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大晴天,轉瞬間變陰,雷暴雨嘩嘩而下,又轉眼間云散天明,陽光照耀。
被困在青山鎮避雨的蘇藎主仆,客棧里坐著,窗戶大開。
寒江把蘇藎衣擺上的雨水擦干凈,看著轉眼晴天,奇怪不已,“這雨真是奇了怪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蘇藎站在窗前,看著不遠天上,那片突然聚集起的雷云不是被風吹走,而是慢慢消散的。
“公子!路上怕是有些不好走,我們要不要明日再回?”清泉拎著茶水進來。
“嗯。”蘇藎淡聲應了。
清泉拿出隨馬車帶的杯子,燙過之后,倒上茶水,就開始去整理床鋪,換上新的鋪墊,讓蘇藎休息。
雨后,整個山村尤為清新,啪嗒啪嗒的水滴從樹葉滴落下來,村里的小娃兒們拿著鏟子拿著罐子嗷嗷叫的沖出去挖爬叉。
顧若娘洗了澡換了衣裳出來,“九哥!我們要不要也去?”
顧楚寒看了看天不早,“去一會,轉一圈就回來!”
“好!”顧若娘笑嘿嘿的應聲,拿了鏟子和竹籠跟著她出門。
村里的不少娃子出來挖爬叉,看到兩人就討好的喊她們一塊,還有人直接讓顧若娘挑他挖的。
顧若娘象征性的要了一個,被挑了爬叉的兩個小子都咧著嘴很是高興。
還有人找到了爬叉洞,自己不挖,喊著顧若娘過去挖。
顧楚寒在一旁陪著,笑著撿爬叉。
一大圈轉下來,倒是裝了半竹籠的爬叉。
顧若娘看夠炸一大盤子了,笑著跟幾個小伙伴道謝,“我明兒個拿了糖豆也分給你們吃!”
幾個人有的說好,有的看看顧楚寒忙說不要。他們都是家里種了魔芋或是在作坊做工的,都希望拉好關系,以后活兒或者啥好事,也能找他們。
顧若娘拿著竹籠跟著顧楚寒回到家。
顧婆子正幫著王氏準備在炕上烤一下淋濕的干菜。
“烤了干啥,直接放在鍋上蒸一下,不會壞的!”顧楚寒看了就說。
“放在鍋上蒸?”王氏問。
顧楚寒點頭,“梅干菜就是這么著的啊!”
“梅干菜?”王氏又疑問,滿心的不解。
顧楚寒回過神來,她穿越過來好像都沒吃過梅干菜,看不到那樣東西,也就想不起來,拍了拍額頭,“五嬸不用曬這些干菜了,你要是有閑,就做梅干菜吧!那個更好吃!”
王氏想了下就明白,那梅干菜都沒聽說過,要是做出來,估計又像餛飩燒餅一樣,“那……我和你奶奶一塊做吧!”
顧楚寒就笑起來,“鋪子里的活計不用奶奶多忙活,她又閑不住,正好給五嬸幫幫忙也行!”
“又說我閑不住,誰說我閑不住了!我明兒個起就啥都不干了,拿著瓜子坐在那嗑瓜子吃西瓜!”顧婆子嗔笑著罵道。
顧楚寒就告訴王氏梅干菜用啥材料,咋做的,“簡單的很,就是程序有點多,所以吃起來也好吃!五嬸忙不過來,也可以找娘家幫忙!”
王氏忙應了,又弄著把干菜蒸了一遍,看果然像是變了,不像要壞,放下心來,抓著機會就教育顧老五,“隨口就是一個方子直接給咱們了!雖然不知道能賣得多少,做成啥樣,但要真貪心不足,打著算盤,滿肚子想法,也早晚被消磨光了!你看大房,連救三哥的東西都想占,這下可是惹惱了九郎,二郎趕出了鋪子,作坊也不讓干了!”
顧老五正抿著嘴,聽到后面,立馬就問,“那作坊……”看她漸冷的臉色,忙又收了回去,“我不管還不行嘛!?”
“我們家已經得到夠多了!別學他們貪心不足,到頭來啥情分都沒了!我們都已經分了家,關系好我們就是一家人,有啥事也會幫襯拉拔。關系不好,我們就是外人,真有事時,別說幫忙,落井下石都有可能!更別說有啥好兒能輪得到他們!”王氏淡淡的從他臉上收回目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顧老五忙道,“鳳仙!那個啥梅干菜的,讓咱娘一塊做吧!”
他倒是對丈母娘有心,對岳家不錯。
王氏想著娘家種的也有芥菜,讓娘家也做上些,他們自家也攬不完,就點了頭。準備先用嫩油菜和早芥菜做上一些試試。
這邊聽村里有人給顧若娘和顧楚寒不少爬叉,惡少顧鐵茂幾個就拿著兩百來個爬叉過來給顧楚寒。
顧楚寒照單全收。
被收了東西的顧鐵茂幾個心里很是舒暢,“我們等會要去游水,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去?”
“不去!淹死了不值得!”顧楚寒直接道。
顧鐵茂想生氣又不好氣,心里又疑惑,顧九郎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見過他在外面游過水,洗過澡!看她又說會淹死,就猜她小時候掉水里過還差點淹死,“我們都會水,都看著你,不會讓你喝水的!”
“不去!課業還沒做完!”顧楚寒還是拒絕。
幾個人沒趣,嘟囔著走了,“整天就課業課業,還明年下場,功名能那么好考的!”
當晚,顧婆子就給她們仨炸了爬叉,撒上胡椒粉,越嚼越香。
剩下的就泡在水里,次一天收拾干凈拿到鋪子里,炸了讓顧苒娘也吃些。
經過半天一夜的晾曬,被暴雨沖刷過的路邊干凈,也干燥了。
蘇藎一晚沒睡好,天剛蒙蒙亮就啟程回家,正是和顧楚寒祖孫趕到一塊。
顧楚寒趕著車,看著一旁的寒江,又看看他,“額……蘇公子要不要吃爬叉?”
寒江嘴角狠狠抽了下,“我們公子不吃!多謝顧公子了!”
不吃正好!她也是趕到了一處,沒旁的說,隨口問一問!顧楚寒笑著讓他們先行。
蘇藎的馬光看就是匹駿馬,比她們速度快,很快走到了前面。
看著路上沒打滑,顧楚寒也放心了趕車。
因為農忙,李婆子和李大妞回家雙搶去了,下了一場雷暴雨,脫粒的稻谷怕發霉,又攤出來晾曬。
鋪子里忙,顧楚寒就沒去學堂,洗了手干活兒。
忙完早餐點,顧婆子把爬叉炸了,給劉茶花幾個分點,讓顧楚寒去學堂時順便送給顧苒娘。
“苒娘姐姐!你弟弟來找!”
一聲呼喚,張紅棗頓時精神一震,立馬拿著針線筐子,到樓下去挑絲線。
顧楚寒一身白色長衫,一邊拿著書,一手拿著個油紙包,姿態優雅灑脫在門口等著。
“九郎哥!”張紅棗笑著過來打招呼。
顧楚寒笑著點了下頭,算招呼過。
張紅棗看看她手上的油紙包,“九郎哥拿的啥?離這么遠我就聞見好香的味兒!”
“炸的爬叉。”顧楚寒回她。
張紅棗兩眼頓時亮了起來,滿臉燦笑,“聞出來了!我今年都還沒吃到呢!”
看她兩眼希冀,顧楚寒看那邊顧苒娘也過來,把紙包遞給顧苒娘,“你們分著吃吧!”
顧苒娘應聲接過來,看有不少,就給張紅棗分幾個,其余的準備拿上去給其他的人。
張紅棗看著顧楚寒直接就匆匆走了,話都不多說兩句,心里遺憾又小小失落。
顧苒娘也發覺她對顧楚寒格外殷勤熱絡,跟自己打聽不少,不說九郎本就是女兒,根本沒有可能的事,她碰到機會就掐斷她的念想。
那邊顧楚寒因為遲到,被夫子罰背了一篇文章并解釋意思,看她背的很熟,又罰了一片策論,這才給她開起小灶,給她講學。
晌午時,收起筆墨,顧楚寒又到鋪子里去幫忙。下午就到鋪子里,搗鼓織布機和剝棉籽機。
晚上也直接不回去,準備住在鋪子里。家居鋪子這邊因為前院后院打通,屋子也多了,住她們祖孫也是完全足夠,不過是習慣了每日回家。
家里沒有人,鐵將軍把著門,讓上門來說情的孫氏顧二郎幾個也攔在了門外。
“要不給大哥去個信吧!現在再說啥,估計也沒用了!”劉婷玉建議孫氏。去之前還說一塊干,結果這公爹也不知道腦子咋長的,非要全占了,沒本事說服人,還把人惹惱了,又收不了攤子!弄的顧二郎被趕出鋪子,臉都丟光了!
孫氏卻知道,這事要是找大兒子說,肯定會讓他生氣,發一通火,“我去找你奶奶再說說!”不讓顧老大跟著去,她和顧二郎直接到鋪子來找顧婆子說情。
那邊皮掌柜已經了解了前因后果,征得顧楚寒同意,給自己的徒弟捎了信,讓他也過來。
顧老二明白過來那些紡車和織布機的作用,想法剛升起來,就見鋪子里解雇了顧二郎,一問才知道他們想要參與進織布機里分功勞,這下再有想法,只不敢說出來,只能按捺住。又一起譴責顧二郎和大房的人沒有良心,不顧兄弟死活,只管自己兒子考功名做官,不是人!
見孫氏和顧二郎到燒餅餛飩鋪子找顧婆子求情,過去噼里啪啦把顧二郎罵了一通,對著孫氏就是一通怪,“說你們幫三房,你們幫三房啥了?不就借了幾兩銀子,九郎可早就把銀子還給你們了!你們大郎也借著光考中了功名,二兒子做了二掌柜一年幾十兩,讓你們辦了作坊,冬春兩季四五百兩銀子,還想占這個功勞,你們的臉皮真是比城墻都厚!老三在流放地不知道被磋磨成啥樣子了,你們只想自己的榮華富貴!狼心狗肺都沒有你們這么狠!”
孫氏被罵的臉色難看萬分,“我也就是說著幾個兄弟一塊,也幫幫忙……”
她想把顧五郎也拉下水,說兄弟一塊。
顧老二可不上她的當,“呸!我們五郎正正直直的娃兒!我們家也知足著呢!前些天娘去燒香保佑老三,還是我跟著去的!這么重大的好事你們說占就占,真當九郎是你們爹娘啥都得給你們呢!你們還有臉過來說,二郎你還有臉到鋪子里干活兒拿九郎的辛苦錢嗎!?”
鋪子這會雖然沒啥人,但劉茶花幾個卻都還在。
孫氏被他挑出來,又是羞恨又是憤然。
顧二郎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尤其是的看到蘇藎清絕的身姿,淡然閑適的出現在鋪子門口,看著他們。更仿佛做了丟人現眼的事,被人知道了,要被人鄙夷,唾罵了!
顧婆子也看到了蘇藎,忙上前,“蘇公子來了!餛飩還有幾個,燒餅現做得一會。”
蘇藎點頭,無視顧老二和孫氏顧二郎幾個,徑直進了鋪子。
顧婆子讓劉茶花做燒餅,喊另一個張嫂下餛飩,她把靠里面的桌凳擦干凈,請蘇藎坐下。
顧老二也不多說了,“你們還是自己回去想自己的辦法去吧!別啥事兒都扒著九郎!好像九郎欠你們了一樣!換成是誰,都沒有臉再到鋪子里去當掌柜了!”說完也不管孫氏,一臉笑的上去跟蘇藎問好打招呼。
清泉上前兩步,微笑的伸手攔了下。
顧老二看著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神邸謫仙般的人,有些遺憾的又退回來。
那邊孫氏還想再說,顧二郎已經說不出求情的話,漲著臉喊著孫氏離開。
餛飩和燒餅上來,蘇藎動作優雅的吃了飯。
那邊顧楚寒也和顧十郎上完小灶過來。
顧老二還沒走,噼里啪啦就把孫氏和顧二郎找上鋪子來求情的事告了一狀,“……還不承認說過要霸占功勞的事兒!說啥讓幾個兄弟都參與一份!又說啥你爹已經在那幾年了都沒事,再晚個一年半載,顧家落個當官!真是氣死我了!他們家落個當官的,你爹卻要多受一年罪!以后再要救不出來,這輩子就完了!”
顧楚寒沒有說話,臉色有些陰寒。
蘇藎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外面,剛剛還晴好的天,已經有云在迅速聚集。
那邊顧婆子看顧楚寒難看的臉色,把顧老二趕走,“就你話多!”又回頭問顧楚寒,“咱今兒個不回去了!晚上去吃夜市小吃吧!”
“九哥!我想吃炸爬叉!”顧若娘拉住顧楚寒。
顧楚寒彎起嘴角,“那我們看看,縣城有沒有賣的。”
又捉摸道,“要不讓人到各個村子收爬叉,做成烤串或者油炸了放在鋪子里賣!”現代時一盤子爬叉可是堪比小龍蝦的價錢,還不容易吃到!
蘇藎再看天外,云已經散開,陽光普照下來。想到前日的雷暴雨,看向顧楚寒。她竟然可以影響天氣!
顧楚寒看見他,笑著揮了下手打招呼。
蘇藎點頭,沒有說話,回去就到書房里找被他閑置了的舊書《四方奇物志》,拿出來翻看。
這是他小時看的書,只是翻過一遍,都沒有翻到任何有關系的,他合上書。龍者,施云布雨。龍行于野,必有風雷之聲。顧楚寒只是一個人……
“公子?”寒江把茶端來,看他在出神,輕輕喚他。
蘇藎回頭看他一眼,端起茶盅慢慢呷著。
當晚顧楚寒還是回了家,顧婆子不放心家里,在縣里她睡不好。就說是想吃爬叉,帶著幾人依舊回了家。
顧若娘要了一吊錢,到村里收爬叉。
爬叉能賣錢,村里的小娃兒們一下子都高興起來,紛紛出去找爬叉,拿來賣給她,換幾文零花錢出去買零嘴。
那邊求情不成,還被顧老二辱罵了一頓,顧老大是氣的大發怒火,心里也真的有點慌了。
孫氏沒有辦法,看她們祖孫回來,想了想五房向來得婆婆的歡喜,就去找王氏說情。
“大嫂想要啥結果?”王氏直接問她。
孫氏直接說新做的東西他們不要了,“只要還讓二郎回鋪子里!作坊那也還合作一塊!”
王氏搖了搖頭,“大嫂!這話卻是不好說!你們算計人,話里話外攔截九郎她們救父功勞,損人利己,現在還想讓二郎回鋪子,還想再辦作坊,你們是太小看九郎了!換成是你家,你們會這么任憑欺負嗎?”
看她臉色難看,卻沒有打消想法,王氏又道,“娘上次因為救三哥的事,氣的吐血。你們卻還打這個主意,誰能忍得了?”
“你們都已經賺了好幾百兩銀子了!還想干啥!?”顧老五也忍不住不滿憤然。
孫氏抿著嘴無功而返,卻不甘放棄,一邊給顧大郎送了信,一邊又來找顧婆子求情。
顧婆子嚴詞拒絕,多的話都不想聽。
看求情無效,孫氏讓劉婷玉出面去求,她是小輩,又是孫媳婦兒,讓她去求一求,哭一哭,說不定事情就成了。
救顧凌山就是顧楚寒的逆鱗,她留顧二郎本就看親戚臉面,不管誰說,都不可能再讓他沾染自己的鋪子!
劉婷玉本就嬌生慣養,性情高傲,也做不出李翠玲的小意奉承撒嬌賣憨,更不會哭一哭,求情的事。直接被顧楚寒一句話撅回來,就沒臉再去。
顧老大又急又怒。
那邊顧大郎接到信,就猜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給顧二郎來了一封信問情況。
顧二郎不敢隱瞞,就把爹娘想要顧楚寒新功勞給他的事都說了。
顧大郎看事情嚴重,氣怒非常,當即就隨著嚴家的商隊趕回來,到鋪子里找顧楚寒。
看到他臉色沉著難看的回來,顧楚寒眉頭微動,“大哥?”
顧大郎上前,恭恭敬敬的執手給她深深作一揖。
“大哥這是做什么?!”顧楚寒忙扶他起來。
“是大哥管教不嚴,大哥無顏見你……大哥在這給你賠罪!”顧大郎真是羞愧萬分,爹娘對他寄予厚望他一直都知道,想讓他也沾點功勞助力他科考也能理解,卻生出霸占堂弟救父功勞的心思,還過去吵鬧,實在讓他羞愧難當!
顧楚寒把他扶起來,“大哥不必自責,大伯他們也是望子成龍,可以理解。我是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人性本如此,看開也就看淡了!”
顧大郎看著她淡然的笑臉,忍不住臉色羞紅,“大哥都不及你良多!你如此孝心,必然能救三叔出來!”
“我也相信!”顧楚寒點頭,“不過,鋪子我已經交給別人,皮掌柜的徒弟,人已經請過來了。”
顧大郎當即點頭,“我回去跟二郎說!”飯也沒有吃,就又趕回家。
孫氏和顧老大看他竟然回來了,面沉如水的樣子,肯定要發一通火,臉色都不好起來。
顧大郎沒有發火,只是一通狠狠的說教,引經據典,聽不懂的地方還給顧老大和孫氏幾個解釋一遍意思。
而對顧二郎,就沒有那么軟和客氣,直接就是一通嚴厲的訓斥,說他不顧兄弟之情,不顧叔伯親情,枉顧叔伯性命,心思不正,罰他抄一百遍《弟子規》,并好好思過!
顧二郎心里又不甘又委屈不忿。他也是為了他科考才說了那句話,而且后來的事也不是他說的,是爹娘為了他的前途去說的。現在他被趕出鋪子,竟然還怨他,被罵了一頓,還要他思過,要他抄《弟子規》。
“你若不服,以后我也不必再管教你!”顧大郎沉聲道。
顧二郎緊抿著嘴,回屋去抄書思過。
顧大郎看看爹娘,沉沉的嘆氣,“爹娘只想著我能夠高中能夠做官,爹娘有沒有想過。奶奶和九郎他們本就救人心切,你們卻還要霸占救命功勞,不說被圣上知道,治我個欺君之罪,我們一家都能被流放。真要讓九郎她們心中生了怨恨,不管不顧報復起來,只用跑一趟,我如今的功名就能被擄掉!”
顧老大已經覺的顧楚寒把顧二郎趕出鋪子,作坊分開就是報復他們家。不過被大兒子說教了那么一通,那邊孫氏又使眼色,也沒敢說旁的,“那現在二郎咋辦?”
顧大郎想了想,“讓他到外面找個其他地方干吧!或者去府城……”
這話的意思,家居鋪子是咋說都不讓去了。顧老大怒恨不已,又沒有辦法。因為他心里也知道,真鬧大了,傳出去,這事對他們家有害無益。
劉婷玉看沒希望,就回娘家想辦法。
劉家爹娘一聽,把顧老大和孫氏罵了一頓,“只想著大兒子,一點沒顧忌二郎還在鋪子里!鬧成這樣,肯定要趕出去了!”又托關系給顧二郎找了個賬房的活計。
顧二郎卻不愿意靠媳婦兒娘家,將來落個吃軟飯的名聲,但也不愿意跟著顧大郎到府城去。他都已經娶親了,還要聽他訓斥,比爹娘管的還寬!就自己出去找活計,把劉婷玉放家里。
顧大郎無可奈何,只說,“都是家里幫著管著,讓他自己出去吃吃苦頭也好!”
又讓顧楚寒有啥事找他,稍個信兒,又急匆匆趕往府城,馬上快要秋闈,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顧楚寒也已經把新的紡車,織布機,剝棉籽機給做出來,直接做成雙份。
揮墨也趕過來,拿著她的信,帶著東西趕去京城。
顧楚寒把留下的這一份送到了府衙。
張叢文喜出望外,把顧楚寒留在府衙,當即就寫了折子遞上去,“你們就先在府衙等著消息吧!相信圣上很快就會有回執!我折子上也寫了,你們兄妹孝心可鑒天地,不求封賞,但求救父!要救你爹,不是難事!”
顧楚寒想回去,想了想,還是留在府城等消息,不過沒有同意留在府衙,“嚴氏制作廠那邊我也很久沒有去看過了,我們還是去那邊,不敢多叨擾大人!”
“等消息非三五日,救你爹更非三五日的事,你們就在府衙暫候吧!也給本官講講這些新織機和紡車!”張叢文笑容儒雅道。
顧楚寒想了想,現在朝廷還沒有回執,東西也不能交給嚴俊風去做,就點頭,先在府衙等候消息。
張叢文眸光打量她一眼,正是鮮嫩俊美又精致漂亮的少年郎,若是剝了衣裳,不知道是怎樣一塊世間美玉!離得近了還有股似有若無的淡淡處子幽香,竟是程沂沒有沒有碰過的。這般極品,定比他以往嘗過的那些要滋味兒銷魂美味!
顧楚寒卻沒有多想,當即就找木工材料和工具,重新再打制一架新織機和紡車。
張叢文卻讓她不必再打,只給他詳解了一遍,就轉而考校她的學問,“我可是聽子須說,你明年必要下場的!也讓我看看你學問如何了,可過得了我這一關!”
程沂之前就跟顧楚寒說過,張叢文是探花郎出身,文采斐然,學識過人,如有機會,可請教指點。
如今他開口說要考校,就是指點,顧楚寒欣然應聲。
張叢文不愧是探花郎出身,學識非凡,文采風流,顧楚寒學問上的事處處詳解,說是考校,卻是補課。
幾日相處下來,顧楚寒不僅折服張叢文學識的確厲害,而且見解比程沂更深,各處詳解也生動有趣。
收到程沂的信,說東西收到了,正在運作。顧楚寒給他回了句:張叢文講課,比你有趣!
“這個小混蛋……”程沂收到快信,忍不住笑罵一聲。
齊蘭馨過來,看他這副神情,親昵的口吻,微吸口氣問,“可是義弟有信來?”
程沂笑著跟她說了,“楚寒能得張叢文看重,明年科考必能登榜!”
齊蘭馨也笑起來,“那可真是太好了!”轉過身,笑容里卻是鄙棄的爽快之笑。顧楚寒那個賤人,落在張叢文手里,就看他能活多久!真要是有能耐,把張叢文那個人伺候好了,說不定能多活兩年!
襄陽府衙,張叢文表現的對顧楚寒越來越喜歡,還叫她和顧十郎同桌用飯,看著她瑩白俊美的模樣,笑起來,“我若有個像你這般的兒子,今生無憾了啊!”
顧楚寒看他的年紀三十多歲,那是肯定成了親生了兒子的,就問,“大人怎么沒有帶親眷來任上?”
張叢文從不帶親眷,他自己在任上,很多事沒有人約束,他做起來更方便肆意!
看顧楚寒問,呵呵呵笑起來,“妻女都在老家侍奉雙親,只我孤寡一個在任上啊!”
妻女,那就是還沒兒子!顧楚寒再看他眼中閃過同情。封建禮教啊!當兒子出去做官,當老婆的在家伺候公婆!夫妻兩地分居,當老婆的熬著,當老公跟小妾通房快活著!
張叢文卻突然道,“我年三十五卻一直無子,九郎!不若我認你做個義子吧!”
“不可!不可!”顧楚寒忙搖頭,“大人!我一介草民,承蒙大人看重,已經幫了我們很多!認作義子這個,實在不可!”
張叢文卻是話出口,臉上笑意更甚,“我還當不得你這小天才的干爹了?”
干爹一詞出來,讓顧楚寒腦中不自覺想到后世已經被玩壞了的干爹,頓時一陣惡寒,“大人折煞草民了!我何德何能認大人做干爹!此事使不得!”若想要她孝敬,幫她救出顧凌山,她也不會吝嗇幫忙他升遷。
張叢文卻是打聽主意,非要認她,“話就按我說的了!你認我做干爹,以后我們便是父子!稍后我就讓人去準備,正式認親的事宜!”
“真的不行!大人!我……”顧楚寒正不知道咋拒絕。
外面有小廝進來,說是顧大郎找顧楚寒。
顧楚寒忙帶著顧十郎告退。
張叢文沒有攔著,左右跑不掉他的手掌心!只要一想到那般的少年在他身下,叫著他干爹,就覺一陣邪火越燒越旺。
顧十郎卻是把認干爹的事跟顧大郎說了,他心里覺的那知府大人非要認九哥,有不安好心的地方。
不顧他想的也是張叢文看顧楚寒會做新織機那些東西,想要得功勞。
顧大郎卻不然,一聽干爹就皺起眉,看著顧楚寒,“啥義兄干爹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已經認了程沂,你還亂認!”
“不是我認,是他認……”顧楚寒心中噔的一聲,臉色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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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沒看時間,錯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