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林致正在給楚向南上課。
她的手機放在茶幾上,就在楚向南旁邊。他聽見了手機鈴聲,隨手拿起遞了過來。
林致接過來一看是老媽打過來的,隱約感到不安。這個時候,下午四點多,應(yīng)該是有什麼事情,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
她急匆匆地走回房間關(guān)上門後,才接通。
“媽,咋了,現(xiàn)在打電話有事?。俊?
“沒事,就是你姐姐今天早上回家了,媽包了餃子還煮了魚,想著你有些時間沒回來了。要是工作不忙的話,回來看看吧。等你回來的時候,媽也給你包點吃?!?
“哦,我知道了。我正上班呢,晚上再給你打過去。”
林致說完掛了電話,餃子,餃子,餃子,每次都是這些。老媽記得姐姐最喜歡吃餃子和魚,記得弟弟最喜歡吃香菇燉雞,以爲(wèi)她也喜歡這些。
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吃餃子的啊。
想到這些,她有點心酸,揉了揉臉,回到客廳。假裝無事,繼續(xù)上課。
不過,她一時想不起來講到哪裡去了。
楚向南看她不在狀態(tài),知道肯定與那通電話有關(guān)。他說今天就上到這裡吧,我等會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致點點頭,坐在沙發(fā)上,目光呆滯。
唉,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還是這樣。這一生,她是永遠都沒辦法走出這個怪圈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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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已深,楚向南拿著車鑰匙出去了。臨走前說不用做他的晚飯了,今天有個飯局。
林致也沒搭理他,回到房間躺了一會。給自己做了份土豆?fàn)F飯,一個人抱著大碗坐在地上看電視。
上次說要研究研究自己的這個室友,一直都沒有時間。今天心情不好,也沒其他事情可做,索性看電視好了。
王上最新更新的那個訪談節(jié)目,林致算了下時間,應(yīng)該就是前幾日他喝醉酒的那一次。
她很好奇,點開了。
林致看到主持人當(dāng)主持人問楚向南家庭情況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眼睛裡也沒有一般人此時應(yīng)該有的激動,他很淡定。
淡定地說不知道,不會想,不願意。
他肯定是有個不幸福的童年,所以纔會這樣,比我還不幸。
主持人還問了那個叫向晚晴的女演員的事情,林致想到了,原來那個“晴”的全名是向晚晴。
分手那麼久了,他給她的備註依然那般甜蜜。分手這麼長時間了,她的電話還是會讓他丟失了自我,魂不守舍。
楚向南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撒謊了,他肯定沒有忘記那個女人,他不過是在自我麻痹。
怪不得呢,怪不得這個人如此神經(jīng),如此暴戾,原來是一個雙不幸的兒童啊。親情不幸福,愛情也不幸福。
林致的同情心又要氾濫了,她決定從今以後都要溫柔地對待楚向南,至少給他家庭般的溫暖吧,順便改善一下他桀驁不馴的性格。
三十多分鐘的訪談節(jié)目看下來,林致面前的那一大碗土豆?fàn)F飯才吃了幾口。面對一個有這麼多悲傷故事的室友,她實在是咽不下去了。
關(guān)掉電視機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點多了,她起身將剩飯放進冰箱,準(zhǔn)備明天早上熱熱再吃。
洗漱過後,楚向南還沒有回來,她也懶得搭理,鑽進房間又開始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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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南拿了車鑰匙走出門後,才意識到自己沒什麼地方可以去。
打電話給小張,小張正在家裡陪著老婆孩子。半年前,小張來了個大胖小子,一改往日經(jīng)常四處遊蕩的性格,做起了好男人、好丈夫和好爸爸。
楚向南不忍心破壞人家的天倫之樂,一個人呆在小區(qū)裡面的涼亭裡吹風(fēng)。
冬日寒風(fēng),吹過來,涼颼颼的,提神醒腦。
這個地方他以前和向晚晴一起來過,那是一年前的春天,百花盛開的季節(jié)。
當(dāng)時坐在這裡的時候,周圍時不時地還會有幾隻蝴蝶飛過來,眼前一大片青草,綠油油的,看起來心曠神怡。
楚向南最喜歡春天了,他幾乎所有的美好回憶都是在春天發(fā)生的。
父母還沒離婚前,有一次全家出去郊遊,就是在春天。雖然只是去了郊區(qū)的一片田野裡看油菜花,一家三口玩得也特別開心。
當(dāng)時爸媽還說,明年還來這裡看油菜花,再給我們向南照一些照片??墒堑诙暧筒嘶ㄟ€沒開呢,爸媽就離婚了。
摧枯拉朽,排山倒海,破鏡難圓。
七歲的楚向南以爲(wèi)天下所有的爸爸媽媽都是這樣的,在一起吵架了,然後分開。後來,他慢慢地發(fā)現(xiàn)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的,也有很多人相親相敬。後來他知道了爸爸有了外遇,媽媽卷著家裡的錢跑了。
他不明白自己爲(wèi)什麼這般不幸,沒有父母疼愛,一個人在人海中艱難前行。所以他不願意相信任何人。
可是十七歲那年遇到的她讓他開始相信這世間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美滿快樂,可惜,這份期盼太短暫了,短暫得直到今日他還沒辦法走出來。
人們看見得只是人前光彩照人,高大帥氣的他,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個高大身軀裡隱藏的脆弱心靈呢。
沒人想知道,他葉不想讓人知道。楚向南覺得自己是一座孤島,在這個大城市裡獨自存活。
北風(fēng)太冷了,他看了看時間,八點多了,楚向南起身往家裡走。
客廳的燈沒亮,林致搬進來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回來的時候沒看見她。
肚子餓得咕咕叫,打開冰箱,看見了一碗飯。楚向南以爲(wèi)這是留給自己的,他的嘴角難得的微微一笑。
端出來放在微波爐里加熱,狼吞虎嚥,沒過幾分鐘便吃得一乾二淨(jìng)。
味道挺好,但是比我的廚藝還差很多。
酒足飯飽後,他鑽進房間。
也不知道那個電話裡說了什麼,讓她這樣難過,看備註是“媽媽”,應(yīng)該是家裡的事情吧。
額,我爲(wèi)什麼要關(guān)心她,是死是活一個月後又與我有什麼干係。哦,不對,沒有一個月了,也就兩個星期多一點。
再忍忍吧,再忍忍,熬過去就不用再看見那個女魔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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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一早起牀後,發(fā)現(xiàn)家裡沒有楚向南的身影。要是在以前,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在屋子裡晃悠了。
該不會是昨天晚上去飯局喝醉了,不認(rèn)得自己的家了吧。
應(yīng)該不會的,去飯局的話,小張應(yīng)該也會一起去的。小張那人看起來雖然有點滑頭,但還是挺牢靠的。
她便給小張打了個電話,想問問是什麼情況。好歹大家住在一起,他要是不見了警察應(yīng)該會帶我去做口供。
我纔不要去警察局呢。
小張接電話的時候還在睡覺,昨天晚上帶孩子,凌晨三四點才睡著。
“林老師,一早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小張一看是林致的電話,十分禮貌。
“楚向南沒有在家,昨天晚上是不是沒回來?”林致小心翼翼,她擔(dān)心小張老師會多想。
“沒在家?我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在家?!毙埶查g清醒。
“他說昨天晚上有個飯局,然後就出去了,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绷种乱哺o張起來,該不會真的是喝醉了找不到家了吧。
“飯局?沒飯局啊,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工作?!毙埐焕斫猓埠龎T著呢。
“該不會是一個人出去喝醉掉進河裡了吧?!?
在林致的老家,經(jīng)常有人喝醉酒,不是掉進河裡就是睡在馬路上。當(dāng)然,還有人耍酒瘋,滿大街地追著人亂打。
“誰喝醉酒掉進河裡了?”她正著急的時候,楚向南從浴室裡走出來,左手拿著毛巾,只穿了個黑色的四角小內(nèi)褲,那什麼鼓鼓的,呼之欲出。
額,林致忍不住嚥了下口水。血脈噴張啊,這貨的身材。
怪不得有這麼多粉絲,看來大家都是視覺動物啊。
心底是波瀾壯闊,可臉上還是表現(xiàn)得寵辱不驚、風(fēng)平浪靜。
“誰喝醉掉進河裡了?”楚向南走上前問道,色迷迷地盯著林致胸前的那一抹白。
林致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著的還是大學(xué)時的粉紅兔兔睡衣,有點短小,也是挺香豔的。
兩人不相上下。
“哦,不是,不是,是新聞,新聞上寫的?!彼Y(jié)結(jié)巴巴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手機那頭的小張聽到這裡已經(jīng)猜到是虛驚一場,無語地掛了電話,繼續(xù)睡覺。
“看夠了嗎?要不要試試?!背蚰弦娝康煽诖?,直接湊到她的面前,一臉戲謔。
“額,額,你還是留著自己享受吧。”林致紅著臉繞開他快速往洗手間走去。
哼,裝清純,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欲情故縱誰不會。楚向南冷哼一聲,走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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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是不是應(yīng)該順?biāo)浦郏饝?yīng)他的?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這個機會,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呢,我竟然不珍惜。
唉,真是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啊。
身材那麼好,摸摸也不犯法,對不對,這腦子怎麼就不會轉(zhuǎn)彎呢。
唉,林致啊,林致,你這種人註定是要孤獨終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