卻沒有任何目標。片刻之間,飄出去了至少一百多里,但是我知道,即便自己飄的再遠,總還是要回去,身軀在原地,云彩也在原地,我不能這樣孤魂野鬼般的一去不回。
真的要回大蠻山和銀霜子道別嗎?我毫無對策,魂魄卻不知不覺中朝著大蠻山的方向飄蕩著。我想告訴銀霜子,我也想再見她最后一面。
下面的群山在呼嘯而過,就在我朝著大蠻山方向不斷飄動的時候,陡然就發(fā)現(xiàn)一座小山的山頭上,臥著一條狼。
月光下,那條狼分毫必現(xiàn),我一下子停住飄動,
因為我認得出,這是當時馱著初一來回奔馳的那條碩大的土狼!
我馬上就朝小山那邊飄去,還沒有真正靠近山頂,那條臥著不動的土狼突然就警覺了,唰的抬起頭,在周圍到處亂看。但是它看不到我的魂魄,只是隱約的感覺不安,低低的嚎叫了一聲。
土狼一嚎叫,從不遠處的小洞里,走出來一道小小的身影。我不會看錯,那是初一。我本來茫然無際的飄蕩著,壓根沒有想到該去哪兒搬救兵??墒且豢匆姵跻唬睦镱D時升騰起期望,在山頂上盤旋著。
初一走出小洞的同時,馬上就察覺到我的魂魄在半空盤旋,他仰起頭,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奶聲奶氣的道:“誰又欺負你了?!?
那條碩大的土狼在初一面前依然溫順如貓,初一一開口說話,土狼夾著尾巴就跑到初一身邊,趴在地上。
“走,帶路?!背跻粨]動著小手,爬上狼背,抓著狼脖子上的一叢狼毛,土狼立身而起,從盤旋的山路一路猛跑下來。
我的魂魄在前面引路,土狼馱著初一在后面緊跟。土狼奔跑的速度在所有的野物里不是最快的,但它的耐力卻最強,不知疲倦一樣邁動著腳步。
這條土狼不停不歇的奔跑了有一個半時辰,我已經(jīng)引著它跑到了宿營地的附近。那些葛家人都沒有睡覺,土狼靠近的同時,就被察覺了。幾個人迎著土狼跑來的方向準備堵截,傻子也縱身而起,沉睡的山杠爺蘇醒過來,全部緊盯著土狼。
“你回竅?!背跻恢挥腥龤q大,可是就如同一個沉穩(wěn)鎮(zhèn)定的成年人,抓著狼毛一拽,土狼堪堪停下腳步。我急速的貼著地面溜回去,入竅歸體。這邊剛剛睜開眼睛,遠處的初一已經(jīng)翻身從狼背上爬了下來。
他只有不到兩尺高,從狼背上爬下來的時候顯得笨拙遲鈍,但是面對著周圍那些葛家人,初一身上一下子勃發(fā)出一片潮水般的殺氣。
噼啪……
初一站到地面的時候,他的頭頂一下子繚繞起一縷烏黑的電芒。緊跟著,電芒好像從虛空里閃現(xiàn)出來,成千上萬道烏黑如發(fā)絲的電芒凝結(jié)在一處,如同一片雷云,在初一頭上盤旋飄浮著。
“陰雷!”傻子的目光一下子呆滯了,前一次黃有良就是用陰雷在十里坡附近的山上痛下殺手,殺掉了很多葛家人,傻子雖然沒有被劈死,但是一看到這片烏黑的雷云,腿就開始發(fā)軟。
“不要以為有地仙庇護,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初一頂著那片烏黑的雷云,朝這邊逼來,小小的身軀里滾動著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力量,每走一步,頭頂?shù)睦自凭透鼭庵匾环郑形醋叩侥切└鸺胰烁?,繚繞的電芒終于開始從雷云中垂落。
咔擦……
雷云急速的擴散,陰雷如雨,沒有任何征兆,一下子像是從雷云中暴雨般的傾瀉下來。幾個葛家人的功夫是很好,但跟這些陰雷相比,就如同一根稻草般微不足道。陰雷爆發(fā)的
一瞬間,幾個葛家人哀嚎著倒在雷中。傻子也被陰雷劈中了,不過他的胸口有一塊尸仙鏡,化解了陰雷的力道,狼狽的被劈的來回翻滾,不等第二道雷劈在身上,已經(jīng)不顧一切的沖出雷云覆蓋的區(qū)域,拖著山杠爺就跑。
傻子比誰都精明,看到初一的時候,就知道這不是能夠抗衡的對手,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抵抗也是無濟于事,和找死無異。所以他只求保命,絲毫都沒有反抗的意思,跑的飛快。
山杠爺?shù)哪抗鈩恿藙樱黠@不想被初一壓倒。我很擔心,擔心山杠爺如果真的拼命,初一能不能敵得過他那只瞎眼。
“二叔!走!”傻子看著初一頂著雷云一步步的逼近,幾乎要瘋了,死命拖著山杠爺朝后跑。山杠爺遲疑了一下,看看初一,又看看我,轉(zhuǎn)身跟著傻子沒入一旁的黑暗中。
我掙脫身上的繩索,拔腳就追了過去。傻子護著山杠爺,墜在后面,我?guī)撞阶愤^去,一把揪住傻子的衣領(lǐng),如果在平時,我可能斗不過他,但此時此刻,傻子已經(jīng)被初一嚇怕了,只想著逃走,用力朝前一沖,衣領(lǐng)子被撕破了,傻子身上的東西掉了一地,卻不顧撿,彎著腰就繼續(xù)跑。
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傻子始終都是我的大敵,如果今天不解決掉,以后肯定還要找機會和我為難,所以我想要一鼓作氣的把傻子留下來。
“算了?!背跻桓谖液竺?,葛家人一死,他頭頂?shù)睦自埔矟u漸消散。
聽到初一的話,我不由的停下腳步。初一走到跟前,抬頭望著我,道:“這兩個人身上,都有地仙的加持,殺了他們,會惹怒地仙?!?
初一,小馬車,陸百年,他們能震懾地仙暫時隱忍,已經(jīng)算是萬幸了。如果真的惹怒地仙,讓他不顧一切的施以重手,那么最后的結(jié)局,肯定是兩敗俱傷。
我想想,只能作罷,回過身,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一一收好。
“等等?!背跻豢吹侥蔷肀化B的整整齊齊的陰羅密咒,就從我手里接過來,仔細的端詳了幾眼:“陰羅密咒?”
“是。”
“這東西,終于落到你手上了?!背跻荒弥@卷不知道流傳了多少年的古咒秘法,眼睛里就有一種興奮的光:“陸山宗,你出頭的日子,不遠了?!?
“怎么說?”我望著初一,夜色人把這卷陰羅密咒交給我的時候,并沒有說太多,這是專供純正的重陰身修行的密法,別的人所知不多。
“你不能像普通人那樣,靠著問尸經(jīng)去修行,就算你刻苦勤奮,修到了日游,甚或附身分神的地步,最終尸解,又能怎么樣?”初一道:“尸解了,也斗不過地仙?!?
“那你的意思?”
“千般修行,萬法一宗,要在這個世間立足,何需那么多手段,重陰身要殺人,簡單之極?!背跻话殃幜_密咒遞給我,道:“要么,直接打死他,如果打不死,就把他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