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懲戒堂。
除了四叔公還躺在病床上之外,就連屁股受傷的竇建都被抬過來了,而之前被峰哥重傷的二十個保鏢此刻也都在這里,只不過因為這些人被廢了,目前只是最簡單的醫(yī)治,等事情調(diào)查清楚了再去醫(yī)院救治,但就算治療好了,以后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
“當(dāng)年我父親說我是姚家的混世魔王,現(xiàn)在看看你,果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我這個老人家自愧不如!”接到消息過來的姚修煜哭笑不得的看著商弈笑,這不就是兩個小時的功夫,她就將姚家攪和的天翻地覆了。
“他們不挑事就不會受傷?!陛p笑聲響起,譚亦寵溺的在商弈笑的頭上揉了揉,狹長的鳳眸掃過全場,一抹寒光從眼底一閃而過,原本譚亦并不打算讓商弈笑回姚家,可是現(xiàn)在看來,還是要盡快控制姚家,否則日后一旦笑笑的身世暴露了,難保這些人會再次對笑笑下殺手。
四周姚家的人一聽譚亦這話,一個一個頓時氣的鐵青了臉,要不是這里是懲戒堂,容不得他們放肆,此刻眾人都要群毆譚亦,敢在姚家的地盤上這么囂張,簡直是找死!
“別說的我好像暴力分子一樣,他們可是想要下殺手的。”商弈笑無辜至極的給自己辯解著,姚啟材帶來的那二十個保鏢分明都是他的心腹,鐵了心的要下狠手,峰哥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修煜接到消息就匆匆趕了過來,他畢竟離開姚家多年,所以在姚家的消息也不靈通,此刻聽到商弈下的話,姚修煜定睛一看,不管是竇建母子,還是姚啟材,包括還在病床上躺著打點滴的四叔公,竟然都是大哥的人。
而這二十個保鏢明知道笑笑是自己的貴客,可是他們還敢下死手,那必定也是大哥的人,姚修煜雖然多年不回姚家,可是他清楚二哥的手下肯定不會對自己的客人動手,所以這二十個人必定背叛了二哥,投靠了大哥這個家主。
想到這里,姚修煜帶著笑容的臉龐也顯得冰冷了幾分,大哥這是想要干什么?
當(dāng)姚伯寅還有夫人韓蕓,包括幾個重量級的人物都過來時,懲戒堂里頓時安靜下來。
姚伯寅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其他人依次也坐了下來,只是面色都異常的凝重,海城姚家雖然低調(diào)了多年,可百年世家的威嚴(yán)不容侵犯!
“到底怎么回事?”坐在姚伯寅右下方第一位的老者緩緩開口,雖然也有七十多歲了,不過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只不過脾氣顯得有些暴烈。
姚伯寅沒有開口,而是示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姚維文。
“五爺爺?!币S文恭敬的喊了一聲,知道五爺爺直爽的脾氣,他也沒有添油加醋,而是實事求是的將事情復(fù)述了一遍。
姚維文說完之后,咖啡廳里幾個青年也紛紛上前,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看到的補充了幾句,總的來說,雖然是竇建挑事在先,可是商弈笑和峰哥出手也太狠辣了一點,完全不將姚家放在眼里。
“商弈笑,你當(dāng)我們姚家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敢在這里撒野!”旁聽的姚維湉憤怒的質(zhì)問著商弈笑,要不是被韓蕓給拉住了,估計她都要動手了。
“湉湉,你父親還有五爺爺他們都在這里,輪不到你一個小輩大喊大叫的?!鄙頌橐业漠?dāng)家夫人,韓蕓平不茍言笑,給人一種古板嚴(yán)肅的感覺。
不過她對姚家小輩的教育一直上心,這一點即使是脾氣暴烈的五爺爺也很滿意,玉不琢不成器,小輩就是需要多磨練。
“好了,小蕓責(zé)備維湉,她沒有說錯,姚家可不是讓外人放肆的地方!”五爺爺再次開口,雖然他也不喜竇建這個小輩,但是商弈笑的確太過了。
端坐在主位上,姚伯寅將目光看向姚承,“承大哥,你最熟悉姚家的家規(guī),這件事你認(rèn)為該怎么處理?”
懲戒堂就是姚承的地盤,姚家小輩但凡犯了錯,基本都要來懲戒堂走一遭,鐵面無私、剛正不阿的姚承絕對是姚家眾多小輩們最懼怕的對象之一,就連竇建也不敢在這里胡鬧,都是被打怕了,就算是家主求情也是沒有的。
“大哥,我不認(rèn)為笑笑有什么地方做錯了!”沉默到現(xiàn)在的姚修煜終于開口了,他維護商弈笑的話一說出來,在場不少人都是眉頭一皺,有幾個年輕氣盛的眼中更是迸發(fā)出火光。
身為姚家人,卻不維護姚家,而偏袒外人,姚修煜此舉引起不少人的反感,尤其是小一輩們,對姚修煜這個三爺頓時沒有了好印象,五爺爺這個老一輩還有其余三個在姚家舉足輕重的人也皺起了眉頭。
姚啟材忍著大腿上痛,臉色蒼白的站起身來,“三爺,我當(dāng)時之所以想要挾持商小姐,不過是因為文峰這個保鏢下手太狠辣,一出手就廢掉一個人,所以我不得已而為之,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姚家的保鏢都被廢了。”
姚啟材傷的比竇建重多了,商弈笑那一刀扎下來,就剩下刀柄留在外面,醫(yī)生已經(jīng)將刀拔下來了,也暫時止血了,不過還沒有縫針,姚啟材也算是帶著傷站在這里。
“啟材,你坐下來說?!币ΣP(guān)切的說了一句。
“多謝家主,我沒事,我只恨自己沒用,沒有制止住商弈笑,連累了我們要家二十個保鏢被廢了?!币⒉穆曇羲粏〉拈_口,眼角微微泛紅,似乎有承受不住的悲切和無奈。
聽到姚啟材這話,現(xiàn)場的年輕小輩們也紅了眼,同仇敵愾的怒視商弈笑,姚家的保鏢都是精英里的精英,很多人都是七八歲就開始訓(xùn)練的。
姚家小輩日后離開家族去外面闖蕩的時候,每個人都會配四個保鏢,一來是保護他們的安全,二來是幫他們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可是現(xiàn)在就被商弈笑廢掉了二十個。
姚修煜在商界打拼多年,姚啟材這點煽風(fēng)點火的伎倆他看的清楚明白,也就是這些小輩涉世不深,所以都被煽動了。
不過姚修煜也明白,商弈笑這一次出手的確太狠了,受傷的姚啟材他們不說,整整二十個保鏢,這件事真不好處理,鬧的太大了。
“承大哥,你怎么說?”姚伯寅再次看向姚承,雖然他也心痛被廢掉的二十個人,可是他倒要看看這一次老三是不是要和老二決裂。
姚承看了一眼姚修煜,遲疑了片刻緩緩開口:“商小姐只是自保,畢竟是姚啟材動手在先?!?
商弈笑出手是因為姚啟材掏出匕首想要挾持她,所以商弈笑在姚啟材大腿上扎了一刀,也算是姚啟材倒霉。
“至于文峰,雖然事出有因,但出手太重,家主,我認(rèn)為廢掉文峰的雙手小懲大誡?!背惺暹@話也算是偏袒商弈笑和峰哥了,否則他廢掉了姚家二十人,只怕要用命來抵償了。
姚伯寅和韓蕓都沒有反對,姚維湉倒是氣不過,可是韓蕓警告的目光掃了過來,姚維湉只能將到口的話又憋了回去,心里頭大為不滿。
其他姚家小輩也感覺承叔這處罰太輕了,姚家被廢了二十個人,只廢掉峰哥一雙手,這根本是不對等的懲罰,至少要將他雙手雙腳都打殘了,這才解恨。
五爺爺還有在座的三人都沒有開口,一來是姚伯寅這個家主沒說話,那就是默認(rèn)了這個懲罰,二來他們也要顧慮一下姚修煜的面子。
當(dāng)然,第三點則是姚家保鏢技不如人,二十個人圍攻峰哥一個,最后卻被峰哥給廢掉了,說句不好聽的被廢了也是活該。
“我不同意!”異口同聲的反對聲響了起來,眾人回頭一看,除了姚修煜開口反對之外,四叔公竟然也來了。
四叔公讓兩個人扶著他,顫巍巍的走了進來,“我不同意,這個處罰太輕了!”
一進門再次嚷了起來,四叔公鐵青著滿是皺紋的老臉,憤怒的盯著商弈笑和峰哥,“姚家的規(guī)矩是一命償一命,他廢掉了我們二十個人,那就把命留下來!”
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四叔公這一次將矛頭對準(zhǔn)了姚修煜,倚老賣老的訓(xùn)斥,“老三,你也是姚家的一份子,這一次竟然幫著外人坑害自家人,你太讓我失望了,這件事結(jié)束之后你就去祠堂跪著,讓姚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我們姚家竟然也出了個吃里扒外的子孫!”
“笑笑是我的客人,我就想問問大哥,為什么姚啟材姚會帶著二十個人圍攻文峰,之前文峰可沒有下狠手,否則竇建還有那四個保鏢為什么只是輕傷?”沒有理會叫囂的四叔公,姚修煜譏諷的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姚伯寅,他們不下殺手,笑笑這邊會下狠手?
姚家的人并不是傻,即使有些人智商不夠用,可是姚家小輩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再蠢的人被教育了十來年,腦子也有點開竅了,姚修煜這么一說,不少人都從憤怒里冷靜下來。
一開始的竇建母子也好,還是之后阻擋商弈笑離開的那四個保鏢也罷,峰哥都沒有下殺手,所以他們都是輕傷。
直到姚啟材帶了二十個人過來,峰哥出手才狠辣起來,半點不留情面,這不由得讓眾人沉思,這其中難道有什么貓膩?
“老三,你這是要干什么?”不等姚伯寅開口,四叔公再次怒喝起來,習(xí)慣性的想要用自己的龍頭拐杖搗地,這才想起來自己寶貝的拐杖已經(jīng)斷成兩截了,這讓四叔公臉色更是難看,猙獰的目光兇狠的盯著商弈笑,恨不能將她給斷成兩截。
姚修煜當(dāng)年在姚家的時候就不喜歡四叔公這個倚老賣老不講理的老家伙,不過那個時候姚家還是姚老爺子當(dāng)家,四叔公的威風(fēng)也耍不起來。
“姚家主?!币恢迸杂^的譚亦忽然開口,狹長的鳳眸里目光直視端坐在主位上的姚伯寅,神色平淡的似乎面對的是同輩人。
姚家這些年來也是青年才俊輩出,但是眾人不得不承認(rèn),就算是姚家最杰出的后輩,姚伯寅的長子,姚維文的大哥姚維栩和譚亦一比也顯得平庸多了。
“譚郡長,想說什么?”姚伯寅不會小覷任何人,尤其是對譚亦的調(diào)查,他能在平饒縣郡站穩(wěn)腳,能醫(yī)治吳老的身體,得到吳家的庇護,譚亦的手段絲毫不必官場的那些老狐貍?cè)酢?
“姚家主,按照法律而言,正當(dāng)防衛(wèi)不需要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弊T亦俊美的臉上透出運籌帷幄的冷靜自若,看起來不像是在和人交鋒,更像是在話家常一般,“文峰以一敵二十,姚家保鏢最后受傷那也是技不如人,罪有應(yīng)得!”
譚亦用正當(dāng)防衛(wèi)當(dāng)借口也就罷了,可關(guān)鍵是他這說話的態(tài)度,明明是面帶淡笑,可話里透露出來的卻是嘲諷和不屑的味道,連罪有應(yīng)得這四個字都說出來了,明顯是不將姚家放在眼里。
姚伯寅面不改色的看著嘲諷自己的譚亦,低沉的聲音里透著威嚴(yán)和壓迫,“譚郡長這是要和我姚家上法庭打官司?”
“只要姚家丟得起這個人,我奉陪到底?!弊T亦坦然的接過話,姚家二十個人圍攻一個,最后還都被廢了,傳出去丟臉的絕對是姚家。
姚修煜冷笑的站在一旁,姚家丟不起這個人!
坐在一旁的五爺爺眉頭一皺,他最看重的就是姚家的名聲,可五爺爺也看的明白,姚啟材帶了二十個保鏢過去,絕對是不懷好意。
五爺爺是姚家老一輩,他想要維護姚子的面子,但他也只能說一句活該。
“譚郡長,你可想明白了,一旦上了法庭,不單單是這個保鏢,商小姐也難逃法律的制裁!”姚伯寅銳利的目光掃過一旁的商弈笑,她一刀子扎在姚啟材的大腿上,真的上綱上線的追究法律責(zé)任,商弈笑也要面臨牢獄之災(zāi)。
以姚家的在海城的影響力,商弈笑和峰哥即使面臨最公正的裁決,但是之后的事,那就說不清了,沒有誰能得罪了姚家還能全身而退!
姚修煜看了一眼商弈笑,忽然語出驚人的開口:“那就上法庭吧,笑笑是我收養(yǎng)的干女兒,也是我的繼承人,我倒要看看誰敢對笑笑不利!”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愣,他們也猜測過姚修煜為什么對商弈笑這么好,再者商弈笑的五官和姚思念有三成的相似,和姚修煜也有點相似,所以不少人私底下認(rèn)為商弈笑可能是姚修煜的女兒。
現(xiàn)在聽到姚修煜這話,眾人看了看商弈笑,難道真不是親生的女兒?可即使只是收養(yǎng)的干女兒,三爺沒有結(jié)婚,沒有繼承人,商弈笑一躍就成了姚家嫡系千金,身份也就比姚維湉差一點。
姚伯寅面色略帶幾分冷凝,視線復(fù)雜的看向姚修煜,“老三,你想好了,為了維護商弈笑,你寧可收養(yǎng)她當(dāng)干女兒?”
如果商弈笑是外人,上了法庭,商弈笑肯定是吃虧的一方,可如果她也是姚家人,那還怎么打官司?難道姚家自家人告狀自家人,那才是真正的貽笑大方。
“修煜,我做主這一次的事就這么過去了,你也不用收養(yǎng)商弈笑來替她逃避責(zé)罰?!币恢背聊捻n蕓忽然開口。
她貴為姚家的當(dāng)家夫人,卻很少在姚伯寅在的場合發(fā)表意見,但是韓蕓一旦開口了,這話也具有相當(dāng)?shù)闹亓俊?
聽到韓蕓這話,不少小輩目光復(fù)雜的看向姚修煜,三爺為了保護商弈笑一個外人,寧可將她收為干女兒,可是三爺難道不是姚家人嗎?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
韓蕓這話也大有深意,寧可不追究商弈笑的責(zé)任,也能不愿意讓她成為姚家的一員,眾人想想也對,商弈笑不是姚家人,都敢將姚家二十個保鏢給廢了,這要是成了姚家的一份子,那她在姚家不是要殺誰就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