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云渾身一顫,往后退了兩步,背靠在墻壁上,墻壁上的文字正在他的頭頂,他回身看看,肩膀忍不住顫抖起來。我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對燕不祥一直都有畏懼和信仰,信仰這種東西,要讓你現(xiàn)在放棄,估計也做不到。但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你必須讓自己鐵石心腸起來,立馬下決定,要從心里確定,燕不祥就是個真小人,偽君子。你懂么?你如果下不了這個狠心,我是不會讓你從這里出去的,優(yōu)柔寡斷的你,只會壞了我的大事!”
燕少云眉頭一皺,沉聲道:“你什么意思?”我欲言又止,嘆了口氣,說:“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告訴你,你現(xiàn)在必須狠下心來,所有的證據(jù)都在這里,燕不祥就是這一切的背后操縱者,即便是我們來這里,其實也是燕不祥早就安排好的。他演了一出苦肉計,讓我們?yōu)樗麃磉@里賣命尋找山河錠,其實此刻的他早已安然無恙,說什么用山河錠異寶才能救治自己,哼,一切都是扯淡。就是把我們當(dāng)槍使。我算是全都看清楚了,你也必須看清楚才行。”
燕少云往后退了一步,雙眉一挑,喝道:“張驍,你到底有什么企圖,從進入龍脈寶藏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不對勁,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到底怎么回事?”我微微皺眉,嘆了口氣,卻沒有說話。不愧是燕少云,早已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不對勁,即便我極力隱藏,還是被他看在眼里了。我心中的確有隱藏的東西,但現(xiàn)在說出來的話,只會亂了自己的陣腳。
我搖了搖頭,說:“有些事情不是現(xiàn)在能說的,我還要證實,證實之后,我自然會……”話音未落,銳風(fēng)陡然襲來,燕少云左手瞬間擒來,我心中一沉,反手擋開,一記彈腿直接射出,燕少云側(cè)身閃開,轉(zhuǎn)身又逼了過來,拳風(fēng)肆意,我忍不住退到墻邊,墻壁上伸出一只石頭手掌來,將我身子抓住。燕少云看著我,喝道:“張驍,到底有什么事情沒說,速速說來!”
我哼了一聲,渾身鬼力奔涌,手臂一緊,直接將那石頭手掌掙斷,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能害你不成?你要證據(jù),現(xiàn)在證據(jù)已經(jīng)在你面前,你寧愿相信自己的想象,也不敢面對燕不祥的真面目,這樣的你,優(yōu)柔寡斷,太過磨嘰,就你這樣的膽子,真的帶著趙文詩回了燕家,燕家人不同意的話,你還不給嚇壞了,當(dāng)然松開趙文詩的手?”
燕少云勃然大怒,臉色漲紅,沉聲道:“張驍,你別亂嚼舌根!這是兩碼事!”我哼道:“是兩碼事么?在我看來就是一碼事。你一個地師家主要和盜墓賊在一起,本來就是逆命為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來,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爺爺,是個偽君子,真小人?難道在你眼里,趙文詩還不如你爺爺對你的重要性大么?”
燕少云被我激得惱火不已,低喝一聲,伸手來抓我,我揮掌迎上,兩人剛對到一起,頭頂同時傳來兩道叫喊:“你們在干什么呀?”我和燕少云同時抬頭看去,古井外隱約露出兩個人影來,正是燕若溪和趙文詩。兩個人都低著頭看著古井里,一臉詫異。
我一愣,手緩緩?fù)耙煌疲瑤е嗌僭频氖忠餐耙苿觾纱纾缓笥掷哆^來,揚聲道:“那個,老燕啊,你覺得我這套太極拳怎么樣?我這是楊氏太極拳,隨便練練,以前我都是練陳式太極拳的。”
燕少云看了看頭頂,然后低下頭來看著我,嗯了一聲,也隨著我的動作搞起太極拳來。我笑呵呵地說:“以前啊,我還不是鬼師之前,那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我的太極拳,想當(dāng)初我一個人走過一家小學(xué)門口,結(jié)果被三個小學(xué)生給攔路搶劫,好家伙,幾個小學(xué)生,那都是武學(xué)高手,第六套廣播體操,厲害得很,但我依靠著我的太極拳,將那三個惡棍給打跑了。嘖嘖嘖,我現(xiàn)在教你太極拳,就是讓你傍身的,呵呵,你可要好好學(xué)。”
“練什么太極拳呀,還有正事要做呢,趕緊上來!”燕若溪沒好氣地大叫一聲,我松開燕少云,燕少云眉頭緊皺,嘆了口氣,腳下隆起一只石頭手掌,拖著我們兩個人出了古井。
我們跳出古井,燕若溪和趙文詩就圍了上來。燕若溪急道:“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燕少云臉色極壞,趙文詩看他神色,抱住他胳膊,輕聲叫了句云哥,便不再說話。燕若溪看他臉色,愣了一下,結(jié)巴道:“難道,二爺爺說的,是,是真的?”
我哼道:“你二爺爺?shù)倪z體就在下面,還有他臨死前寫下的遺言,都是對自己那下手狠辣的兄弟的控訴。你要是想看,盡管下去看看好了。可惜你這大哥,現(xiàn)在還不相信。”
燕若溪連退兩步,臉色泛白,結(jié)巴道:“不會吧,竟然是,竟然是真的?”燕若溪說著又看看我,我點了點頭,燕若溪神色變化一陣,最后嘆了口氣,說:“唉,真是沒想到,二
爺爺會死的這么慘,我終于明白二爺爺?shù)墓砘瓿霈F(xiàn)在燕家的時候,是多么的憤怒了。”
我微微點頭。燕若溪并不像燕少云那般固執(zhí)了,也許是因為她受到自己那二爺爺?shù)恼疹櫼彩呛芏啵嗖幌閷λ挥袎毫Γ瑥奈从羞^關(guān)懷,這才導(dǎo)致她更傾向于燕不兮。這么解釋很是合理,燕不兮顯然也是很喜歡燕若溪的,否則也不會給了她修煉九轉(zhuǎn)煉尸法訣的機會。
燕若溪嘆了口氣,看著我說:“張驍,現(xiàn)在怎么辦呀,當(dāng)初我們還打傷了二爺爺?shù)墓砘辏膊恢浪先思椰F(xiàn)在怎么樣了。”我笑道:“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我們也是被燕不祥給蒙蔽了雙眼,及時醒悟,想來你二爺爺也不會怪罪我們。”
燕少云臉色更是難看,我這話自然是對他說的。田三三在旁邊抓耳撓腮,笑道:“師父,現(xiàn)在怎么辦,這里的寶藏,是不是能拿一些回去?”我白了他一眼,說:“想什么呢,別的先不管,既然我們來了,就不能讓異寶蒙塵。先找到山河錠再說。”
幾個人都是同意,然后四散開去搜尋。這奢華宮殿中,一柱一門,都是不世出的寶貝,價值連城,山河錠雖然是地師異寶,但若是真的藏身其中,也真是如大海撈針,難找得很了。我找了兩扇門后的寶庫,也是沒有找到,回身去看的時候,正好看到田三三在我旁邊的門口,他手中拿著幾顆雪白晶瑩的珠子,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繼續(xù)翻尋。
我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各種市面上沒有見過的奇珍異寶就在眼前,是個人都會忍不住偷拿幾個的吧。我走向另一邊去,順便將手里抓著的一把寶珠塞進了懷里。
一堆寶貝中找寶貝,真如大海撈針。我正嘆氣呢,田三三叫道:“師父,是不是這個?”我回頭看去,只見他手里揮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金色物事,耀眼的很,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我們幾個圍了過去,那東西有手掌大小,四方周正,就是個正方體,上面雕刻著一道龍紋,看著倒是霸氣的很。
燕少云伸手接過,土黃色地力匯入其中,卻毫無反應(yīng)。他搖了搖頭,說:“這不過是個金子打造而成的東西,并非山河錠。如果是山河錠,有地力匯入,就會有反應(yīng)的。”
田三三面露失望,我伸手接過,左看右看,說:“不像是啊,繼續(xù)找吧。”說著將它放入懷中。田三三瞪大眼睛看著我,我皺眉道:“小六啊,你瞅啥?”田三三指著我胸口說:“師父,你是怎么了,怎么胸口鼓囊囊的?”
我臉色一紅,笑呵呵地說:“沒事沒事,師父我最近有些氣血淤積,心火不旺,胸口長了個大包,小事情,呵呵,小事情,過兩天就好了。”
田三三笑嘻嘻地說:“那可真是太慘了,來來來,師父,讓我瞧瞧這大包到底是怎么回事,讓我瞧瞧呀!”我趕緊跳到一邊去,田三三就想拆穿我,追著跑了過來,一直跑到白玉臺階下,我閃到一邊,伸腿一絆,田三三重心不穩(wěn),直接摔倒在地,口袋里打的金玉珠寶掉了一地,燕少云和燕若溪看在眼里,微微皺眉。
我趕緊跳到一邊,裝模作樣的說:“小六啊,你怎么可以這樣呢?你這種做法,不就是和盜墓賊一樣了么,我們來這里,是找山河錠的,不是來盜墓的,你怎么可以偷取這里的東西呢?”
田三三坐了起來,又氣又急,叫道:“師父,你……”聲音戛然而止,他抬著頭看著頭頂,先是一愣,繼而連連揮手,急道:“師父,快來看呀!”
我笑道:“你可別想騙我。我又不傻。”
田三三急道:“哎呀,別玩兒了,你快來看呀!”
我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半信半疑走了過去。田三三坐在白玉臺階底座旁邊,我蹲下來抬頭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白玉臺階,竟然是透明的,從地步可以直接看到那最上面的王座。那王座光華溢彩,倒是漂亮得很,但透過白玉臺階卻能清楚看到,王座旁邊的位置,有一點卻是黑色的,顯得極不和諧。
我一愣,站起來走到一邊再看,正常情況下卻看不出有什么東西。再透過白玉臺階看的時候,卻能清楚看到一塊黑斑。我心中一動,走到白玉臺階前,奮力扳下一塊巴掌大的白玉來,然后拾級而上,朝著鐵木真的遺體走進。
鐵木真雖然不睜眼,但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卻還是讓我神為之動,魄為之搖。我走上白玉臺階,對著王座上的鐵木真遺體拱了拱手,然后用白玉搜索,只見那旁邊的箭袋里,透出濃濃黑光。我心頭一喜,伸手進去,摸到那一個冰涼硬物,掏出來一看,巴掌大小,底座四四方方,上面卻怪石嶙峋,溝壑崎嶇,就像是一塊黑碳一樣。觸手冰涼無比,還很有分量,也不知道是什么質(zhì)地。
我拿著東西跳下白玉臺階,笑道:“難道是這個?”幾個人圍了過來,鐘
良最先趕到,結(jié)巴道:“讓我,讓我瞧瞧,這是啥?”說著伸手接過,雙手捧著,手中土黃色地力涌出,沒想到地力剛?cè)肽呛谏锸拢_下大地忽的一顫,繼而穩(wěn)住,之前造成的地面裂痕縫隙,竟然緩緩閉合起來,好像從未發(fā)生過打斗,從未裂開過一樣。
這個奇異場景的出現(xiàn),所有人看在眼里也都明白了,這個看著不起眼的黑色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地師異寶,山河錠了!鐘良興奮道:“‘重鑄山河,再塑江川,換斗移星,盈握之間’,這不就是山河錠的威力么!沒錯,沒錯,就是它了,真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鐵木真的箭袋里,真是想不到!”
任誰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鐵木真的箭袋里,只是這山河錠是地師異寶,為什么會在鐵木真的龍脈寶藏?這也是個沒答案的問題。燕家兄妹和鐘良都目露激動神采,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見到了地師最強法寶,應(yīng)該是每一個地師的榮耀吧。
鐘良顯得更加激動,整個人抓著那山河錠,雙眼泛淚,結(jié)巴道:“是了,真的是了,真的是山河錠,真的是山河錠啊!老朽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山河錠!好,好,好啊!”
鐘良連道三聲好,顯得很是突兀。其他幾個人也沒在意,燕若溪笑道:“終于找到了,可是,可是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還要交給爺爺么?唉,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笑了笑,說:“別亂了陣腳,即便你爺爺不是什么好人,反而是個真小人,我們也該將東西交回燕家,給你爺爺,畢竟他是你爺爺呀。我們不能置之不理。”
燕少云微微皺眉,正要說話,我直接揮手打斷,轉(zhuǎn)過身來說:“鐘老頭兒,你覺得呢?”鐘良一怔,微微沉吟道:“我并不知道這其中隱情。但這一路來都是你在做主,我覺得你說得對,還是按照你說的辦最好。”
我點點頭,裝作隨意漫步,經(jīng)過鐘良身邊的時候,忽的伸手抓起了山河錠。幾個人都是一愣,我直接將山河錠收入懷中,轉(zhuǎn)身到一邊。鐘良急道:“張驍,你這是干什么?”
我背對著他,往前走了兩步,繼而笑道:“沒什么,讓我收著好了。哦,對了,老鐘,你的《上古異錄》不是還有待完善嗎?這段時間這么多見聞秘事,你也該記入其中了吧,趁這會兒有功夫,趕緊寫寫吧。”
鐘良一怔,皺眉道:“也不急在這一時,而且也沒筆在手,怎么寫?既然找到了山河錠,我們就早些回去吧。”
我搖搖頭,笑著說:“不急不急,老鐘,既然你沒筆,那就把你的《上古異錄》拿出來讓我瞧瞧吧,我也好久沒看了。我記得上次你給我看的時候,我看到那一篇文章里正在講大山河川的秘事,很是有趣啊,你再借給我看看。”
燕若溪一愣,秀眉皺起,剛要說話,我使了個眼色,她趕緊捂住嘴巴,神色疑惑地看著我。鐘良隨口道:“哦,那篇啊,還不錯,還有更多有趣的秘事,你要是想看,咱們出去了再說。快些走吧。”
鐘良話音剛落,燕少云,趙文詩,燕若溪,田三三,柳七仙幾個人同時都是一怔,然后往旁邊退開,孫蕓扶著孫志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也退到一邊角落里去。鐘良左右一看,皺眉道:“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燕少云握緊雙手,沉聲道:“你是誰?”
鐘良愣了一下,笑道:“燕家主真會開玩笑,我不就是鐘良么,你,你這是問什么?”
我笑了笑,說:“別裝了,我早就看穿你了。鐘良將《上古異錄》看作是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東西,從不給人看,我雖然借了幾次,但也沒給我看過,更別說什么我看到一篇名山大川的秘事了,我剛才故意問你,你倒是回答的自然。嘿,可是鐘良的特性,大家都是了解,是真是假,還分不清么?”
鐘良雙眼陡然睜大,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兩步,眼珠一轉(zhuǎn),揮了揮手,笑道:“誤會誤會,我剛才聽你說話,也沒走心,隨口一句說出來的。你別當(dāng)真,嘿嘿,想看我的寶貝,得了吧,我才不讓你看呢!”
我笑了笑,說:“都什么時候了,就別裝了。你覺得還有人信么?”田三三哼道:“就是!除非你現(xiàn)在拿出《上古異錄》,否則其他免談!”
鐘良嘿嘿一笑,繼而臉色陡然變冷,再無笑容。他往后退了兩步,雙手背在胸口,淡淡開口:“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這話一出口,無疑就是認了自己的假身份。燕少云拳頭握緊,渾身地力蓄滿,我呵呵一笑,說:“其實從一進入峰谷之底,我就知道你不是鐘良了。”
鐘良眼中精光閃過,哼了一聲,說:“我確實被你擺了一道,但你要說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鐘良,這我卻不信。難道你鬼師綠眼,還能看穿人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