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叩門推門進去,幾乎是一氣呵成,我甚至沒等康少森說聲“請進”便直接闖進了他的領地。
此時的他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首專注地盯著桌上的文件,頭都沒擡一下。很顯然,對於我的到訪,他漠不關心。
是啊!現在是我有求於他,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視一切,而我只能卑微地乞求他的憐憫,放過我,還給我的孩子。
“坐。”他簡短地命令,依舊沒有擡眼看我一下。
我有些侷促地站在門口,不敢靠前,也不願真的坐在他的面前。彷彿只有站著才能讓我身體裡充滿了一股力量。
說到底,我還是有點怕他的。
“請你把木木還給我。”我鼓起最大的勇氣,向他開門見山地直接提出我的要求。
他緩慢地擡起頭,眼眸異常銳利逼人。“我是木木的父親,我爲什麼要還給你?”他淡淡地反問我,冷淡的語氣不免透出一抹得意。
“可我是木木的母親,你又爲什麼把他搶走?”
“就憑這個!”他突然將一份文件用力地甩到我的跟前,我撿起,發現那是一份親子鑑定書,是木木和康少森的親子關係證明。“你還敢否認,木木不是我的兒子嗎?就憑這份文件,我就有權要回木木的撫養權,而我也有辦法讓你今生今世都見不到他。”
他在威脅我!在拿木木來威脅我!我再也鎮定不下去了。“你不能!--你不能那樣做!”
“你知道我能,而且我也很樂意那樣做。”康少森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就是報復你對我的所作所爲。當初你偷偷背叛,瞞著我生下木木,當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你讓我失去,我就要讓你也失去。”
我從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以爲木木只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與義務,他的到來只是個意外,不過卻是個最最美麗幸福的意外,這與別人無關。可如今,孩子卻成爲了康少森報復我的工具。
“你就這麼恨我嗎?”我問他;“恨到你不惜拆散我和我的兒子。”
他沒有作聲,臉色卻平靜的異常難看,手指緊握住文件捏成一條。
“我不明白,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如此恨我,如果要說恨,應該是我恨你纔對。五年前,你不顧我的意願,強行要了我,將我囚在你的身邊,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是你一手打破了我的希望、我的未來、我向往的美好的一切。”
“王思若!……”康少森強忍住怒氣,重重地念著我的名字。“是我打破了你的生活,還是你毀了我的一生?我所做的一切,你從來都沒往心裡去過,如果你肯稍微仔細地想一想,你就會明白我爲什麼要這樣對你。”
“即使你如此對我,我也從來沒恨過你,畢竟你是木木的父親,我不想讓木木知道我與你是如此地仇視對方。你身邊向來不缺女人,將來你會結婚,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我只求你把木木還給我,他是我的唯一,我不能失去他。”
“他是你的唯一,那我呢?”康少森終於忍無可忍,大聲怒問。“你知道誰是我的唯一嗎?”
“你未來的妻子,你會有一個在彼此相愛的前提下自己的孩子,她們會是你的唯一。”他有一個美麗高貴的未婚妻,他們門當戶對,男才女貌,女才男貌,般配的堪比完美。而木木,我只想把他護在我的羽翼下成長。
他諷剌地連連怪笑。“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倏然,他的厲眸射向我。“只要你再爲我生一個孩子,我就讓木木回到你的身邊。”
他的要求徹底將我擊垮,震驚的我說不出半句話。
康少森想讓另一個孩子換取木木,可這樣的交換對於我而言無異於剜走我的心。“不要,你不能這樣殘忍的對待我,康少森,我求你……”
“你說我殘忍,那你的所作所爲就不殘忍嗎?王思若,木木也是我的孩子,我愛他不比你少,你就那麼殘忍地忍心將他從我的身邊帶走嗎?”
“以後你會有自己的孩子,……”
“那你就再爲我生一個,否則,你別想帶走木木。”他的語氣絕決,不容質疑,也不允許我反駁。
我看到他臉上冷酷的堅決表情。我知道是說服不了他了。我的腦子“轟轟”的響個不停,腳底虛浮地站產不穩,搖搖欲墜。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臉龐,這五年來,無論我過的有多艱苦,多無助,我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即使是木木幾個月大時,得了嚴重的肺炎需要住院,我都堅強的挺了過來,從沒像今天這樣絕望過、無助過,不知所措過。
我該怎麼辦?無論我選擇哪一條路,都是將我逼向絕境,不答應他的要求,我會徹底失去木木,答應他,我又會失去另一個孩子,我能忍受失去時的痛苦嗎?
絕望緊緊勒住我的脖子,使我不能呼吸。我的身子慢慢向下滑,向下滑……,爲了木木,爲了要回木木,我痛苦的、決然地跪了下來。“康少森……求求你……”我說的泣不成聲,除了這個辦法,我再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挽回木木。
只要能把木木還給我,我願意在他面前跪下求他,什麼自尊、什麼尊嚴,我統統都可以不要。
可能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康少森對我的仇恨,他看到我跪在他的面前,居然無動於衷地大步甩門而去。