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小拇指上略顯干燥的鼻屎,似乎上火不輕;我顫抖地問自己,該不該回擊呢?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電話那頭的聲音卻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那聲音溫柔無比地,仿佛想通過這種舉動來修復我的耳膜。
我又是吃了一驚,完全弄不懂電話那頭是怎么一頭生物。
并且,在這一驚之后,我對電話那頭的生物已經無話可說。
顯然地,我連她是什么都分辨不出來,我不能調到與其同一頻率的語言,完全無法對話。
另外,我還痛苦地發現,每次當我跟某人無話可說時,我都只會想到要問對方的名字,這很痛苦。
因為這就意味著倘若你跟熟人聊天,聊得厭煩了,便會自然而然的開始問人叫什么名字。
雖然名字這東西只是一個符號,但是很多人都太在意這個符號,跟而會在意你記不記得這個符號。
所以,當你膩味了你的妻子你的女友整天價的愛不愛我時,你突然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這是很漲情緒的事情。
而偏偏此時,我便感覺無話可說,不過我沒有顧忌到漲不漲情緒這個問題。
我記起自己并不知道電話那頭那人的大名。于是我張口問她,正好能夠轉移話題。
從電話里傳來的語氣中,可以看出這也是一個對符號相當執著的人。
電話里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無比,仿佛從來不曾歇斯底里過。
那聲音夾著一絲怯怯的顫抖,說道:“蔡歡歡,我叫蔡歡歡。”
事實上,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電話那頭這個生物的名字。
不過盡管我對這個女人的名字一點興趣都沒有,當我聽到這個名字,我還是止不住地感到失落。
比起這個名字,我寧愿一直用護士這么個代號來稱呼她,因為至少,這還是制服誘惑。
但是我沒有說出來,因為我對剛才的事件仍然心有余悸,心存芥蒂的我不敢妄言。
我害怕她再次歇斯底里,或者做出別的什么事情來,我生性如此,我害怕未知的恐
懼,我更會避免已知的恐懼。
我想,這是所有動物保護自己的本能。
所以,我只能對她的名字給出自己所有能給的尊重。
為了表示自己對她名字足夠的尊重,我看著天花板斟字半天,最后想起自己看的芒果衛視。
于是我學著汪涵夸楊樂樂的話,我說,“好名字,我最喜歡名字里有疊字的。”
“只是我不是汪涵,這護士也不是楊樂樂,不知道……”我正這樣擔心著,電話里果然一如我擔心中的情景,撲面傳來一聲大吼:“去你丫的什么審美啊!”
這聲音從話筒噴出來,我卻感覺到了一口唾沫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眼角抽搐著,徹底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電話在朝我吐完唾沫以后便沒了聲音,我有點吃驚地拍了拍那電話,疑心是不是信號中斷。
還好,蔡歡歡適時解除了我的疑慮,將信號化為語音傳送了過來。
似乎是很努力地平復下了自己憤懣的情緒,蔡歡歡輕聲問道:“你不覺得這名字很土嗎?”
我沉浸在拍打手機式的接收信號的工作中,不愿意醒過來,拍著手機沒有回答。
蔡歡歡以為我被她嚇傻了,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蔡歡歡解釋說:“是這樣,以前幼兒園的同學都叫我菜花花,多難聽啊!”
我緩過神來,暗自驚嘆這位護士的好記性,同時我也禁不住感嘆,菜小同學的小同學的文字拆分以及拼音組合能力真是高超。
“哎呀!我怎么跟你說了!”蔡歡歡突然在那邊失聲尖叫起來,“都怪你啦,半天不說話噼啪噼啪地拍,害人家以為你生氣了,把秘密都告訴你了啦!”
我聽得一頭汗,感覺自己似乎被訛上了,嚇得立馬指天發誓,保證自己絕不會對外泄露半句。
可惜的是蔡歡歡并不具備和我一樣聽聲能觀色的功能,看不到我指天的動作,識別不到誠意。
所以她囔囔著說:“不管啦,你得請我吃飯!”
我不禁再次佩服此人的邏輯,我想,現在是你要堵住我的嘴,照理應該你收買我吧?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笑,這笑聲給了我另外一個邏輯。
她說,我要你用請客,來保證你不會泄露這個秘密。
站在學校大門口,看著三三兩兩走過的人,形形色色,絡繹繽紛的樣子。
一個穿著黑色吊帶裙的曼妙女子頂著一頭順直的黃毛,黃毛之上頂著一把透明的遮陽傘,徑直向大門走過來。
耳中聽到“嗨!”一聲呼喊,我應聲歪下頭,看到蔡歡歡一臉燦爛的笑,眼眶外的黑色眼影都快被水汪汪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東西沖散。
見眼前情景,我不禁心下一凜,想自己不過是答應這女人請她吃飯,至于感動的熱淚盈眶么?
蔡歡歡見我驚異地看著她,連忙解釋起來說,哎呀,好曬啊,今天太陽真毒。
我抬起頭,見那太陽被一片巨大的黑云遮蔽。
我低頭又看了看蔡歡歡舉過頭頂的遮陽傘,訥訥地說:“是啊,好毒的太陽,都冒黑煙了。”
“想吃點什么?”我問蔡歡歡。
“我要吃!吃……”蔡歡歡一只手托著下巴歪著頭猶豫著。
她的這個姿勢一直保持著,直到我們走過兩條街還沒有放下,我怕在這樣下去小市就走到盡頭了。
正欲伸手打斷她,旁邊竄出一個人來,這人形色匆匆,正好幫我將蔡歡歡的手打掉。
蔡歡歡憤怒地轉過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男子反應過來,被蔡歡歡的兇惡表情唬住,疊聲念著抱歉抱歉。
蔡歡歡見自己得勝,滿意地點點頭。
點頭之間,蔡歡歡看到身旁的招牌,“胖子粥鋪”。蔡歡歡沉思片刻,說:“就這吧!”
蔡歡歡要了一個皮蛋瘦肉粥,一疊腐竹和黃瓜。
我要了一疊牛肚和泥鰍自顧自喝著一碗白米粥。
時近傍晚,粥鋪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你鋼琴幾級啦?”蔡歡歡拎著湯匙,在面前的皮蛋瘦肉粥里攪著,攪起一陣熱氣。
沒有放下嘴里正嚼著的那一塊嚼勁十足的牛肚,抬眼看了看蔡歡歡,我想這女人真是無趣,哪壺不開便提哪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