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莫云的話,齊巒點點頭,就準備拉起莫秋馨的手先回去休息。
如果是一般女孩,這種時候大概會猶豫兩下看寧忘川兩眼然后黯然離開,在心里默默感慨世事不如昨,但是莫秋馨顯然不是普通女孩。
她沒有讓齊巒牽住自己的手,因為她的手沒有閑著,她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她的臉上很平靜,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說道:“以前他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照顧他,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而且忘川性子倔強,別人搞不定他。”
說著她就彎下身子,動手收拾寧忘川周圍滿地的狼藉。
莫云莫風兩人對視一眼,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齊巒更是說不出話來,他也有些擔心寧忘川,思考片刻后就打算彎腰幫忙。
伊蘭攔住了他,對三個大男人說道:“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女人就行了,你們這些大老粗趕緊回去吧,別在這幫倒忙。”
莫云立刻接下話茬:“好好好那我們就先走了”
“快走快走快走”伊蘭推著莫云。
莫云和莫風相視一眼,對齊巒說:“那我們就先走吧,這些事情我們真的不擅長。”
齊巒還想說些什么,莫秋馨突然轉(zhuǎn)過來對他說:“你先回去吧。”
既然這樣,齊巒也不再堅持,點點頭說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送走了莫云三人,伊蘭和莫秋馨兩人看著大醉雙眼迷離不知所言的寧忘川,一個輕聲嘆氣,一個緊緊蹙眉。
“秋秋馨,喝酒”寧忘川舉著酒瓶搖搖晃晃站起來,酒氣撲鼻,酒瓶里的酒濺出來滴在莫秋馨的衣服上。
莫秋馨看著面前這張熟悉但卻被酒精熏染地極度緋紅不正常的臉,心中的情感頓時爆發(fā)。
她當然不會一把把寧忘川摟入懷里,也沒有搶過他手中的酒瓶。
而是揚起右手,對準寧忘川的臉龐狠狠扇了下去
“啪”
“喝你個頭”莫秋馨怒罵道。
寧忘川站立不穩(wěn)直接被打倒在沙發(fā)上,壓在已經(jīng)沉睡了的蘇爾和卡維身上,壓得兩人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夢囈。
寧忘川手中的酒瓶滾落,酒汩汩流淌出來。
寧忘川倒在兩人身上,左半邊臉龐更加通紅,而且紅腫,嘴里吐著穢物,翻著雙眼,竟是站不起來了。
“秋馨”伊蘭怎么也沒想到莫秋馨二話不說直接給了寧忘川一巴掌,當下不免有些擔心。
寧忘川站不起來,酒意上涌,漸漸昏昏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必須把他打暈,要不然他還得喝下去。”莫秋馨面無表情地說道。
說完,她面無表情地彎下腰,看著寧忘川滿身的穢物微微皺眉,然后用力把他攙扶了起來,任憑穢物沾到自己身上。
伊蘭連忙過去扶住寧忘川另一邊,寧忘川迷迷糊糊暈頭轉(zhuǎn)向,根本站不穩(wěn),兩人費了好大勁才把他送回了房間。
這是商船上的新房間,因為眾人明天開始就會住在這艘商船上,所以商船已經(jīng)分配好了房間。
莫秋馨和伊蘭把寧忘川送到房間,寧忘川怎么說也是個大小伙子,把他攙扶到房間讓兩個女人都累得喘氣,并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管其他人。
莫秋馨脫去寧忘川的鞋子和沾著穢物的外套,給他蓋上了被子。
然后,她緊鎖著眉頭看著面色潮紅沉睡中的寧忘川,眼中的惱意越來越盛。
惱是憤怒,是生氣,但歸根結(jié)底是在乎。
她心想你一個大男人為何在情這件事上比我一個女人還小氣而且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借酒消愁給誰看呢
越想越惱,越惱越想。
伊蘭看著蹙眉的莫秋馨,看著她看他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動,突然喊了一聲:“秋馨”
莫秋馨回過神來,眉頭卻還沒完全舒展開:“蘭嬸”
伊蘭看向莫秋馨的眼神里滿是疼愛,畢竟她和莫云不一定還能有孩子,莫秋馨就是莫家唯一的孩子。
伊蘭說道:“蘭嬸看得出來,你對忘川不一般。”
莫秋馨微微蹙眉,然后低聲說道:“我已經(jīng)和齊巒在一起了。”
“這正是蘭嬸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你又為什么和小巒在一起呢蘭嬸不是說小巒不好,他們都很優(yōu)秀,只是”伊蘭看著莫秋馨,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懂蘭嬸的意思。”
莫秋馨眼眸微垂,看了床上的寧忘川一眼,心里終于是滲出了一絲苦澀,她再怎么堅強終究也還是個女孩子。
以前她只有莫云莫風兩個長輩,而且都是男性,自然有很多話不方便說,所以她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個性,但是現(xiàn)在莫云娶了伊蘭,伊蘭就是自己唯一的女性長輩,有些話就不用再一直藏在自己心里。
而且莫秋馨能夠感受到伊蘭對自己的關心,她心中很溫暖。
所以她笑了笑,看著寧忘川,用很平穩(wěn)的語氣說道:“是他拒絕了我。”語氣沒有一絲顫抖,就像在說一件和她無關的事情。
伊蘭臉色微微一變,看向莫秋馨的目光更加疼愛,聲音也更加柔和:“為什么”
拒絕愛情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拒絕愛情本身,而另一種,則是因為另一段愛情,至于那段愛情有沒有發(fā)生、會不會發(fā)生,都無所謂。
寧忘川沒有清心寡欲的想法,所以拒絕莫秋馨當然不會是因為第一種。
“他有更喜歡的人。”莫秋馨很平靜地說道。
她說的話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是說明寧忘川其實也是喜歡她的,而第二層含義則是說明她不是寧忘川最喜歡的。
所以他可能會因為她和別人在一起而難過縱酒,但卻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也不會去拒絕她和別人在一起。
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和莫秋馨在一起,又去拒絕莫秋馨和別人在一起,那么他就太渣了些。
所以他只能喝酒,喝到大醉,以為這樣能夠舒服一些。
伊蘭當然能明白莫秋馨話中的兩層意思,但是這種事情沒有正確的解決方法,每個人的一生中可能都會遇到這種情況,而解決的辦法因人而異,她無法給出正確的建議。
所以她只能輕輕把莫秋馨攬入懷中,疼愛地說:“不管如何,別苦了自己。”
以前的伊蘭把所有的愛都給了葉芷柔,后來發(fā)現(xiàn)葉芷柔的真實身份后一度心灰意冷,是莫云讓她重新振作,在他們二人沒有孩子之前,莫秋馨就成了伊蘭愛的承載者。
她就把她當女兒一樣。
母親當然希望女兒幸福,希望女兒愛的每個男人都愛她,希望不要有男人會辜負她,但伊蘭也知道這未免太不現(xiàn)實,所以她退一步,只希望莫秋馨不要苦了自己。
不管如何,不管和誰在一起,不管是不是你愛的人,別苦了自己。
莫秋馨點了點頭,心中一陣感動,并不像一般女孩這時候會想要哭,她很平靜,而且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更有力量,因為她多了一個長輩在支持她。
她在伊蘭耳邊說道:“謝謝你,蘭嬸。我會好好的,我可不是為某個其他人而活的,我不會讓自己受苦,我會努力不再喜歡他。更何況,齊巒對我很好,他相信我會愛上他,現(xiàn)在我也希望我能愛上他。”
伊蘭閉上眼點點頭,輕輕拍著莫秋馨的后背。
即使結(jié)局并不能按照他們希望的方向發(fā)展,那么只要莫秋馨幸福,不管是伊蘭還是莫云莫風都會祝福她。
相信寧忘川也會。
兩人相談片刻后,伊蘭因為前陣子心灰意冷身體還不是太好,所以便先回去休息,寧忘川房間里只剩下莫秋馨一人。
伊蘭臨走前讓莫秋馨再看寧忘川一會兒,確認他不會有事之后再離開。
莫秋馨坐在椅子上,看著寧忘川。
寧忘川時不時抿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這在他平時睡覺的時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只能說明他醉得很厲害,連睡覺都醉了。
莫秋馨就這么看著寧忘川,并沒有覺得無聊,因為這種事情她已經(jīng)做過很多遍。以前只要寧忘川手上昏迷,莫秋馨就會這么坐在旁邊看護著,寧忘川每次蘇醒看到的第一個人都是她。
但是這次,莫秋馨覺得寧忘川醒過來不會看見自己了,因為一會兒自己也就回去休息了,而且這次寧忘川只是喝醉酒又不是受傷,她也沒必要再呆下去。
這么想著她起身準備離開,但是突然低頭,看到了肩膀上有寧忘川之前吐下的穢物,她皺了皺眉,然后想到了寧忘川那一身臟衣服。
她自己的衣服只能回到自己房間才有的換。
她盯著寧忘川滿是穢物的外套褲子一會兒,然后走過去,把衣服褲子放進盆里,轉(zhuǎn)身走進衛(wèi)生間。
片刻后,洗衣機輕聲震動起來。
第二天上午,寧忘川昏昏沉沉地醒過來,腦袋一陣暈眩。
他晃了晃腦袋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下意識打開床頭燈。
他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整齊地疊放著昨天那套干凈的外套。
房間里除了他卻一個人也沒有。
洗衣機的插頭還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