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林想不到范老對九號的評價有這么高，免有些詫異的請播映員繼續(xù)播放像帶。

“看來崔劍鋒這次是祭起了尚方寶劍吧？”一直沒有言的簡乘風(fēng)說“你們瞧，現(xiàn)在球員一上場，氣勢都不同了。”

“這尚方寶劍祭的好”李長林興奮的說“這才象我們的國家隊么。”

莊蘭則很注意球場上球員的變動情況，見義工隊全被換上了替補球員，只留下九號、陳侯東、曲振三人鼎足而立，大嘆深得我心。

這時足球已經(jīng)到了九號腳下，播映室內(nèi)立刻靜了下來。

而且，這種安靜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像帶播完、畫面定格在龔新明走近九號的鏡頭上。

“這個九號我要了”良久，范老和莊蘭異口同聲的說。

“嘿嘿”范老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道“還以為自己在當(dāng)教練，長林啊！九號是個好苗子，值得花力氣、下本錢啊！”

李長林這時才領(lǐng)悟到崔劍鋒為什么想回北京的原因，大家都是教練出身，他知道作為一個教練員遇到這種人才，卻不能親手調(diào)教，確實令人遺憾。

“劍鋒說人是交給我們”李長林說“不過，一個月后他就要人。”

莊蘭聞言皺眉道“憑這個九號的天賦，一個月后，的確可以放到日本去一別苗頭，不過，我總覺得還少了點什么。”

“少了我們呀！”范老一針見血的指出來“這個九號太君子了，他從頭至尾都在避免和其他球員做身體接觸，更不用說是激烈的身體沖撞了，還有，他只是在憑著天賦本能踢球，僅有的幾個技術(shù)動作都是別人給逼出來的，所以劍鋒的意思是要我們盡一個月的時間，把他逼到理想的程度。”

“對了”李長林突然記起了什么，說道“劍鋒要莊蘭找一些球場上的痞子一起訓(xùn)練，當(dāng)時我沒在意，聽范老一說才想起。”

播映室內(nèi)諸人均臉現(xiàn)驚容后低頭沉思。

不久，他們又都驚喜的說“好辦法。”

莊蘭自覺當(dāng)仁不讓，說“我們當(dāng)然盡量配合，簡局長，這次你們可要調(diào)最好的醫(yī)生和營養(yǎng)專家給我們。”

“足球隊最好的醫(yī)生和專家都已給了劍鋒”簡乘風(fēng)說“再要的話，只有到排球隊和田徑隊調(diào)人了。”

李長林接過來說“乘風(fēng)，你擬一個名單出來，我會安排的。”

“莊蘭”范老凝重的說“記住，劍鋒要的可是一頭傲視群雄的虎王，而不是一只溫順聽話的綿羊啊！”

老臉一紅，莊蘭馬上又神情亢奮的說“老師，我知道的，這次我要拼了。”

范老旋又對李長林說“李主任，我私人想向你討個人情。”

李長林感到奇怪，范老個性耿直，為國家的足球事業(yè)耕耘一生，亦可以說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足球，卻從來沒有向上級提出過一次有關(guān)私人的要求，這次他一反常態(tài)，倒令人覺得非同小可，為謹慎計，李長林緩緩說道“范老，您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我們一起來商量商量。”

范老一字一字的說“我想到日本去。”

盡管有所準(zhǔn)備，李長林還是失聲說道“什么？”

“老師”莊蘭聞言一顫道“您的身體——”

范老雙目炯炯有神的直視二人說“我雖然不知道九號這個孩子的姓名，但我從心底里喜歡上了他，無畏、忠誠、睿智、以及鍥而不舍、奮斗不懈的精神，這些綠茵場上所需要的品德，無一不在這孩子身上熠熠閃光，我知道，他是我這一生，乃至我的師輩們一生所遍尋不著的曠世奇才，我也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不象你們能有幸身體力行的調(diào)教他成材，他是我等候了一輩子的人呀！我想親眼看到他君臨天下，我亦想親眼看到他揚我國威，我能看到嗎？不去的話，我死亦不會瞑目的。”

話說到這份上，莊蘭只好含淚點了點頭。

“你們還有事”見莊蘭同意了，李長林又沒有出言反對，范老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遂輕松的說道“我先走了，莊蘭，那孩子一到北京，立刻通知我。”

簡乘風(fēng)也緊跟著告辭回訓(xùn)練局部署去了。

播映室內(nèi)只剩下李、莊二人。

莊蘭趁機哀求道“李主任，你可得管管這事，給老師安排一個醫(yī)生陪同，你還是做得到的，最多，來回的費用在我的工資里扣好了。”

“那怎么行？不能讓你一個人吃虧，當(dāng)然還得加上我”李長林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還得把劍鋒也扯進來。”

王石本來準(zhǔn)備利用下午休息時間去一趟市醫(yī)院找方姐談?wù)劊瑓s又記起和方毅的約定，料想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就順路來到了體育館。

“嗨，搖頭王”方毅早已等候多時，劈頭就問“簽名呢？”

“在足球場內(nèi)”王石想不到方毅心情如此急迫，歉然說“對不起，方毅，我來賓遲了一點，我們一起進去拿吧。”

“門衛(wèi)——”方毅本想說門衛(wèi)不會讓自己進去，眼珠一轉(zhuǎn)卻順勢說道“行，我們一起去。”

王石將要晉入國家隊的事外面還不知道，但在體育館內(nèi)早就傳開了，門衛(wèi)見他要進場，而且又帶了個人，以為他有要事，所以并未阻攔。

就這樣，方毅便跟著王石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幕烊肓俗闱驁鰞?nèi)。

進了球場的方毅自是喜翻了心田。

為了進這道門，他是用盡了心思，絞盡了腦汁，哭鬧、哀求、送禮無不用極，而門衛(wèi)只是一慨不理，被逼急了亦只是找來保安，方毅就有過被保安送往派出所的慘痛經(jīng)歷，甚至還驚動了在醫(yī)院上班的姐姐“這次門衛(wèi)一定是吃錯藥了，嘻嘻——”

門衛(wèi)不是沒有見過方毅此君，不過曾聽義工們繪聲繪色的講起上午比賽的經(jīng)過，況且亦有一部分國家隊球員利用訓(xùn)練間隙，前來打聽王石其人其事，從而使王石在門衛(wèi)心目的形象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刻見他要進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放了行。

王石倒沒察覺到門衛(wèi)已經(jīng)送了個天大的人情給他，以前他出入球場都是由孟瓊帶著集體進出，絲毫不覺其門禁森嚴(yán)，對足球一無所知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封閉式訓(xùn)練的含義，一心只想快點兌現(xiàn)對朋友的承諾，好了卻一樁心愿。

球場上，崔劍鋒正帶著球員進行緊張的訓(xùn)練，看到王石走進來，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方毅，你先等著”王石說完跑步來到崔劍鋒身前。

崔劍鋒問道“王石，你怎么來了？”

“教練，我是來拿陳侯東的簽名的”王石用手指了指站在場外東張西望的方毅說“我朋友還在那等，而明天我就要去北京了，在這之前，我想幫他了卻這樁心愿。”

“哦，我聽小龔說簽名已經(jīng)辦好了，就放在休息室”崔劍鋒大聲喊過一名球員“李正，你去把龔教練放在休息室的那個挎包拿來。”

“是”李正領(lǐng)命而去。

崔劍鋒借此機會囑咐道“王石，你在北京要呆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而且這段時間的訓(xùn)練課程將很艱難，你要有思想準(zhǔn)備呀！”

王石毅然決然的說道“教練，我吃慣了苦的，您走后媽媽又叮囑我一定要聽教練的話，我不怕吃苦的。”

“你也要注意身體”崔劍鋒關(guān)心的說“不要硬撐，有什么不適要及時跟醫(yī)生講，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在這邊等你回來，記住，要毫無傷的回來。”

“教練，是不是這個挎包啊？”李正跑步靠近，把一個挎包遞給了崔劍鋒。

“李正，謝謝你，你繼續(xù)練球去吧”崔劍鋒接過包來遞給王石說“你拿去吧，明天我們就不用見面了，龔教練會直接把你送到北京的。”

王石對這個新認識的教練很有好感，不舍的說“教練，那我先走了。”

崔劍鋒揮揮手說道“你去吧，記得代我問候你母親。”

走出球場的大門，方毅便追悔莫及。

剛才遠遠的看見陳侯東、曲振、楊鑄等幾個鼎鼎大名的球員練球，因害怕被主教練崔劍鋒現(xiàn)而不敢接近，現(xiàn)在又糊里糊涂的跟著王石走出了這張好不容易才進來的大門，怎么不想辦法偷偷留下來呢？還有，這個搖頭王好象跟主教練崔劍鋒很熟悉似的。

王石也不知方毅在想什么，一出大門，他便把那個挎包帝給方毅說“這是陳侯東的簽名，給你。”

“哇！”方毅接過那個挎包先不打開，而是用他那內(nèi)行的眼光仔細看了一遍說“國家隊專用球包，上面還有陳侯東的簽名耶！搖頭王，我越來越佩服你啦！”

把挎包打開一看，方毅立即雙眼放光，“哇，哇”不停的驚嘆，先前的懊悔和疑慮之心早已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石低頭一看，包里就只一套九號球衣，一只足球和一雙球鞋。

不過，那只足球很特別，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陳侯東、曲振、楊鑄、孫朋、趙梓森等等，還包括所有的替補球員都簽上了名。

雖然目前王石還不認識這些人，但他也意識到他們將會是自己的隊友，嗯，還有一個方格上留下一片空白，看來，這片空白是留給自己的。

王石不知道一場時間很短的友誼賽，就使他不僅贏得了他們的信任，而且還贏得了他們的尊敬，他只知道這一刻一種很溫暖很溫馨的友愛之情充滿了心田，足球啊！是你把我們帶到了一起的！

“方毅”王石有點舍不得這只足球，以商量的口氣說“這只足球可不可以還給我？”

“搖頭王，你別說話不算數(shù)”方毅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望著王石說“最多，我把錢給你。”

言罷，方毅用一只手緊捂住那只挎包，一只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遞給王石一疊零零星碎的鈔票、可憐兮兮的說“喏，這里有一百多元，不夠我回去拿。”

望著這雙靈動的大眼睛，王石不由想起方姐來，心腸一軟說“罷了，我說過不要你的錢的，方毅，我有事先走了。”

方毅喊住王石說“哥們，這次我承你的情，我會記住你的，有事盡管找我，我一定盡力幫你。”

王石心叫只要你別再纏我就行，搖頭轉(zhuǎn)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